“是啊,是啊,一码归一码,互相不亏欠——”
苏立恒无奈的摇摇头:
“我绞尽脑汁在这头儿给你找补,你呢,倔,死倔,人拧在那儿,听不得劝,也跨不过坎,做事还一意孤行。”
他一说完,CV–16的火气就冒上来了,面对任何人的指责和批评,她都可以淡然处之,可面对这坏家伙,她脑海里想着的便只是不忿与反驳。
她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刺过来:
“照你那么说,我做什么都是错的,我身上就全是毛病好了,全天下就你聪明,就你不倔,能听劝,能跨栏,做事能八面玲珑,你就想听别人这样恭维你,是吗?”
苏立恒坦然承受了她夹枪带棒的讽刺,抵是笑意盈盈的看向动了气的她
这样多好,与其让这傻姑娘自顾自的在歉疚与惶恐的负面情绪里螺旋自闭,还不如三言两句一挑拨,把她的火气儿一鼓噪,负面情绪这么一烧,出嘴反驳再一泄,这人看着就精神多了嘛!
你看,没有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噗!
哈哈哈哈哈哈!
好尬,贼中二!果然,还是只有小日子这一手才玩得来。
笑完,他悠悠然靠在后座,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开水:
“倒也不全是。”
“什么不全是?”
“怎么说呢,虽说社会各界人士都推崇八面玲珑的虚伪人物,但其实吧,我倒是觉得你这性格还蛮酷的,换句话来说,我很中意你的喽!靓女!”
飙一句粤语,他一笑,身子一挺,右手撑在膝盖上,兴致勃勃接着说:
“哦,对了,数字小姐,我能问问你上辈子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儿啊?也是和现在这样又飒又酷又可爱的吗?”
听他似乎没有怀疑自己的性别问题,神经紧绷的CV-16这才缓了一口气,粘稠的压力被空旷感剥离,枕头一抽,身子便这么软软的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苏立恒看着她,好笑的想:‘她啊,可真是藏不住心思。’
须臾恢复过来,CV-16转过头,她认真的反驳道:“第一,我不可爱。”
‘真是可爱。’他心说。
“第二,我不喜欢谈论我之前的事情。”
‘不谈论我也猜到了,估摸着是家庭原因与穿越变故共同早就的倔强自卑的性子,罢了罢了,她要藏下去便让她藏下去好了。’
苏立恒并没有想着要去揭穿她竭力隐藏的性子,或是去取笑她错位的身份认知之类的坏心思。
他人虽烂,但也不屑于用尖锐的话语刺穿受害者的本就脆弱敏感的心脏,既然已经知晓CV–16性格缘由,那干嘛还要让人家陈年结疤的伤口再次烂疮流脓呢?
没有鄙夷,也没有恶心,他只觉这姑娘有毅力,一路撕开荆棘,向着目标决死冲锋,他希望CV-16能成功,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当得知一切后,他蛮心疼她的,也蛮佩服她都这样子还没黑化,没长歪,在冰冰冷的外壳下,是一颗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心。
苏立恒对于她的处境感同身受,她与自己这个烂人是另一种极端。
深吸一口气,抛开心中的杂念,苏立恒隐晦的看了一眼苍白的面庞。
“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情。”
他突然开口说。
“什么事情?”CV-16疑惑的问道。
“夕张小姐不是有个实验吗?就是那个能穿越回家的实验,不是说要空间……烙印?什么东西之类的玩意,我打算过几天去当个小白鼠瞧瞧。”
“你不能过去。”她下意识反驳道。
“为什么?按你的理儿,咱俩掰了,分道扬镳,我自是管不了你,你当然也命令不了我。”
“我是这样说过,可……那项实验有危险,你不知道夕张的性子,我与她接触过,她虽说算是个好人,所做的一些保护措施也很完备,可夕张她们三个平日里做的那些前沿实验就没有一个不危险的。”
“我喜欢危险,你可能不知道,亲爱的数字小姐,我天生就爱踩在独轮儿上去钢丝绳上晃。”
“我没在和你开玩笑!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牺牲,我单枪匹马也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瞧你说的,我知道你不是凭空受人恩惠的主儿,可你这次显然是猜错了,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不会为了别人当一个悍不畏死的战士的。”
他抿一口水后,缓缓说道:“我只是为了自己。”
“自己?”
“对。”苏立恒的眼眸一转,一个理由便脱口而出:
“我打算趁镇守府不注意,想办法脱离她们的监视,然后去世界各地去旅旅游,看看花草,你知道她们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我之所以去实验室里是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念想?”
“没错!一个不在狗笼子里聊此残生的念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CV-16难以理解的摇摇头:“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既然话都说开了,什么东西都摆到明面上来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同我说过自己在那个世界上无牵无挂,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就非得跳出镇守府不可呢?”
“按常理来说,以正常人的思路来说,你想游山玩水,和你成为一个镇守府的提督有冲突吗?如果你觉得担子重,那交给大家不行吗?你是个聪明人,你肯定知道大家对你的要求仅仅只有一个,那便是永远的留在大家的身边而已,我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事。”
“如若你要说大家的感情是虚拟当不得真的,难道就一定要与之抗拒吗?难道感情就不能慢慢的再度培养起来吗?你知道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大家不会害你的。”
“往前看看,立恒,你没必要,没必要如此的悲观……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你心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事?”
“悲观……吗?真是个稀奇的评价,我还从未被人这样说过。”
他敛去笑,嘴唇抿着,目光静若止水,双手插兜,一腿收回钩住椅子腿,目光向上,愣愣的看向柔和的灯光。
然后,苏立恒突然反问道:
“那你呢?你干嘛非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