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祷算不上重要,自我感动罢了。神明究竟是什么,没有人明白。比起某种指向性更强的人或者事物,他更像是一种概念(由于无法解答,所以用他指代)既存在又不存在。不过这些都无法否定,祈祷这种行为的价值。无论是玄学还是慰藉,祈祷所带来的价值可能早就超越了神明。

于坩埚前祈祷,三人心中的神明虽说古怪,但每次都管用。其实神明究竟有没有用根本无所谓,但祈祷这个行为在一次次实践中已经证明了它存在的价值。孤注一掷的赌局,一切的可能性都要作为筹码。

点燃火焰,坩埚烧的通红,药草被磨成了粉末,汤勺被丢到了一边,微微泛黄的液体浑浊且浓稠。三人挤在坩锅前,脑袋贴着脑袋。目不转睛的盯着锅内,魔法的光辉还在闪耀。这事情已经持续了十分钟了,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反应,三人无一不为此震惊。

桌上被削去一半的魔核清澈无比,那是莉亚所承诺的计策。目前来说很是成功,但也只是目前。莉亚看不出其中的区别,紧张吗?或许吧,若是失败了可能就破坏了与自己的承诺。可若真失败了应该也不会那么难受。

她并不会承受直接的责任。不用承受责任自然也没有负担,这种一种很怠惰的心态。但这也不怪她,她能够左右的事已经到头了,剩下的只能交给维尔纳与薇尔莉特。可即便这么想,不适感依旧递增,胃里翻江倒海,喉咙也瘙痒难耐。

她退了出去,抓住木桶把一切都吐得干净。

薇尔急忙跟去,轻拍莉亚的后背,她担忧的询问。

“莉亚你没事吧!?”

她刚想回复,肠胃却不答应。

“呕~”

维尔纳带着玩笑意味的嘲讽。

“你是吃坏东西了吗?不会这就不行了吧。”

“呕~”

无法做出回应,刺激累积多了就会爆发,看起来不算起眼的石子垒起来也能变成堡垒。微弱的刺激跟着时间累积,最后宣泄口就变成了最直接的呕吐。或许不坏,至少看起来比憋在心里好。

维尔纳看着锅内的药剂,他估算着熬制的结束可能得到深夜,他开口劝二人先行离开。

“薇尔你先送,这呆瓜回去吧,接下来交给我就好了,到这里已经够了。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其实维尔纳心里也没底,无论从任何的角度解读,这都是最后一舞。若是成功了,兴许结果会不错,但若是失败。第二瓶药剂就算成功制作,也将会面临无法作为发布的窘境。无法测试其功效的药剂和垃圾无异。

刺激在脑袋里积累,莉亚如此,维尔纳如此,薇尔莉特亦是如此。讲真,要是四下无人维尔纳有可能也会崩溃的痛哭,但作为导师在学生面前必须摆出有恃无恐的架子。

薇尔点头,她说。

“嗯,维尔纳要是有什么突**况,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维尔纳点头。二人缓缓离去,走出实验室天色已经全黑。一开始实验时间观念就会变得模糊这点三人,尤其的一致。

靠在薇尔的身上,莉亚的身上有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那是胃酸混杂着食物残渣的味道。难闻的令人反胃。她的脸色同样很差,白的吓人,呼吸也非常紊乱。这样的莉亚连薇尔也是头一次见。

“薇尔。”莉亚说“我不是又拖累你们了。”

“哪有?莉亚这么努力了怎么算拖累我们?”

“可是我,感觉自己好没用,还好恶劣。”她继续“刚刚脑袋里装满了,推卸责任的念头。我想着只要不是因为我所以失败了,那我就没必要为之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想想到头我就忍不住...”

话音未落,肠胃有开始做作祟。她捂住了嘴巴,依旧无济于事。好在食物已经在之前吐光了,没有留下一地狼藉。

薇尔很是担忧,却不知该作何回答。她思索着恶意与刺激的链接,那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假,可与此同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若是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这种莫名的恶意,那她又该从什么样的角度,去安慰或者提出建议。

所以她没有说话,确切的说是无从说起。

“没事的,没事的,明天就知道了...”既是说给莉亚,更是说给自己。

“嗯...”

实验室内无比的昏暗,进入深夜后学院的蜡烛以及油灯都必须被熄灭,这是学院的规矩,百年如此。弗里茨职教时,这个规矩已经基本上被忽视了,可偏偏有个教师因为忘记熄火引起过火灾,好在那日校长还没有离开,及时救援没有酿成大祸。打那之后,午夜后学院内都被禁止点燃明火。

不过维尔纳不在乎,他已经无处可去了,自从弗里茨的宅邸被没收后基本上就是靠城内的便宜旅店度日。若是他无需在乎实验,这倒也不错,没有佣人没有打扫,甚至连做饭的时间都省去了。可实验室不可能搬到旅店,这样太过张扬不说安全性也没有保证。

最终依旧是全程与学院内进行实验,这么做也没什么坏处,除了晚上必须回家以外,其余的倒是很让人舒适。可今日不同于以往,熬药的火不能断一旦断开就前功尽弃。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就算被抓也必须完成药剂。

他熄灭了实验室内除坩埚底下的所有火焰,黑暗瞬间包围了宽敞的教室。今天是月初,月亮几乎没有露头,天上没有星星,整片大地都被黑暗笼罩。一个月就那么几天,可碰巧就是给维尔纳遇上了。

维尔纳坐在椅子上,脸靠在手上他望着点燃的柴火,微弱的火光勉强照亮了他的脸,其余的身姿被黑暗包裹,苍老是平时不太能察觉的。火光里闪烁着弗里茨的身影,他不免回忆万千。人生能有两个四十年吗,不知不觉中已经从少年变成了大叔,人生也走完了一半。

想着当年与弗里茨一同研发药剂时周围还灯火通明,站在光里无论做什么都心安理得。激情,认真,对明天充满了希望,只要有光芒就不惧怕黑暗。可眼前的光赢弱不堪,好像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这种感觉,一直环绕在他的心头,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

“路的终点会是光?还是更多的黑暗?弗里茨啊,你倒是告诉我,我下一步该怎么做啊。你当初也这么迷茫过吗?”

要紧了牙关,连最后的一丝月光都被乌云遮住,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实验室也变得有些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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