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办法也不算不上什么绝妙之策,虽并非长久之计,但是好歹能解燃眉之急。清澈无比的紫色魔核,倒确实是尽到了显著贡献。至少莉亚希望如此,时间会告诉她答案。

一片树叶落在了莉亚的笔记本上,曾经与夜魔的约定,她可没有忘记。分析与解读一律没有厚重的像史记,轻薄的像鸿毛,没有偏见只有记录。其中的对错交给后人就好了。望着窗外的濛濛细雨,莉亚问自己。

“这些真的能够被人理解吗老伯,被其他物种视为有价值那真的是有必要的吗?”

转眼间,春日阑珊,雨的气味变了,时间的感受变了,就连云的厚度都变得不太一样。雨老是下个不停,感觉世界都被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

四月初,弗里茨死了,死的很是唐突,没有任何征兆。他死在一个雨夜,很是安详,第二天下午才被发现,佣人看他睡的安详也没有打扰,谁知道一睡就再也没醒来。弗里茨的一生也算圆满,无论是作为教授还是导师无疑都是成功的。维尔纳,莉亚,薇尔莉特,以及学院的师生都对他敬重有加。

可能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在死前见证维尔纳的成就,不过这也无可奈何,人生总是充斥着遗憾,要是一切都顺着意愿人生也许也不会那么有趣。说千到万,他已经死了。一旦死去,就不用再思考了,死的好处即在这里。

葬礼的那天依旧下着小雨,灰蒙蒙的天空好是应景,弗里茨的墓离萨利不远,或许死后二人还能相见成为朋友。葬礼算不上热闹,来的人不多,几乎都是些熟面孔。鉴于弗里茨没有子嗣,年级也不小,亲人也死的死散的散,虽缅怀声没有那么响亮,可也少了一些可能存在的纠纷。

莉亚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好像每次死亡都会伴随着雨水,萨利如此弗里茨依旧如此。其实这感觉不算差,冰冷的雨水能够给心脏降温,情绪也会平淡一些。

“愿你的灵魂得到安息...”

牧师完成了悼词,其实根本没有人在听。能够到场的人无一例外对弗里茨的一生都充满了了解。这些悼词,无论伤感亦或宏伟,这些都显得太过虚假,只有与弗里茨一同感受那些瞬间才能明白。那些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已,并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事情。

棺材放下被土壤填埋,看着弗里茨远去的样子,罗斯崩溃的倒入了校长的怀中,那是莉亚第一次看到这位严肃的历史老师那脆弱的一面。她并不知道她与弗里茨的关系,但想必也是一生中非常重要的存在。毕竟弗里茨,确实拥有这样的魅力。让人为他的离去而痛哭...想想居然还挺浪漫。

直到尘埃落定,一切回归平静,以维尔纳为首的三人都没有一滴眼泪。他们站在雨中都莫名的有些木讷。告别的话已经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今天所做的不过是把棺材钉上这件简单的事情而已。

这一场漫长的告别,倒是没有掀起太大的涟漪,不是看淡生死,只是无可奈何。维尔纳点燃了香烟,潮湿的空气就着雨水很快就把让它熄灭。香烟依旧在嘴里,即使抽不上也没有拿出来。他看了看莉亚,见她思考的样子也不想多问。他又看了看薇尔,这一次他开口。

“薇尔怎么想?弗里茨的死?”

沉重的脑袋不听使唤,她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维尔纳继续。

“比想象的要容易不是吗?可算是解脱了,我听弗里茨说他这病就像是把写满记忆的文件丢进火堆,一点点的烧干净,最后变成灰烬飘散在空中。偶尔可以抓住一片残页,看看曾经写下的文字,但大多数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海森堡老师是这么想的吗?”

维尔纳讥笑。

“我当然不是这么想的,还有不要叫我老师,维尔纳就好。”

再次试图点燃香烟,失败,他咋舌。

“我是我,弗里茨是弗里茨,我们本就是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个体。若是从纯粹的我,这么一个角度思考,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弗里茨坚持到药剂研发的成功,但我做不到。我必须把自己放在弗里茨的角度思考才能得出合理的结论。即便结论也不过是我给出的一些设想与假设。”

“嗯,如果把薇尔我自己放在哈伯老师的角度,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他的决定,但是我也不是哈伯老师。到了最后作为从第三人称视角的观察来看,活下去才是最理智的决策。”

“嗯,我们都不是弗里茨,所以无法为他的决策做出合理的解释。就算我们是恐怕我们依旧做不到,无论什么生物随时随地的理性都是无法实现的。弗里茨究竟是出于何从考虑提出坦诚面对死亡的我无从得知,就像这个世界总是充斥着隐晦,它无时无刻不在逼迫我们做出大胆的假设。于此我们才能正常的前进。”

“但维尔纳不会有些意难平吗?明明有那么秘密没有揭晓,明明还有那么多可以实现的事情,忽然就被带进了坟墓,变成了泥土。虽然没有被烧成灰,但终点就在这里,前面可能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我也不想去思考,我只是一个学者,一个研究员罢了。我不习惯让感性占据上峰,我也不喜欢感到伤感。弗里茨无疑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对于他的价值我无法否认,也不愿意否认。但是到了最后...我也无法做出准确的评价。”

“所以维尔纳觉得死亡并不是件伤感的事情吗?”

他摇头。

“伤感与否与事实无关,死了就是死了,我们还活着。无论如何我们都还活着,为死去的人付出过多的情感,无非是浪费感情,况且弗里茨其实早就已经死了。自从他得病的那一天,自从他认不清我的那一天...”

最后一滴露水滴落,香烟也被响指点燃,一口下去,最前的一寸于刹那间化为了灰烬。维尔纳继续。

“或许阿妮塔错了,我从来没有变过,至始至终我都只是个狂热的疯子。魔法也好研究也好,我只不过是在自己认定的路上不断前行。弗里茨只是刚好出现在了这里,帮,了...帮了我一把...而已。他明明...他明明只是...刚好...刚好出现在了...那片干渴的沙漠里...”

维尔纳捂住了眼睛。丢掉了手中的香烟,他闭着眼睛说。

“或许我们该走了,思考的负担太重了,越是思考越是难过。弗里茨没有留下太多,但意志至少能被我们记住。”

薇尔点头。

“意志啊...”

哈伯家族收走了弗里茨所剩的资产,遗书没有写太多,只有那副《奥本海默港》被特别提及,他被挂在了学院的实验室内以铭记弗里茨哈伯曾经的伟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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