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心疼地看着她的脸,“诶哟,你介个下手没点个轻重撒,打坏了该怎么哟。”
耗子不予理会,只是他看着我似乎在想些什么。
旁边的老耗子看出了他的想法不耐地抄起了一根钢管,直接抽在了我身上,本来他大半夜睡的正香被吵醒就很不爽,现在自然是要发泄一下。
我被打的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即使隔着一层棉袄,我依旧感受到了钢管的冰冷。
疼痛蔓延到了全身,我倒在地上抽搐着冻到失去知觉的手脚。
“下次再让这妮儿靠近那扇门,这就是你的下场。”
老耗子威胁的话语笼罩着我,我有些晕乎乎的,眼睛半睁不睁的,好像看到了倒在床垫子上的女孩用一种“你活该”的眼神看着我。
各种不解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最终我还是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耗子三人都不在,只剩我和女孩呆在这空旷的工厂里。
她依旧手脚都被绑着,在看到我醒了之后,她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地说道,“过来给我松绑。”
我感觉头晕晕的,整个人有些发冷,起身时一个不稳又倒了回去。
她估计也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原本冷着的脸瞬间透露出了一丝关心,“该死,你该不会这种时候发烧了吧。”
我没听清楚她之后说了些什么,只是想着看来逃跑计划的指定得延后几天了,在意识不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听着她讲话,然后我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期间我有醒来过,恍惚之前听到了女孩与耗子大哥他们的对话。
她:“他发烧了,你们得带他去打退烧针。”
“不给打针,总得给他吃退烧药吧。”
“如果你们不管他他就会这么死掉的。”
其实耗子大哥他们的话我都没怎么听清,就只听见了距离我最近的她的声音。
她在救我,我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心中瞬间对她充满了感激,之前的一些不愉快立马被我抛之脑后。
她真是个好人啊,我心想到。
之后我就在迷糊之间被喂了药和热水,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怕我真的死掉,居然还大发善心地给我喂了面包。
就这样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夜晚,我清醒了。
我呆呆地看着火炉里已经灭掉的火星子,听到旁边有些声响,转头就看见女孩依旧被绑着,而且嘴里还多出了一块布。
她被塞住嘴没办法讲话,只能发出呜呜声,我起身向她爬去,刚想帮她把嘴里的布取下来,只见她瞪大了双眼看向我的身后。
我头还没回就被人抽了一棒。
是老耗子拿钢管打了我一下,他披着大外套,面色不善地看着我。
即使他脾气古怪易怒,但他满是沟壑松软的皮囊,稀疏发白的短发丝,时不时的咳嗽声,无时无刻都在昭示着他是个年已垂暮老人家。
众所周知,老年人的身体总是有些毛病的。
他们就像年久失修的机器,在无法完全修复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迈向了死亡的道路上。
在我被打完的下一秒,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转为快速的气喘,他那干瘪是胸腔起伏巨大,肉眼可见他的脸上突然大汗淋漓,汗如雨下,哐当一声,钢管被丢在了地上。。
他转身扑向他睡的床垫,走路变的摇摇晃晃起来,急切的在一堆杂物里寻找着什么,半天没找到他还倒在了床垫上如上岸的鱼垂死扑腾一会儿。
气喘如牛,发出了难听的哮鸣音,呼哧呼哧的喘息让他像一头濒死的老牛。
我看着他挣扎着起身翻找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个东西,是一支气雾剂,当时的我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他哆嗦着手拿着那玩意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往嘴里塞。
然而事事不如他所愿,好不容易拿到的救命稻草,被一个金发雪白的身影撞掉在地。
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蠕动着靠近,在老耗子拿起气雾剂往嘴里塞的时候她使劲一个蹦起挺身,撞在了如风雨中摇摆树枝的老耗子的双腿,老耗子一个不稳便绊倒在了床垫上。
气雾剂掉在了距离床垫不远处我的旁边。
此刻的老耗子似乎已经无力起身,他只能侧着头瞪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这边,颤巍的手缓慢地朝我这边伸出。
我怔愣地看着这一切突然的发生,在反应过来后我下意识地捡起了气雾剂,当我想迈开步子朝老耗子走去的时候,我又停住了动作。
她死命地摇着头,向我示意着什么,可惜她的嘴被塞了布无法讲话,但我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面对着努力挣扎想要逃脱的她,在不到三个呼吸间,我瞬间作出了决定,我将手中的气雾剂又随手丢了出去,奔向她替她松绑。
老耗子看着气雾剂被抛出在天中划过的弧线,那似乎是他的生命线,随着气雾剂的落地,他的生命也即将到达了终点,昭示着他该入土了。
我困难的,好不容易的将她手上的麻绳解开,她一把将口中的布取出扔掉,“傻子,你应该先帮我把布拿掉。”
我忙着帮她解开脚上的麻绳,所以并没有回应她的谴责。
解开绳后我便看见她白皙的脚脖子上被麻绳勒的有些狰狞的红痕。
“快,把衣服穿好,我们先躲起来!”
她快速地起身,在一堆乱物里面找出来她之前穿的鞋子,我慌忙地拿起了自己之前的外套穿上,她便领着我跑向一个隐蔽处。
在经过老耗子的时候,我看着他瞪大且毫无反应的双眼,眼里倒映着那支距离他几米的气雾剂,伸出的一只手已经瘫在了床垫上。
这么看来老耗子变成了死耗子了啊。
作为新生的我暂时还不明白死亡的意义,所以我当时面对已然死去的老耗子并无感觉,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