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破败老旧的地方里面居然还有生活的气息：几个破旧的床垫铺在工厂角落空地处，旁边还有个小火炉子，一些零食食物的包装和衣物被随意地丢在地上。

耗子和老耗子此时正点起了火路子，抽着烟还喝上了易拉罐的小啤酒。

他们用方言对话着，看来他们都是来自同乡的外地人。

我照大娘的指示把红袋子往地上一放，然后乖乖地找了个角落里坐下。

老少耗子聊着聊着突然同时看向了我，我咽了咽口水，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了跟他们大眼瞪小眼。

“这看上去是真的傻，而且长的也真是寒碜。”耗子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嘀咕了一句，又继续跟老耗子聊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而大娘将小女孩放到了其中一个比较干净的床垫上，她喊我过去，“你就搁介坐着，她醒来了就喊我们。”

我愣愣地点头，就乖巧地坐在了旁边。

到了深夜，他们都睡下了，只剩小火炉轻微的火星声和我肚子被饿得咕咕叫的声音。

他们这群人简直是压榨童工，连个吃的都不给。

但看着昏暗光线下的红袋子，我又没胆子上前去偷东西吃。

我听着逐渐变大的呼噜声，坐起身，看了一眼睡在小女孩旁边的大娘，以及另外一个床垫上的两人。

正当我打算悄悄起身去拿点吃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衣角。

吓得我一激灵，立马回头，在顶上小窗照进来的月光下，与一双晶蓝的眸子对视上了。

是那个小女孩醒了。

她的一只小白手贴上了我的嘴将其捂住，另一只小手则是竖起食指放在她娇嫩的唇前，摆了一个“嘘”的唇形。

我跟着她的动作一起动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带着我远离了他们的休息区，那三个人睡得死沉沉的，完全没有发觉我们的动静，于是她拉着我靠近了几个拐弯后紧闭的大门。

果不其然门是锁上的。

我看着女孩不死心地开着门，弄出声响逐渐变大，我连忙制止，“你这样会把他们吵醒的。”

女孩停下了她的动作，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质问我：“你是不是跟他们一伙儿的？”

我摇摇头，我要是跟他们一伙儿的早把他们叫起来了，哪还能让你走到大门这里。

她哼了一声，“这些恶心的垃圾，等我出去后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我先是惊讶于她小小年纪居然吐露出如此不符合年龄实际的话语，再是她的语气听上去很认真，不像是什么玩笑话。

“你是傻子吗？”她皱起眉头看向呆愣的我，眼神犀利但清澈无比，并没有什么其他异样的情绪。

我有些愣住，她估计是也把我当成弱智儿童了。

“我不是。”我认真地回答道。

也不知道她信了没有，只是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吼声，“你们在那干嘛！”

是耗子大哥，他急哄哄地朝我们跑了过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

小女孩一声不吭，毕竟还是个小孩子，虽然之前说出了一些比较成熟的话，但她看向耗子的眼神里充满了些许的恐惧。

我急中生智，“她……她说她要尿尿。”

耗子满脸的怀疑，他显然不太相信，单面对于弱智儿的我他更倾向于是小女孩带的头。

他十分强硬地上前将小女孩抓住，拖拽着往回走，小女孩原先银铃般动听的稚音瞬间变成了撕裂的尖叫声。

我看着小女孩剧烈挣扎地动作着，她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求助，只不过年幼的我暂时还不能理解那么多复杂的情绪，我只知道在确定可以逃离前，我必须配合他们，所以我并没有任何其他出格的动作。

耗子似乎被弄的有些不耐烦了起来，他随手给了女孩两个巴掌，白嫩的小脸上瞬间多出了两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她瞬间安静了下来，眼泪止不住的哗哗往外流，但她就是紧咬住嘴唇死不吭声。

她的眼里多出了其他不明的情绪，后来我知道那种情绪名为“恨”。

仇恨的“恨”。

她用这个眼神看着耗子和另外被吵醒的两人，还同时用着这个眼神看向了我。

我被看的有些不舒服便别过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