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比较安静，大学生的食堂处于一种杂乱却又规则的状态中，绿色的迷彩服占领了这片场地，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里学长与新生抢吃的宏大场面。
虽然学长们注定失败就是，有课的怎么可能抢过提前结束练习的新生呢。
“喝什么？”
“矿泉水，冰的。”
“给，钱已经付了。”他将瓶身还带着水汽的冰水递了过来。
“哈，你家是地主么，钱没地方花？”付款的手一停，白墨惊讶的接过，这才第二天，又是请吃饭，又是请喝水的。
他这室友不会是个……
“以后请回来不就得了，这叫有来有往，还是说，你想自己付钱？来，转账吧。”墨阳毫不在意，这算是他打交道的一种方式。
当然，花钱也是图自己开心，白墨说的对，地主家真不缺这点余粮。
“你都说了请客，我当然是却之不恭了，变卦可不好。”他溜到前面，生怕这人反悔。
“嘿，这不叫点好听的。”墨阳意味深长的朝他笑着。
“我可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这是给钱都不能动摇的底线。”白墨摇头，誓死捍卫最后的尊严。
“晚上我请吃干锅。”
“果真嘛，义父。”
“哎，我的好大儿。”
……
玩闹结束，该来的还是躲不掉，足蒸暑土气，背灼炎天光，虽不是事农桑，但也差不到哪去。
总之，这就像是给没怎么吃过苦的学生体验一下最基本的艰辛。
班级的组织交到了代班身上，辅导员的小帮手，一些来赚学分的学长学姐。当然，也有可能是体验过一次，回来欣赏学弟们表情的乐子人。
墨阳作为和辅导员混熟的‘老人’，一进操场，就没忘前去帮忙组织队伍，随带着拉上了不情不愿的他。
虽然嫌麻烦，但不得不说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在这几千人的操场上能准确找到自己的队伍——辅导员在哪，队伍就集合在哪，这是有讲究的，不可能随便乱排。
前后十几分钟，一团散沙的绿色小点逐渐凝聚成队伍，初具雏形。
两人归队，打着伞的辅导员清点完人数后直接退场，他们的指挥权交到后来的教官手中。
校长照例讲话，总教官发言，走完形式后，他们的教官小跑来到队伍前。
军绿色短袖衫，迷彩裤，厚重的战术靴。
头发留着寸头，身高不高，身材不壮，短小精悍，犀利的眼神透露出一股凶狠，跨步而立，手背在背后，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小伙子们。
“稍息，立正！”
声如洪钟，嗓音嘹亮，一些初见身高就判断教官好说话的学生顿时觉得心惊胆战。
这怕不是位活阎王哦。
“大家好，我叫闫力，门中三的闫，力量的力，队友都说我严厉，确实没说错，训练的内容不多，不难，希望你们认真对待！”
闫教官板着脸，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到。
将队伍带到操场角落，这里有树木投下的大片阴影，只是因为才过正午，影子还没能遮到跑道上。
但这也足够闫教官手下二营的小伙子们眼前一亮，只要时间一到，阴影迟早能遮住他们。
这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呐，他们在内心感慨。
队伍被打散，按照身高重新排列，让白墨郁闷的是，他站在第一排的末尾。
虽然还有十几位比他矮的，但这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后面还有几十比他高的。
不知道是他同龄的学生发育太好，还是他自己长的缩水，尤记得身高差距并不算大。
队伍调整完后，队伍开始站军姿，一颗颗穿着迷彩服的绿油小草在太阳下挺拔生长。
“双脚分开六十度，两腿挺直，大拇指贴于食指第二关节，两手自然下垂贴紧，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两肩向后张。”
熟悉的口号宛若刚到初中，高中，那时候的训练没有这么严格，按班级来，男女也没有专门分开。
妹妹白曦站得笔直，比他这个哥哥还标准，在某些事上，她那跳脱的性子也能完全收敛……
果然，打发时间还得发散思维舒服，真全神贯注去站这么久，他进入不了状态。
闫教官来回走动，他的身影从未出现在任何学生的正面，只存在于背后或者眼睛的余光之中。
这让想要偷懒的学生苦不堪言，不能看见，就意味着获取不到对方的位置信息，一举一动，都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本来第一排是个特倒霉的位置，但现在来看，都差不多……白墨幸灾乐祸的想。
他右眼突兀一痛，像是一根细针扎入眼球，不止如此，还来回搅动生怕疼得不够彻底，仿佛眼球里能感受到血管的鼓动，每跳一下，它就疼一下。
突如其来的疼差点没让他破功，将右手抬起的冲动压下，身体轻微前倾，改变了重心的位置。
怎么回事？大白天的都能遇到鬼，是否太倒霉了点。
自从知晓自己眼睛能见到灵异的特别后，白墨就知道这疼痛是和接触到鬼怪有关。
就像是探测雷达一样，但这雷达的提醒方式也太不人道了，他的右眼朦胧，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了眼睛。
熟悉的冰冷降临在他的脖颈处，一只冰凉的手伸进了衣服里面，仿佛被人在后背扔了一个冰块。
！！！
身体被这份冰寒弄的一阵瑟缩，这份异动自然也引起了教官的注意。
“那小子，动什么动！”
白墨是有苦说不出，他难道说有鬼在搞恶作剧冰他教官回信么？
怕不是当场灌一只正气水移交到校医室去了。
“唐果！”
他带着怨念小声的唤着那个名字，虽然疑惑为什么唐果能离开便利店的位置，但这份彻骨的冰寒无疑就是那穿白裙的小女孩。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鬼有这份能力，那他就真的像网络段子里那认错狮子的饲养员了。
“白墨哥哥你好呀。”
小家伙从他的胸膛处钻出个小脑袋，一只手在眼前挥舞着打招呼。
“我很不好。”白墨黑着一张脸，闭上眼睛不去看她，像个受委屈的孩子生着闷气。
“哎呀，哥哥，对不起……”
见白墨真生气了，小女孩连连道歉，双手搅着食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惜白墨闭上眼睛之后，他就听不到唐果的声音，只能察觉到周边的气温越来越低，三伏天的日子里，身边的那人冷的打了个哆嗦。
这让他赶忙睁眼看看情况，在无视下去，怕是这份反常就要暴露在大众视线里了。
当景色再次涌入眼睛，唐果小小的臂弯挂在他的脖子上，毛绒绒的脑袋在胸膛来回乱蹭。
除开小声的抽泣以外，嘴里还念叨着“我错了，白墨哥哥别不理我，对不起，唐果果然是个讨人厌的孩子……”诸如此内的话。
见她的思绪越来越往牛角尖里钻，白墨连忙安慰激动的情绪。
“这次就原谅你了，下次，可不准在做恶作剧。”
“好的，唐果绝对不会在惹哥哥讨厌了。”女孩声音带着哭腔，时不时还打个饱嗝，这让白墨很是尴尬。
他就像个欺负小女孩的坏蛋一样，还好其他人听不见唐果的声音，不然真成变态了。
也是从这里起，他忽然意识到唐果对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只要用不理她或者无视来威胁的话……
就像是小鸡破壳后，会把第一次见到的生物当做妈妈。
唐果的情况也很类似，在无尽的孤独中等来了可以交谈的朋友，如果在继续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这让她很是依赖白墨。
贪玩与好奇驱使着她的小动作，害怕失去又显得小心翼翼，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怎么像是捡了个女儿？白墨思考着，他确实不该这么吓唬她，用什么补偿呢。
虽然有熊孩子的潜力，但小家伙还是有用的，只要控制得当，那股寒风就像是在户外的便携式空调，炎炎夏日还能带来冰沁的舒爽。
“唐果，你能在白天活动啊？”
“可以啊。”小女孩乖巧的点头。
“还有个问题，你不是不能离开便利店么？”
“并不是哦，可能唐果上次没给哥哥说清楚，我只是不能离开学校这个大范围。”
原来如此，他还以为唐果是便利店的缚地灵或者守护灵，出生在学校最后被亲人吸引融入便利店中。
可惜白墨正在军训，不能回应她太多，他也不想对着空气手舞足蹈的被当做怪胎，简单交流后，唐果就守在一边，看她的白墨哥哥训练。
队伍后方，墨阳看着白墨身边漂浮的幽灵瞳孔微缩。
“大姐，你说我这室友是不是太倒霉了些，这才活了几天，就被能在太阳下行动的鬼怪给缠上了。”
系统小姐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只是手中却维持着吃瓜的动作，一垒鲜红翠绿的西瓜切好摆在一旁，另一边是小山般的黑色西瓜子。
“确实倒霉，可能是世界线收束，怎么，你要救他？别开玩笑了小阳子，你现在的实力上去准备当口粮啊，你知不知道不惧阳光是什么概念，除了某些特殊的存在，能行走在太阳下无一不是强大的存在。”
“你重生了哎，不是之前那个支撑一方天地的人间帝王，现在的你还只是个刚入门的小啪啦菜而已。”
她越说越焦急，恨不得跳起来给这上头的家伙一巴掌拍醒。
“所以得准备一下，现在时间还这么早，那些实力强的出不来，所以，那只是个特殊存在。”墨阳微笑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随你，吃瘪了别找我……”系统小姐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急切，正如墨阳所说，现在那些怪物还不可能出现的这么早。
她表面云淡风轻，背在身后的手掐指捏决，当知晓这次作死的行动不会死后就任由墨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