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
一只白净细嫩的手在床头胡乱摸索着，好半晌才按掉喧闹的闹钟。
少女迷蒙着从床上坐起身，低着头揉了揉眼睛。
纤细的四肢在一个哈欠中大大地伸展开。
少女一把拉开了窗帘，清晨的阳光温暖又不刺眼。
打在少女秀美的脸庞上。
本来是一日如昨日一般的早晨，少女却发现了点不对劲——为什么视线内会有……
一行悬浮着的被金属质感的边框包裹着的字？！
她以为自己还没醒，于是使劲眨了眨眼——还在？
使劲揉了揉眼睛——还在！？
[成长系统]四个大字飘浮在她眼前。
她有点被吓到了，但不知是阳光正好还是刚起床自个CPU还没启动，向来胆子不大的她居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尝试着触摸了一下那四个大字。
[成长系统]顿时化作流光碎裂，很快又重新拼凑。
[欢迎使用由（消音）自主研发的（消音）系统，本系统致力于用户的个人成长。]
好可疑……
一句话消音两次是什么鬼啊……
下方还有个小小的按钮。
——[点击继续]
她迟疑着，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去。
又是一次碎裂和重组。
[如您决定使用本系统，请熟读以下须知：]
[1、用户在……]
用户须知又臭又长，大部分是无意义的东西和声明，还有一些她压根没听过的词汇。
原本她还算耐心，但直到仔细看了五分钟没甚用的声明和须知之后，她逐渐开始不耐烦了。
秀气的眉毛簇了起来。
一双大而明亮的圆眼也是不自觉地瞪得更圆。
手指滑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但好歹还是能看清的程度。
“江语兮！还不起床！”
她浑身颤了颤，倒不是害怕，主要是被突然的一声怒吼给吓到了。
“妈……我起来了……”少女无奈地转头看向门口处的亲妈，“我哪天晚起过啊……哦说起来，妈，你看得到——”
“哪天晚起过？！你要我给你罗列一下吗？上个星期的周一！我一不叫你你就睡过了！还有上上周的周五！你那个闹钟到底能顶什么用？？”似乎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少女亲妈就开始持续输出了。
少女缩了缩脖子，小小声道，“别骂啦别骂啦……”
“呃先不说那个！妈，你看得到这个吗？”江语兮非常生硬地转移话题，将眼前的所谓系统展示给她母上大人看。
“什么？”母上大人也皱眉瞪眼，“看得到什么？”
“呃……没什么没什么，妈那我……先下去吃饭？”眼看着母上大人又要发火，江语兮连忙又一次转移话题。
“小丫头片子一天天神神秘秘的……赶紧的！一会该迟到了！你今天第一天上学！”
“好好……知道了妈……”江语兮缩头缩脑地从母上大人的身前窜过去。
“大姑娘了做事还毛毛躁躁的……”母上大人目光追着自家女儿，嘀咕间又转向女儿卧室，无奈道，“被子又不叠。”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风风火火地追过去，“江语兮！刷牙没！”
“正在！”在洗手间洗漱的江语兮连忙含着牙刷应声。
等到江语兮坐到餐桌前，江父已经早早吃完了早餐，江母也开始打扫卫生。
像大多数不苟言笑的父亲那样，江父只是拿着报纸看着，一言不发。
江语兮有些心不在焉，毕竟那个巨长无比的须知还挡在眼前呢。
看父母的样子似乎都看不到这玩意，她也只能把这个东西暂时憋在心里。
吃早饭时她手指还在悄摸地滑动着。
到最后她真的不耐烦了，直接拖着边上的进度条一拖到底，然后勾选底部的[我已知晓]。
与此同时，刚好早饭也已经吃完了。
“要送你吗？”江父问道，说话间他放下了报纸，声音有一种中年男人特有的沉稳和波澜不惊。
“不用了爸，我想自己过去。”江语兮甜甜地笑着。
“嗯。”江父没有坚持，女儿拒绝了他就继续低头看报纸。
“江东海你怎么回事！自家闺女第一天上高中你不送送？”母上大人有些不满，但语气里也只是些许嗔怪。
“唉……”江父有些无奈的叹息，他折起报纸，向江母解释道，“那……不是语兮想自己去嘛……”
天无二日，在江家只有一个太阳。
“妈，你看，江中中学——有点拗口啊……总之，江中中学又不是普通高中，本来就是近十年兴起的超凡后备人才储备计划的高中，那咱江中不说全省吧，起码我们江州市就这么一所啊，能去的不都非富即贵啊？”
说着，江语兮又变了话头，“肯定还是低调点嘛……更何况，没准我一个人去上学，还能遇到新同学呢？”
“妈，你说呢？”最后一个字的语气略微上扬，有些撒娇的意味。
江语兮说话总是带着这个年纪的女生特有的俏皮和活力，这种可爱也让江母最终无奈点头。
“得得，我不多说了，那你自己小心些。”
“我知道啦，那妈我走啦？”
“嗯，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
“好！拜拜！”
江语兮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家门。
江母看着关上的大门，又是好笑又是担忧地喃喃道，“老是这么冒失……”
“年轻人嘛，有点活力是好事。”江父呵呵笑着。
江语兮说要一个人上学，主要也是想要单独研究一下这玩意。
到底怎么个事儿呢？
摸索了半天，江语兮终于搞清楚了这玩意的用法。
“喔……简单来说就是打怪升级啊！”秀气的拳头拍打在手掌上，江语兮恍然大悟。
系统没有明确的任务，获取点数的唯一办法只有战胜人类或者杀死异类。
点数能兑换的东西全在商城那一栏，里面的商品有些是江语兮听说过的，有些别说听说过了，就连那个名字她都不会念。
就在江语兮还在摸索系统的功能的时候，一只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网文作者也从自己的廉租房里爬了出来。
像是一只丧尸。
码了一晚上……林向打了个哈欠。
不过开学的话，总有开学典礼吧？应该没问题……
又一个哈欠。
江语兮住的高档小区和林向的廉租房之间只有一个胡同之隔，而且两人上学的路线是完全重合的。
所以这种时候，一个专心研究系统的少女，和一个看上去像只失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的少年，于一个拐角处。
——砰！
“痛痛痛……”江语兮被反作用力撞得跌坐在地，揉着光洁的额头。
“呃……你没事吧？”林向其实是有能力在江语兮和他撞到的一瞬间接住她的，但他总觉得那样的展开以后可能会很麻烦。
于是只是像个普通少年一样站在原地，最多就是走两步上来伸个手给人拉起来。
“没事……”江语兮拉过林向的手站了起来，“谢谢——”
呼吸一滞。
少女呼吸一滞。
好重的烟味！
而且这一副快要死了的样子是什么鬼啊！
少女惊恐万分。
林向一眼就看出了这位长相可爱甜美的少女的情绪。
毕竟都写脸上了。
“非常抱歉，是我走路没看路，然后，再见。”林向朝她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也不能说离去，毕竟他俩顺路。
“欸……诶诶！”江语兮有些无措，少女楞在原地，但很快她又发现林向身上的校服和她是——“我们的衣服是情侣款欸！”
走在前面的林向一个趔趄差点扑街。
不行！不能扑！作为小说写手无论如何都不能扑！
——靠着这样的毅力林向勉强稳住了身形。
“姑娘，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俩穿的都是校服？”林向本来就惨白的脸色在江语兮这一句话的折腾下更白了。
“哎呀……”江语兮有点不好意思，“那你也是今天入学吗？”
好萌的萌新，好傻的傻白甜。
林向就保持着回头的动作，心中感叹着。
少女带着微笑满脸疑惑地歪了歪头。
“是。”林向最终还是回答了。
这姑娘这一句话说出来不是是人就知道她是新生了吗……
等会，是不是我有点神经过敏了？
算了算了。
“那，那我们顺路啊？”江语兮试探着问道。
“是。”林向扶额，他好想现在就往学校的方向夺路而逃，但他好累，完全跑不了一点。
走俩步都恨不得喘两口。
“那？”少女眨着大眼睛，眼里带着疑问和期待。
林向知道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好……”林向还是点头。
“同学你叫什么啊？我叫江语兮。”
“林向。”
“喔，林向你身上好大的烟味，你抽烟吗？”
“嗯。”
“为什么抽啊？”
“……我姐死了。”
“啊？”江语兮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马上就是一句，“对不起！”
林向扭头看着马尾都快因为鞠躬碰到地面的刚认识的女同学，又叹了口气。
“没事，我原谅你了。”
“那……”江语兮抬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眼前的少年说不上阴沉，最多就是有点……虚？
甚至就连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对不起啊……”江语兮跟上转身的林向，还在道歉，一边道歉一边想着如何挽回自己的过失，“那，林同学等到了学校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我请？”
林向必须承认，他心动了一瞬。
有白食吃啊！
但他面上只是摇摇头，“没什么的，你是无心的，我说的是实情，恰好而已，也仅此而已。”
江语兮忽然觉得这位新认识的同学好像有点……像她爹诶……会说些不明觉厉的话。
当话匣子不说话了，林向也不会主动去找她说话，于是二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这种让江语兮有些不自在，她选择继续研究系统。
咦？基础功能？
这是什么？点一下看看？
扫描？什么功能？
点一下看看？
[范围内无目标]
什么意思？是要我对准扫描目标吗？
可是扫描到底有什么用？
江语兮只是有点傻白甜，但她不是真傻子，在没搞清楚这玩意的功效之前，她是不会对着生物使用的。
嗯……不如，先试试扫描自己？
江语兮在一边玩得开心，全然没有看路。
林向眼神漠然地看着明显在神游的江语兮一步一步走到马路上。
在差点就要被车创到之前，林向眼角狂跳着拉住了她。
江语兮这才反应过来。
“啊林向谢谢你！”
林向眯着眼睛看着又一次鞠躬的江语兮，感觉呼吸有点困难。
能不能！能不能看路？！
还有md这里是街头啊！别玩这种尬的好不好！？
江语兮的行为已经让不少路人纷纷注视了，不过不少人还是看到了刚才林向的动作，所以此时目光中含着称赞的居多。
但林向无论是称赞还是谩骂，他都不想见到！
最好就是大家都注意不到他就好！
“嗯，不用谢，另外，不用这么隆重。”林向摆摆手，话语有气无力。
“哪里！你可是救了我一命！”
林向的语气让江语兮心中对他的‘虚’的印象加深了不少。
“好好……”林向头疼不已。
都说了！没那么夸张！就江州市区这里限速三十码他要怎么撞死你？！
又不是上面的低空航道！
临近江中中学，周围的环境都开始有了变化，路上的江中中学学生越来越多，虽然有不少是如同林向和江语兮这样步行的，但也有些比较张扬。
在御剑的也有，在路上骑乘坐骑的也有，骑着扫帚的也有。
基本上能飞的交通工具无论是什么一律在低空航道上，不能飞的一律在地面。
林向还瞥到了几只边境鼹鼠，这种大老鼠在边境的时候一般都是在地下打洞的。
看来江州和洛阳一样不允许打洞啊。
“哇！哇！哇哇哇！”江语兮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林向林向，那只是什么？”
“边境鼹鼠，载人打洞交通工具，成年体能载三人，那只应该还没成年。”
“那它为什么不打洞？”
“打洞了你不就掉下去了？”
“啊？啊！喔喔，是喔。”
江语兮和林向并排走着，临近学校大门，基本上御兽的都将其收入袋中，御剑的都将其收入鞘中，至于那些个扫帚的嘛……拿在手里或者背在身上。
也有一些非常科幻的身着外骨骼装甲的新生也脱下他的装甲，在一阵变形折叠之后被塞进口袋。
进了学校大门，基本上所有新生或返校的老生都和林向和江语兮一样了。
步行，且朴实无华。
“林向林向，你说那把飞剑……”
“起码五十万。”
“喔……”
林向发现自己居然能从江语兮的表情读出她想干什么，该说是林向自己察言观色能力太强呢，还是江语兮啥都藏不住呢，亦或是两者都有？
“走了，以后有的你看的。”林向叹了口气，招呼了一声还在惊叹的江语兮。
两人并入人流。
在校门上方的朴实牌匾“江中中学”下，身着校服的少男少女鱼贯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