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降,向天割。”
陆海生坐在少女身旁,倍感欣慰,
至少,这三个字能发出同一个音了。
“白毛,hu,lu,hu,唔...”
“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陆海生合上了少女的书,牵着她的手将支持她站起身来,又经过了几天的治疗,她已经可以在有人搀扶的情况下自由行走了。
“今天带你去山里逛逛,你可想去?”
“唔,嗯。哪里,都好。”
在小木屋内呆了近乎两周的少女听见今天可以外出放风,笑得眼睛弯弯,小手抓着衣角一直揉揉捏捏。
“来,你坐上这个。”
陆海生从灵戒里掏出前几天做的小轮椅,推到了少女面前,
“介是,神魔?”
“坐上这个我就能推着你走。”
“唔,我,能走。”
“不,你不能。”
啪嗒,陆海生将她稳稳地安置在了座位上。
“唔...你,坏。”
“哈哈哈。”
陆海生忍不住笑出声,欺负这爱害羞的小孩真是太有意思了。不过刚才拎她起来的时候不动用灵力竟然有些费劲,是不是这几天把她喂太多了?
“陆,海生,在,想,坏事。”
因为害羞埋低了脑袋的女孩斜瞄着他,
“啊,抱歉。那么,出发吧。”
咯吱咯吱,
小轮椅载着少女缓缓来到门后,
“嗯...”
推开门,明媚的春光拂过少女的眼睛,令她微微眯起,
再次睁开眼后,如同盛开在天空之中的洁白而纤细的梨花落入少女眸中,
如同羽毛一般,清风吹过,仿佛花儿也将振翅而飞,又似其低吟浅唱,为女孩的到来诉说欢愉。
“晨间忽觉梨花开了,便想带你来看一看。”
“美吗?”
“嗯...”
事实上,少女从未看过如此般的景象,她也并不认识这是梨花。她回头望向陆海生,如同紫色琉璃一般清澄明澈的眼倒映着他的身影,
“很,好看。”
“好看,到,忘不掉。”
“很久,很久,都。”
陆海生轻笑,折下一截花枝,递到她的手中,
“此处梨花,是梨木山神所植,我不过借花献佛罢了。”
“山,神?”
“对,等会我也带你去见它。”
陆海生轻轻推动了轮椅,两人的身影逐渐隐没于花瓣中,
“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还望你以后能记得,人生不复返,当从心而行,无怨无悔。”
突然,少女开口道:
“我,我,”
“怎么了?”
“我,我叫,”
“莫,知,枝。”
莫知枝一字一顿地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陆海生微微一愣,而后将手搭上了莫知枝的小脑袋。
“所以说,我们是有缘的。”
“你好,莫知枝。”
后言空花复去来,知枝则知之。
......
梨木山顶,梨木林,陆海生憋笑,
“所以说本座是猫!猫啊!你这小孩到底是有什么毛病才会觉得我是狐狸啊!!”
一小孩一炸毛的白猫面面相觑,
“可,陆海生,说,只有,狐狸,精,才,一,见面,就,往,男人身上,扑。”
女孩抱着陆海生的手臂,一脸警惕,
???
陆海生扯着莫知枝的脸蛋,
“究竟哪看到的?”
“唔,苏昂,看滴(书上看的)。”
“...以后只能看我给你准备的书。”
“嚎。”
然而在两人对面的猫猫头却如同被戳了肚子一般弹了起来,小小的猫脸很形象地做出了害羞的表情:
“谁谁谁谁谁往这个讨厌鬼身上蹭了!这种做菜好吃一点点实力强一点长得好看一点逼我会抓鱼一点以外完全没有任何优点的家伙根本不值得本座出卖色相讨好好吗!!!!!”
“好了好了阿碧,别闹了。”
“不准在她面前这样叫我!”
陆海生将猫猫头薅在怀里,摸了摸,摸了摸,
“不准在她面前摸我!”
莫知枝眼神幽幽地看着全身上下除了嘴外都被陆海生撸的软绵绵的猫猫,小嘴微抿,
唔...他们好亲近。
好羡慕。
“不让我摸,那就让知枝摸摸吧?”
陆海生将阿碧凑到莫知枝面前,
“哈?你还真把本座当你宠物了?死小子你有没有良心!本座栽的梨花全拿给你嚯嚯了你还这样对我!”
“岂敢岂敢,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大哥担待一下,给她摸一下就好。”
“我要你给我做鱼吃!”
“好。”
“现在立刻马上就要!”
“好好好。”
“你敷衍我!”
“没有没有...”
“姆,哼,看在这小子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庇护一下你吧。”
阿碧转过头来,盯着还在神游天外的莫知枝,
“...?”
“喂,别傻愣着了,赶快摸了完事。”
莫知枝将手搭上猫猫的脑袋,揉揉捏捏,
嗯...很舒服...
突然,莫知枝感觉周围的气息变得亲切而舒适起来,仿佛...这整座梨木山,都在欢迎她的到来。
“行了行了,摸了本座就等于说你是本座罩的,这片地儿你随便蹦跶都没事了”
阿碧挣脱开少女的手,顺着陆海生的肩膀趴在他的头上,
“走,去给本座抓鱼!”
陆海生笑着摇了摇头,推着轮椅向山下走去,
“走吧,知枝。”
“嗯。”
......
“你为什么要把鱼做成辣的!”
“知枝爱吃。”
“你!你跟莫知枝过一辈子去吧!我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逗你呢,你的在这。”
“......”
“不吃?不吃我给知枝了?”
“你敢!给我拿来!”
......
日暮时分,陆海生推着莫知枝回到了屋内。
“陆,海生。”
“嗯?”
“你,看。”
少女忽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脚步沉稳,完全看不出半天前还是需要人搀扶的样子。
“看来阿碧还是挺喜欢你的。”
陆海生笑着摸了摸莫知枝的头,
“它,不喜欢,我,它,喜欢,你。”
“...是吗?”
“嗯。”
“那,以后要记得谢谢它。”
“嗯。”
悄悄地,夜幕降临。
丝丝月色攀上了窗沿,照亮了莫知枝明亮的眼,在她的面前,陆海生正将手搭在她身上为她温养身体,
“陆,海生,”
“为什么,阿碧,是,白猫,却,要叫,阿碧?”
噗。
陆海生好悬一口灵力没咽下去。
原来你一晚上都拧着小眉头是在想这个吗?
“因为我第一次遇见它时,它还不是白色的...”
“那,阿碧,是,山神?”
“货真价实。不过既然我也在这里,那这里终归还是我罩着的。”
“我可是很厉害的,天下没几个打得过我的那种。”
“哦哦。”
“那,陆,海生,也是,神?”
“呵...小孩子家家想那么多干嘛。我会死,神不会死,所以我是人,货真价实的人。”
“嗯。”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也,想当,人。”
“傻孩子,你本来就是人,谁也不能把你变成其他东西。”
陆海生轻声回答着。
他其实知道的,这孩子为什么会这样问。
从她身上那诡异的血脉,那摄人的紫瞳,还有插在她身上的那把剑,已经告诉了他很多东西,
只是还不到让她来选择的时候。
莫无涯,左思归。
一个两个真不让人省心。
想着想着,陆海生发现怀里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他身上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陆海生将她抱在床上,搭好了被子,随后眺望着窗外的残月,渐渐放空了心神。
不过一会,一只白猫跳在了陆海生的脚边。
“她睡着了?”
“嗯。”
“哼,这讨厌的小孩睡着了反倒挺可爱的。”
“你也是哦,阿碧。”
“什?!咳!不要突然说这种让人害羞的话啊!”
“我以为猫不会害羞?”
“你在小看本座吗!”
“不敢不敢。”
......
“我就直接问了,陆海生,”
良久,白猫突然发话,
“你的神魂怎么回事?”
“...看出来了?”
“第一眼看见这小孩就发现了,你以为你装的的很好吗?”
“呵...抱歉。我的情况,如你所见。”
“她是哪来的?”
“我的玉佩带来的。”
“玉佩?”
“就是你也有的那个。”
“呵呵,看来你送了不少女孩这个东西。”
“别尬黑,男人我也送...况且本质上是一件逃命法器,被我炼成玉佩模样罢了,重点不是这个。”
“所以,你之前认识她?”
“我不认识,但我应该认识...莫无涯连我也骗过去了。”
“那你这算什么?履行那可笑的承诺?”
“不,我和莫无涯早就没关系了。只是,我想这么做。”
“呵...”
白猫跳到了陆海生的面前,平时灵动娇俏的蓝色猫眼骤然变成了深如墨一般的碧绿色,其中蕴含的冰冷和漠然如今依旧能使陆海生不寒而栗,
“那你把我当什么了?陆海生?”
阿碧轻声地问着,
“...对不起。”
“...随你便吧。”
言毕,白猫转身消失在了这房间内,窗外树叶婆娑的沙沙声,夜鸟的鸣叫声再次传来。
陆海生依旧坐在原地,望着白猫离开的方向,
真的生气了啊,阿碧。
看来这一次,不是很好哄了。
陆海生将视线转向熟睡的少女,抹平了她在睡梦中蹙起的眉脚。
你要慢点长大,知枝。
再给我一些,道歉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