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曜日、木曜日再到金曜日,然后在短暂的周末之后,再次迎来新的一个星期,枯燥的课程周而复始。

这段时间对于桐生来说似乎并没有很大的变化,除了每顿晚饭都要偷偷留下一部分带回房间给伊芙、将房间里的床让给伊芙和女扮男装去上学之外,一切都如同变成女生之前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在这段时间里,桐生也学会了基础的魔法使用,将逸散的魔力在手中具体化成实体对于她来说也已经不是难题。

“伊织,你很有天赋……”

当伊芙看见桐生共鸣后的第二天就可以在手中具象化钢笔的时候,她着实是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桐生会进步得如此之快。

“将无规则的魔力具象化需要很专注的精神力,因为在操纵魔力之前,我得先感受到它的存在。”

桐生将手中用魔力凝聚出来的钢笔绕着大拇指转了个圈。

通过她这些天对魔法的理解,她认为“想象力”对于操纵魔法来说的确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举个例子,和能否认出隐身状态的伊芙一样,在看到她的身体轮廓之前,你得坚定地相信在眼前的空中飘浮着一位少女。

想象力?还是欺骗式地说服自己?

无论怎么定义,魔法都是人类坚定相信后的产物,但不同于其他虚幻事物的是:魔法是确确实实能被感受到实体力量,它能干预现实。就像魔法具体化后凝聚成的钢笔一样,它的确能在白纸上留下痕迹。

“那么接下来的步骤就是召唤魔法少女的战衣了……”

“不,只有这个我拒绝。”

桐生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但凡有一丝丝的犹豫就是对她的男子汉气概的否认。

“可是伊织穿起来一定很可爱呀!”

“驳回!”

桐生操纵着注入魔力的笔袋飞过大半个房间,然后塞住了伊芙的嘴巴。

-

桐生也有查过网络上关于魔法少女的都市传说,它们大多活跃在2ch论坛上,在YouTube上也有不少模糊到不能再模糊的视频。

它们大多数都来源于十年前的那场“坍塌”,是当时的幸存者和街头的监控拍下来的视频。因为当时还是翻盖手机的时代,所以网络上流传的视频像素十分有限……不过话说日本人还真爱用翻盖手机啊,即使是十年后的今天,翻盖手机还存在一大群忠实的用户。

桐生也给伊芙看过这些视频,但是似乎这并不能启动她更多的记忆。因为对于伊芙来说,在遇见桐生之前的记忆依旧存在大片大片的空白。

桐生将唤醒伊芙记忆的希望放在提高自己与魔力的适配度上,半吊子的魔法少女和失去记忆的代理人也就这样“东拼西凑”地生活着,在课间进行魔力练习,在周末和伊芙一起努力回想着十年前的“坍塌”的细节,用尽一切手段去启动伊芙的记忆。

在这段时间中,桐生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正身处于拥有着超自然力量的世界当中的这个事实,本来她还认为是都市传说的魔法少女的存在也已经被完全证实。

但即使是这样,完全没变的生活风格和习惯却依然时不时地在提醒桐生:

生活一如既往,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变化,太阳东升西落,下课铃每天按时打响,就像往墙上奋力丢出的篮球,在经过反弹之后又会回到手上,虽然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动能,但却依然没什么变化。

-

“啪!砰!”

砸在墙上的篮球回到手中,在体育课上独自一个人对着墙壁练习传球的桐生在稍微活动了手腕之后又开始了下一轮的练习。

脱手,接球,脱手,再接球……

根据自己的节奏加快速度,为了篮球有足够的动能回到手上,她使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所以练习的强度会更大一些,这对于是阿宅的桐生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但对于已经和魔法产生共鸣的桐生来说,这些运动似乎有些太简单了。因为她可以用流动的魔法来弥补力量的不足,通过调动魔法时产生的惯性带起球的运动。

“把魔法用在体育课上是作弊吧?”伊芙的悄悄话传来。

“对于本身体力就不好的阿宅来说,把体力保留在接下来的八百米长跑中才是正道。”

桐生心不在焉地说着,调动魔力掷出下一球:

“而这也是种练习操纵魔法使用的方法不是吗?不然我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

“这又是什么歪理?”

“这可不是歪理,这可是‘桐生伊织’式的真理。”

“哟!桐生。”

故意沉下声线伪装成游戏旁白的嗓音突然出现在桐生背后,打断了她与伊芙的对话,虽然这段对话在外人看来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而声音的来源——渡部启,正站在桐生的正后方。

渡部启留着板寸短发,戴着方框眼镜,身材比起旁人略显臃肿。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他桐生都会想到《命运石之门》里面的桥田至。

渡部启和桐生算得上是因为游戏和动漫而相识的好友,即使是不怎么社交的桐生,还是会记得几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同学的:

比如说班长,绪川加那子,她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班委,为了筹备班级文化祭节目和时间安排,她在课室和学生会之间频繁地两头跑,很难不给人留下印象。

然后就是渡部启了,他是一个资深的电子游戏爱好者,对游戏的狂热不亚于中世纪购买教廷赎罪券的教徒。

上至中古红白机,下至手机抽卡游戏;RPG、ARPG、STG、FPS、MOBA等等类型的游戏这家伙都略有涉猎。桐生记得上一次他们之间的对话还是在争论关于二〇二一年的TGA会颁给哪部游戏。

“怎么了?”

桐生回头,透过处于完全隐身状态的伊芙,她看见了两手空空的渡部启。渡部启对着桐生若有所求地笑了笑,但是这个笑容所含的情感十分丰富:有祈求、有无奈但是似乎还有幸灾乐祸。

你那个笑容是怎么回事?好恶心。

桐生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两两成组练习传球的同学,然后叹了口气,将目光回收,重新放在渡部启身上:

“没有朋友,找不到搭档所以想找我?”

桐生丝毫没有拐弯抹角,像一位手执骑士长枪突入敌阵的先锋突击手,将仅限于几句话的交流发挥出百分百的效率。

“今天的桐生为什么攻击性怎么强?像暴怒的拉加恩。”

“我说对了?”

“正是。”

因为宅浓度过高而找不到志同道合的同伴吗?看来和我是同类型的替身呢。

桐生将手中的篮球再次砸向墙壁。

不同于她偏向于内向的社交习惯,渡部启在体育课上找不到搭档很有可能是因为他曾经公开发表的“二次元暴论”:

“二次元动漫也分为好动漫和坏动漫,像龙珠、进击的巨人、MEGALO BOX和刃牙这些就属于好动漫,而那些后宫恋爱番就毫无疑问地会被划入坏动漫的行列。”——渡部启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桐生也抵挡不住渡部启的死缠烂打。于是桐生将手中的篮球掷给了他,开始了与渡部启的二人传球训练。

“我还是习惯自己一个人对着墙壁传球。”渡部启对桐生说,“对着墙壁传球也是一门学问,为了让篮球弹回来你还要施加比一般双人传球更大的力,所以个人的力量也会得到很好的提升呢。”

渡部启接住篮球,然后给球施加了初始的加速度,在经过一段短暂的滞空时间之后,篮球又传到了桐生的手里。

“伊织,他说的歪理和你的一样诶。”的伊芙在桐生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废话我当然知道,那你就自己一个人练球啊。”

“不不不,此言差矣,人类是社会性的动物,在人类不断社会化的过程中与他人的交流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二人几句无聊的闲聊之后,渡部启和桐生在二人对传篮球的训练中完成了体育课的热身,体育老师的哨声响起,示意着热身结束,在接下来的拉伸运动结束之后,就可以开始八百米跑的耐力训练。

桐生和渡部启背对着背,他们的手腕相互扣着,开始帮着对方拉伸身体。

“桐生,你是不是轻了?”

在桐生鼓着劲好不容易将身躯庞大的渡部启放下后,她的身后传来这样的疑问:

“你得像我一样,该吃吃该睡睡,一个人打不过历战王钢龙可以发射救援信号叫我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而给自己加压啊?我要焦虑的不应该是考试和升学……呜啊!”

出于体格和身形的优势,渡部启十分轻松地就把桐生背了起来,甚至有些用力过猛,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桐生把要吐槽的内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你看……确实是轻了很多啊……”

体育老师的哨声再次响起,做完准备运动的学生陆陆续续地加入了跑道,开始了八百米的耐力训练。

渡部启虽然身材略显肥胖,还戴着眼镜,看起来完全符合一般人阿宅的刻板印象,但是他的运动能力却是超乎常人的优秀。

桐生一直没有搞明白其中的原因,她不明白渡部启是如何庞大的身躯跑得如此之快的。即使已经和他相处了两个学期,桐生也只能用“魔法”去解释这件事情。

说不定渡部启也是魔法少女?

桐生的脑海中浮现出渡部启穿着哥特式短裙的模样,几乎是在一瞬间,桐生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赶紧结束了自己有些危险的胡思乱想。

“好了,我也做好准备运动了。”

桐生站在了跑道上,几名同学刚在她的身边跑过。她调整好起跑姿势,打算一口气跑完全程八百米。

八百米对于一个星期之前的桐生伊织来说,的确是足以杀死她的运动量。但是对于现在已经基本熟练掌握魔力操纵的她来说,简直和喝水一样容易。

“自由奔跑”,Free Running

魔法少女最基础技能之一,使用者可以获得非凡的运动能力。不同于兴奋剂类药物的使用,“自由奔跑”并不是通过让身体的超负荷运动来达到提高运动能力的目的,而是通过操纵部分魔力来辅助使用者的运动。

逸散的魔力可以破除空气对魔法少女的阻力,可以通过流动的惯性从而让魔法少女更轻松地跳得更高,跑得更快。

人类历史上的一百米短跑记录是九秒五八,桐生十分确信,如果她完全释放“自由奔跑”能力的话,她将轻松地打破这个纪录。

“等等等等!”

伊芙突然闪现拦在即将开始长跑的桐生前,让已经跑出一段距离的桐生吃了满嘴的闪亮星屑。

“突然干什么啊?”

“伊织……要使用‘自由奔跑’技能吗?”

“不会。”桐生摇了摇头,“在与魔力产生共鸣之后,我感觉我的身体素质也得到了提高,即使不使用‘自由奔跑’,我想我也能跑完八百米。”

“呃……那个”伊芙没有让开,依旧是背着手挡在桐生前面,她凑近桐生,鼻尖几乎可以碰到桐生的脸颊,她接着说道:

“伊织你穿运动胸罩了吗?”

桐生僵住了,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她已经是女生。

“不,我不会穿那玩意的,这是我最后的底线。”桐生毫不在意,她挥了挥手,似乎要赶走什么不好的念头。

“那……”伊芙似乎还在想些理由让桐生穿上运动胸罩,但是她的嘴唇只是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理由。

“伊织你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最好就停下来了哦!”

伊芙叮嘱完最后一句后,便立刻化作无数星点消散在空中。

这一切在除了桐生之外的所有人眼里都不可见,旁人只是会觉得在桐生前面的那片区域的亮度有些非自然而已。

桐生对伊芙的叮嘱根本没放在心上,她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脚下发力,冲出了起跑线。

桐生的初始速度很快,在旁边跑道的同学都在桐生的余光里慢慢地往后退去。视野在晃动,她听见了自己的喘气声,但是却没有感到疲倦无力,恰恰相反,桐生觉得自己似乎爱上了跑步的感觉。

这是桐生先前从来没有感受到的,跑步是很纯粹的运动,当你做的时候,只需要摆动双腿就够了,不需要思考任何事情,任由风和噪音从耳边吹过。

桐生越跑越快,甚至超过了提前起跑的渡部启。她将伊芙的叮嘱完全抛在脑后,并对此毫不在意。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穿上运动胸罩,我已经说过,对于这种事情,但凡有一丝丝的犹豫就是对男子汉气概的否认。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