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1000→1000】

【是否返回最近的复活点？】

……

……

叶歌听不到任何声音，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整个世界安静得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没有了扰人的背景音乐，连心跳声都变得平静下来。但不知为何，这次的死亡并未令他感到那种窒息般的孤独与失重感，反而是像是泡在温泉里一般惬意，沉溺在温柔中不愿意醒来。

他已经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将所有防备与烦恼都短暂地卸下，仅仅是如逃避一般沉入到遥远的梦乡中，最后又在梦乡中迷失自己，久久不愿醒来。唯有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醒来后又能精神饱满地往前走，去继续这款一点都不轻松的死亡游戏。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过去多久，终于有谁舍得打破这沉溺过头的睡梦，令他从恍惚的睡梦中逐渐清醒过来。那声音令他感到如此熟悉，好似在烦恼时也充满俏皮的笑意，仿佛早已想好要怎样戏弄他，迫不及待地想令他清醒过来。

那是艾莉耶的声音吧。

当叶歌意识到这点时，他便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从眷恋的梦乡中脱离出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少女那如月光般的白色长发，然后才是艾莉耶那宜嗔宜喜的脸蛋，脸上是熟悉过头的笑容。铃兰的香味包裹住他，从后脑勺传来的柔软触感令叶歌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于是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醒了？”艾莉耶也没有着急催促叶歌起来，只是将垂落的头发重新拨回到耳后。

“托你的福。”叶歌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也没想通自己为什么一醒过来就会看到艾莉耶。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刚才应该还在满月之境里和艾尔莉亚决战才对。

不过说是说决战，其实就是单方面被虐杀了。满月女王的力量果然名不虚传，那无可匹敌的力量与他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是一个量级的，在月光的洪流下所有抵抗都会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便是所谓身为“王”的权柄，亦是绝对的力量的证明，任何凡人想要对抗王都只有死路一条。只可惜，当时他没来得及问艾尔莉亚要任务的报酬。

“你在想她的事情？”艾莉耶忽然用手按住叶歌的胸口，仿佛是想借此来判断他有没有在撒谎，声音也忽然变得冷淡起来。

“……嗯。”叶歌差点被吓了一跳，但好在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在想最后被艾尔莉亚杀死的事情。王的力量确实过于强大了，感觉完全不是现在的我可以打倒的。”

“哼，勉强算你过关吧。”艾莉耶戳了戳叶歌的脸，倒也没有太在意，“她毕竟是卡杜拉的王啊，现在的你要想打倒她确实还太早了一些。”

“那种存在，真的有可能被打倒吗？”反倒是叶歌心中本能地生出了这样的疑惑。因为满月之境里的艾尔莉亚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杀死的样子，就算他蓝条和血条再翻个十倍，能不能伤到对方恐怕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是打倒她了。

“王并非不会流血。不然，她又是怎样成为新王的呢。”艾莉耶轻叹口气，随后故意用轻松的口气道：“好啦，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该起来了，再躺下去我腿都要麻了。”

“……魔偶也会腿麻么？”叶歌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离开了艾莉耶的膝枕。不出意外，他果然已经回到了死亡神殿内——具体来说应该是起始之地的神像下。大概是之前他死的时候忘记确认了，于是系统就自动把他送回到了这个最初的复活点。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醒来的地方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样。因为之前都是在神像的正面醒来的，一抬头便能感受到死亡之神的注视。但这次他们确实在神像的背面，那浓厚的阴影甚至将四周的环境都遮掩住，令他有了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但叶歌也没多想，只是庆幸艾尔莉亚把自己直接送了回来，不然光是横穿诺德平原都要花费他整整两周的时间，更别说还要从魔法学院先回到卡杜拉边境的新月城了。这段路程在没有魔法和马车的情况下天知道要跑多久。

不过早知道可以这样，当初他在拿到完美魔偶的容器后直接自杀回来不就好了，哪里还要和甘道夫打一架。但仔细想想，系统应该不会让他钻这种空子吧，如果不回到最近的复活点，天知道剧情会不会被一起重置回去。现在这样反而是最好的结果了。

“现在的我可不是魔偶。”艾莉耶揉了揉自己的腿，毫不在意地靠坐在神像的基座上，用双手抱着膝盖，“虽然不知道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但我已经和她交换了身份，以后应该是不能随意离开这个神殿了。”

“嗯……也就是说，你顶替了她在神殿里的位置吗？”叶歌稍微想了想，便理解了艾莉耶的说法。而且仔细看去，艾莉耶的身体也确实显得有些虚幻，甚至连存在都显得不是那么真实。如果她的存在再稀薄一些，恐怕就和一开始的艾尔莉亚一样了——只能听得到声音，但是看不到人在哪里。

“准确来说，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恩赐。她所获得的死亡恩赐本就是从身为魔偶的我身上抢走的，现在只不过是将那些用不到的恩赐还给了我而已。”艾莉耶抬起手，手中萦绕的魔力已经从原本的湛蓝变成了一团漆黑，“她已经不再需要这份力量，以及这份力量所代表的身份了。她虽然也曾信仰着死亡，但这并不是因为信仰着死亡本身，只是单纯地尊敬着那位过分温柔的神明罢了。那段在阴影苦苦等待的日子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当然，你也一样。”

“我？”叶歌没想到艾莉耶会在这里提起自己的名字。

“她本该感激你，令她重新回到王座上。”艾莉耶轻笑道，“可是，只要看见你，她就会想起那些充满苦痛与不甘的过往。如果是我的话，要么就得到你，令你再也不能说出这些秘密，要么……就彻底毁掉你。”

叶歌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回忆着最后那一刻自己所看到的笑容。如果是艾尔莉亚的话，到底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呢？

“好了，还是别想这些了。反正你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再回卡杜拉了，我们还是来聊些让人开心的事情吧。”艾莉耶拍了拍手，及时打断了叶歌的联想，“你应该把我的身体从卡杜拉带回来了吧？把身体还给我吧，这就是委托的最后一环了。”

“委托？”叶歌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那个拜托你前往卡杜拉，找到我的身体的委托啊。”艾莉耶眨了眨眼，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她已经把身份交换给我了，委托的奖励自然也是由我来发了。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白跑了一趟哦。当然，如果你可以多给我一些好处的话……”

“这样不算作弊吗？”叶歌有些艰难地从艾莉耶身上移开视线，内心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说来……他似乎也没有必要拒绝吧。

“没关系。偷偷告诉你，这里是属于我的地盘，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侵扰我的安眠——包括神明的注视。”艾莉耶靠近叶歌，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喜欢你更主动一些，所以……不要让我等太久，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