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这就是你。”黑人格平淡的语气带着些许失望，她的兴致在见到里昂的反应之后骤然消退。
“现在让我们来处理这一切吧。”她抬了抬下巴，向着布莱特的方向说道。
布莱特没有说话，他眼中的里昂却是普通的人类形态。
只是他现在瘫倒在地上蠕动，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伤口大片大片地流淌，将他洁白的牧师制服染黑一片。
“动手啊，牧师。”黑人格对着布莱特说。
“难道你要让我来？”她弯了弯眼睛，下垂的眼角带着些许卡特丽娜的模样。
布莱特还没有接下去的举动，就见黑人格将手高高抬起，随后张开五指。
她用手贯穿了里昂的伤口。
里昂再次吐出一口鲜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黑人格，似乎没有想到她还有补刀的举措。
伤口处的软肉强烈地收缩着，肉眼可见地形成黑色的肉芽缠绕上黑人格的手臂，里昂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身体向上拱起。
黑人格却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啊，找到了。”她的手指在里昂胸口的大洞里搅动着，在她接触到什么东西之后，她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她将手拔了出来，反冲力带着着疼痛到不能动弹的里昂狠狠地砸回地上。
一张泛着红光的黑色骨牌出现在她手上，还在向下滴落着黑色泛红的黏稠液体。
“我说，你不会没有看出来吧？”黑人格将骨牌扔向从她出现开始一直没有举动的布莱特，她眯了眯眼睛，眼底带着警告的神色。
“我只是不清楚你出现的目的。”布莱特稳稳地接过骨牌，抹掉了上面的血液。
果不其然，这张骨牌还是赛莉丝的法器。
原本在接触到那个里昂的时候，他身上复杂的黑魔素混杂的气息让他感觉很熟悉，像是一个缝合怪一样。
虽然布莱特对黑魔素的术式气息不敏感，但是凭借着他的经验，他还是能感知到里昂的身体里有熟悉的骨牌在运作。
其次是里昂能使用白魔法的举动。
他原本不确定那个攻击他们的里昂究竟是不是原生堕兽，但是在他使用白魔法的那一刻，布莱特心里有了判断。
这个里昂，是个幻象。
一个由黑魔素构成影子，骨牌作为核心的缝合怪。
他使用的白魔法，是从真的里昂身体里残存的白魔素抽取出来伪造的吧。
布莱特曾经见过这种黑魔法，通过榨取白魔素来伪造自己的白魔法师身份。
至于真正的里昂……
他有点迟疑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里昂。
“他等会就会变回来了，”黑人格解释道，随后有点恶趣味地笑了笑，“变回那个，威胁他村子的原生堕兽。”
布莱特叹了口气，他对着那张黑色骨牌施加了一小道光系术式。
先前的那张骨牌已经爆炸了，他还没来得及研究，不知道这张能否保存下来。
“所以，你这次出现又是为了什么？”布莱特掌中的骨牌开始颤动着，然后被他放出的白色光球包裹住，渐渐失去了动静。
“唔，只是看到了老朋友布下的屏障，一时怀念罢了，”黑人格耸了耸肩，“如果我不出现，你和卡特丽娜也解不开这面屏障吧。”
这倒是事实……布莱特眼睛下垂，确定那张骨牌不再颤动之后，他小心地将它收进口袋。
“老朋友？”布莱特反应过来黑人格的措辞。
“伊尔·阿克莱特和赛莉丝·弗罗林，我的老朋友们。”黑人格嘴角带着笑意，只是眼底的冷意却越发明显。
对了，黑人格没有失忆，她是记得衔尾蛇的人……
布莱特张嘴，还想询问什么。
在那瞬间，原本倒在地上的里昂突然开始融化。
白色制服上的黑色痕迹开始疯狂地扩大着，随着黑色的扩大，他的身体也软塌了下去，像是融化的蜡烛一样，最后化成一滩黑泥。
伴随着一阵滋滋作响的声音，那滩黑泥被飞速蒸发掉了。
“噢，来了。”黑人格抿嘴浅笑一声。
她话音刚落，布莱特身后传来了什么东西破开水面的巨大动静。
原本的那个原生堕兽，再次钻出了水面，随着它的出现，清澈的池水瞬间被污染，变得漆黑一片。
这回它是人类形态，没有头，手臂也不是长在一侧的四条。
它安静地杵在水池里，没有要动的样子。
“解决掉它，第二面屏障就破了。”黑人格平静地说着。
真的这么简单？
虽然疑惑，但布莱特还是直起了牧杖，面对一个全形态的堕兽，确实比一个正常的牧师好出手。
在战斗过程中，他没有犹豫的习惯。
黑色的躯体还没有动作，十字剑就已经出鞘。
银光闪过之后，黑色躯体被拦腰截断。
然后……
然后沉入水中的半截身体，却又是穿着制服的，里昂的躯体。
布莱特皱起了眉头。
水池又产生了变化，这回黑色逐渐褪去，猩红色的液体从那具截断的躯体里喷涌而出，染红了整个水池。
剧烈的血腥味填充了布莱特的鼻腔。
“天哪，牧师，你杀人了！”黑人格的语调尖锐，还带着幸灾乐祸的语气。
布莱特当然不会傻到被她的话动摇自己。
他看了一眼黑魔素缠绕的十字剑剑锋，那里残留的血液分明就是黑色黏稠的液体，是属于堕兽的一部分。
见布莱特的表情没有波动，黑人格感到了无聊。
“你每次都是这么无趣。”
布莱特没有再看黑人格，他的目光落在了被鲜血染红的水池，和倒在里面的两截尸体。
随后，周围的环境破裂开了。
像是一卷被强行扯裂的布帛，一边崩坏一边发出“呲喇呲喇”的声音。
美好宁静的森林被一片片撕裂开，露出黑魔素包裹的现实。
树木在枯萎，阳光在萎靡，天空在泛红，空气在污浊。
最后是那片水池。
红色黏稠的两截尸体被覆盖上了黑色的黏液，很明显还是属于那个原生堕兽的。
第二面屏障被解开了，幻象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