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特的十字剑径直刺向那男人面门，最后堪堪停在他眼睛前的位置。
布莱特没法接触到他分毫。
“净……”感知到男人体内涌动的黑魔素，布莱特就要开始施法。
“等一下布莱特先生！不可以对他用白魔素魔法！”闭眼的卡特丽娜倒是很灵敏地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她慌忙打断布莱特的举动。
那白发男人像是听到了卡特丽娜的话，他的嘴角微微抬了抬，深蓝色的瞳孔闪烁着诡异的光。
“砰！”
男人的身体炸成粉末。
黑魔素构成的粉末撒了布莱特一脸。
布莱特皱眉，他扣住十字剑的手动了动，洁白的光芒将黑魔素驱散开来。
格洛丽边境的雷格勒主城，躺在躺椅上的白发男人睁开了眼睛。
一双深蓝色的空洞眼睛。
“你这次醒的有点快啊。”赛莉丝敲了敲桌上摊开的三张骨牌，其中一张已经变得深黑了。
“卡尔布里，影子被破了。”白发牧师伊尔的眼睑微垂，眼底带着捉摸不透的光。
“嗯？我们先前布下的那个？”赛莉丝摸起那张深黑的骨牌，她反复看了几遍。
“噢——是那个死活不肯出卖小孩求存的村子呀。”她突然尖笑出声。
“看来有碍事的家伙去拯救他们了，也不旺那位可怜的牧师死死守在那里，要是让他知道……哈。”她的笑意越来越深，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是一个黑发的牧师，还有……”伊尔拨开脸上凌乱的头发，“卡特丽娜。”
赛莉丝突然站起身来。
“你说谁？”她的目光开始兴奋。
“卡特丽娜，天灾，卡特丽娜。”伊尔平静地复述着自己的话，赛莉丝的反应在他预料之内。
“卡特丽娜！卡特丽娜！！”赛莉丝突然开始疯狂地喊着卡特丽娜的名字，如果忽略她有些歇斯底里的情绪，此时的她就好像一个见到仰慕之人的狂热者一样……或许还要更激烈一点。
可是伊尔知道赛莉丝对卡特丽娜的态度，绝不可能是仰慕。
“我就说那张骨牌是她打开的，她还是按照她那愚蠢的想法行事？”赛莉丝也不管伊尔说了什么，她在房间里开始走动，她的脚步声清脆地回响在空间里。
“看样子是的，她和那个牧师正在朝雷格勒来。”伊尔回答道。
“太愚蠢了！太好笑了！”赛莉丝的声音越发高昂，她激动的语气依旧无法用她刻意压制的语调掩盖。
“我的天哪，她居然真的……”银发魔女几乎笑弯了腰。
“她以为她是谁？！带着一个牧师？！居然还带着一个牧师？！一个黑魔法师！天灾卡特丽娜！！”
门外传来敲门声。
“赛莉丝小姐？出了什么事情……”一个微弱的声音开始询问。
“滚远点！”赛莉丝似乎不满有人打断她的疯狂，她抓起一张骨牌朝着门口重重地砸去。
那小小的骨牌竟然直接将门砸穿开来。
门外也没有了动静。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和这帮蠢货打交道！卡特丽娜来了，我们的计划不就已经成功了吗？！”她又有些狠狠地砸了砸桌板，剩下的两张骨牌在桌板上震动了一下。
“没有成功，还有那个黑发的牧师。”伊尔抬头，他拿起放在一旁的那本皱巴巴的教典——那是先前布莱特遗失的教典。
“伊尔，你不会真的觉得一个牧师会破坏我们的计划吧？你的脑子是被西海公司这帮废物给同化了？”
伊尔没有说话，他起身摸走了放在桌上的绷带，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缠绕回眼上。
“赛莉丝，我得亲自去看看，”他对赛莉丝说道，“别做多余的事情。”
“你在教训我？”银发魔女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危险的气息。
“只是这样对我们都轻松点。”
“大牧师，格洛丽计划的执行者是我，现在，我是你的上司，懂么？”
伊尔不言，他看了一眼被赛莉丝打穿的门板。
“雷格勒的进度已经过半了，如果你不想节外生枝的话。”他丢下这最后一句话，他的身体化作黑色的粉尘消失。
“哈……”赛莉丝讥讽地笑了两声。
在伊尔消失之后，她的手摸上了袖子里的另一张骨牌
“无论如何，我会杀死你这个可笑的自诩为救世主的家伙……卡特丽娜……”她轻轻拂过那张骨牌。
“我会向你们证明你们的无能。”她的喃喃自语被淹没在她随后的大笑之中。
……
“消失了，是幻影？”失去了影子控制的布莱特这才得以喘息，他的手指抚过剑尖，上面带着那幻影的黑魔素气息。
“我想起来了。”卡特丽娜睁开了眼睛，她手中提灯的微光几乎快熄灭了。
“是衔尾蛇的人，影牧师伊尔·阿克莱特，先前来找我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她有些心悸地回想着那男人魔纹流动的眼睛。
“这个是他的影子，那个术式屏障应该就是影子的启动机制，他已经算好了……”她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发干的嘴唇。
“影牧师？”布莱特勘测了一下影子离去之后空气中的魔素气息。
原来那个白发男人真的是牧师。
那么先前在牧师协会里被喝掉的苦兰草茶……以及穿着牧师制服在门口与他擦肩而过的那个人。
几乎已经锁定对象了。
想要毁掉格洛丽净化体系的，正是“衔尾蛇”。
“他想干什么？”
如果连第一层术式屏障被卡特丽娜解析开来也在他的计算之中，那第二层屏障究竟是否要继续解析？
布莱特拨开阻挡视线的烟尘。
眼前除了先前被溶解掉的第一层术式屏障，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
“第二层屏障没有具体方位。”卡特丽娜轻轻出声。
“又或者说，在我们解开第一层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身处第二层屏障中了。”
随着卡特丽娜的话语刚落，布莱特突然抓着她的后领向后跃去。
他们脚底原本被黑魔素侵染的土地开始疯狂地泛着涟漪。
“原生堕兽？！”
又来？布莱特的大脑疯狂地开始转动。
那土地泛开的涟漪里缓缓升起一个影子，似乎是个人型，但是也看不出人样了。
它的脸上挂着歪曲扭八的眼珠子，一张大嘴几乎占据了半张脸。
勉强算个人型的上半身也只有一半，另一半则是挤满了四只手臂，下半身还陷在黑色的土地里面。
它的大嘴张开，似乎说了一串什么东西，那声音阴暗沙哑，还带着粘液作响的声音，让人根本听不清。
在它从地底浮起的那瞬间，卡特丽娜感觉周围的环境正在疯狂地转换。
先是被黑魔素侵蚀的样子，再是翠绿的森林深处，再是一片清澈的湖泊，而后又变回现在死寂幽暗的侵蚀区域。
像是老式放映机一样，胶卷嘎吱嘎吱作响，连带着他们的所在地，变换着他们的空间。
布莱特也注意到了这点。
他一面将没有合上剑鞘的十字剑横在面前，一面警惕地同时打量环境与那个来历不明的原生堕兽。
难怪，难怪这片侵蚀区域有不同的污染影响。
除却雷格勒的侵蚀，这片区域自己也诞生了原生堕兽！
可那原生堕兽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只是保持它伸出的半身停留在原地。它的脖子扭成一个奇异的角度，那张可怖恶心的脸朝着布莱特他们。
它的嘴角张开的幅度越发大了，几乎要盖过它的整张脸。
它的嘴里黢黑一片，幽深得像深渊。
随后，它另一半身的四只手臂开始挥舞着，布莱特面色一沉准备抵御它的攻击，可出乎预料的是它仅仅是在挥舞手臂，没有往他们的方向而来的意思。
最后空间定格，周遭的一切像是破碎的镜子一样。
黑色幽暗的环境炸裂开来，露出了带着阳光披撒的翠绿森林。
“第二面屏障……”卡特丽娜难以置信地看着像被撕裂开来的画面。
第二面屏障，是一个幻术空间。
他们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