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不再与女孩们见面是石猛的主意,既然已经说服,何苦再道别徒增眷恋。当他主动对李老头说起自己要参加对「血魔」战斗时,对方还吃了一惊,因为对方正在谋划如何进行第二波说服。这下好了,石猛主动参战,他们两个也就放下了一切琐事,积极投入到备战当中。

没有人注意到名为“同心十二钗”的这十三个女孩的动向。

她们首先遇到的问题是如何挑选那个用来换身的女生的衣服。她们为此又召开了第二次圆桌会议。

“我觉得我们只能想个法子让那个女生的选择是完全随机的。否则,这对于我来说就是故意杀人,我会自杀谢罪的。”霍丝洁说,她并没有表达出多么坚决的决心,好像只是在淡淡地陈述一个事实。

秋璇好像被激怒一般,不屑地说道:“既然想要自杀谢罪,你还不如就用自己的身体和萌萌交换呢,这样大家都没有罪了。”

“不,不对……”

魏蔚然那边微微发抖:“只要眼前有罪恶而不去阻止,那么自己身上就沾染了罪了,所以……咦?对了,要不,我去和萌萌换身吧!这样不也可以吗?之前我们为什么没有想到?为什么我们不能自己去和萌萌换身,救下萌萌呢?”

“要换也是我去换,还轮不到你!”

辛悦曦的声音像一声闷雷,连桌子好像都震了一震。

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

“看吧,一旦想到这一点,我们谁会不希望那个和萌萌换身的是自己?”凯瑟琳摊了摊手,“那么我们是否还得内斗,得举办一场大逃杀游戏,来决定谁和萌萌换身呢?这有什么意义?我们十二个是一体的,一个个体是不会做出毁灭自己的行为的,所以,不要再从这个角度去考虑问题了,否则我们昨天下的决心还有什么意义?”

“嗯,所以唯一的办法还是随机选人。”霍丝洁重新接过话茬,“怎么做呢?是随机选择宿舍,还是随机选择班级?对了,我们也可以把自己也放在内,如果真的抽到了我们自己,那么大家也都认了,如何?”

有的人点头,有的人不语。

辛悦曦坐不住了:“我觉得这么做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自从昨天以后她的语气就始终是咄咄逼人的样子了,往日那个温柔、木讷的辛悦曦完全不见了踪影。

“既然已经选择为了自己的爱人背负罪恶,还管这份罪恶是轻是重干什么?如果确定那个被我们选择的女生是九死一生,那随机选择和故意选择到底有什么区别?随机选择本身不也是我们的主动选择吗?既然你们这么胆小,这么善良,不如我给你们提一个建议:

“由我来选择和萌萌换身的对象吧!”

“……”

在场,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连霍丝洁都没有。

辛悦曦说的是对的,无论是主动选择还是随机选择,罪都是同等的。

让辛悦曦去选择目标也是如此。

无论如何,只要做出选择,那么这其中的罪孽就是大家均分……不,怎么可能是均分呢?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将背负着同等的罪。

因此大家并不是把责任推卸给辛悦曦,大家的罪责都是一样的。

那么主意就这样定下了。

辛悦曦要做的事其实很简单。

她带领着其他十二个女生来到了女生宿舍楼的顶楼天台。

明明是上午,可是天却黑得好像已经逼近了夜。大风呼呼地吹着,天上的乌云激荡着,像是漆黑的海水卷积着浪花。

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此时不下雨好像只是为了等待一个契机。

十二个女孩子站成一排,大家默不作声地看着辛悦曦,就好像面对着一块冰冷的墓碑。而辛悦曦则站在天台的一端,按照常理来说,她确实比普通人离墓碑更近一些。

但她更像是一尊风云中的雕像。

任凭大风吹刮,她只岿然不动。

到了这里,辛悦曦的表情反而温和了。

“同志们呐。”她说,“我又一次欺骗了你们,其实现在的这一幕是我早就计划好的,我又一次给了你们自主选择,而你们又一次主动地跟我站在了一起。”

众女约略有些吃惊。

“以我的阅历我竟然不能看透你。”这个时候,凯瑟琳看起来简直好像一个面对女主人的女仆长,两手放在腹部,一副侍立的样子,“我想来想去,只能有一种解释。你能够穿越时空,所以我经历的如此漫长的时间在你的眼里只不过是白驹过隙。”

辛悦曦看了她一眼:“没错,我的能力表面上是增加一点幸运度而已,其实我欺骗了校方。我真正的能力是——捕捉命运之光。”

她停顿了,没有人插嘴。在场的众女有的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有的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但静默的气氛使得天台上现在肃穆得紧。

“这个能力和寻常的时间回溯之类的能力不同,时间回溯实际上只是副产品,它是直接进入我的记忆的。我的真实的感受是大脑中的忽然的灵光一现,这个时候,我只要追随那个灵光的指引,哪怕我什么都不明白,但我得到的结果,也永远是符合我的意图,对我有利的。

而当我成功抓住命运之光以后,有关未来的我所做的努力就会忽然进入我的脑海。我的每一次成功都是无数个未来的我通过时光回溯做到的,也许那只是一场梦,也许是真的,不过我很幸运,我不需要去亲身经历那些无望的回溯。”

“你记忆中的你年纪如何呢?”凯瑟琳忽然问。

“是个男人,”辛悦曦答道,“年轻的,中年的,年老的都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未来我会变成一个男人。”

“这……这样的话,我就真的不明白了。”凯瑟琳刚刚闪过的灵光,现在又变成了迟疑,“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现在不需要经历时光回溯,但可能,未来的你会为了达成今天的你的成功,不断地去补偿回溯,直到老去、死亡。”

“那也无所谓。”辛悦曦说,“夫君到目前为止经历了九次生命危机,是因为我抓住了命运之光才让他的日常如此平静。为了夫君,我什么都能做。你们能和你们爱的人度过那么平静的日常,也全是因为我。”

“原来如此。您真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凯瑟琳由衷地说。

辛悦曦无动于衷:“我把这一切告诉你们只是因为我确定了你们是我的同志。既然是同志,就不该有秘密。为什么我会希望你们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呢?因为我从来都是通过我的能力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种事虽然安全,但也很让人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同志们能够走出一条与命运不同的路来。”

“但现在看来,真正的命运,本来就是自主的。”

“你们还是选择了跟我来到这里。你们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她忽然间举起了一只手:“命运告诉我,正确的道路是必须从这里跳下。如果这不是我的幻觉,那么我并不会死。但是,万一其实命运之光并没有启示我,一切只是我的幻觉呢?”

“那我就会死。”

“来不及多说了,命运的时间已经到了,同志们,背负和我同等的罪,然后祝福我吧。”

在大部分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辛悦曦已经从天台跳下。

这时,狂风呼呼地吹了起来,众女都有些站不稳,那些挂在宿舍窗外栏杆的衣服,它们高高地扬起,有的甚至都被吹得横过来。

众女连忙赶到天台边缘,她们看到辛悦曦仰面朝上,正在不断地变小。

“辛悦曦!!”

有人厉声喊道,没有人注意到那是谁,每个人都觉得叫喊出那一声的是自己。

辛悦曦却在笑,因为即使一切都是她的失误,她也是为夫君而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在她的记忆中,自从爱萌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不断地为了夫君牺牲自己。一万次、两万次、三万次、亿万次、几十亿万次,万亿亿万次,无数次的穿越,换来的,可能是夫君得以平安和别的女孩子在一起。

但在她看来值得。

因为最喜欢夫君了。

喜欢得不得了,连背叛自己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她有凯瑟琳的智慧,有魏蔚然的善良,有霍丝洁的特立独行,有姚文馨的主动,有袁葳蕤的执念,有松崎圆子的奉献,有胡沁儿的不畏自污,有秋璇的坚持怪癖,有南宫丽丽、北宫雅雅的NTR喜好,有许梦容的被世界遗忘也坚强活着的勇气,有阮纤尘光明与黑暗交融的无法定义的复杂的纽结。

也许,“同心十二钗”从来只是辛悦曦的十二个化身。

现在,十二个人的心意全部寄托在辛悦曦一个人身上。

去抓住那唯一正确的命运之光。

这道光,甚至可以洗刷掉她们自以为将会背负的罪。

辛悦曦不断地前进着。

如果说,天空宛若奔腾的大海,那么辛悦曦就是从海上腾空而起,她所奔向的,是苍穹。

她是逆飞的流星。

呼呼——

不知道是从栏杆上刮起来的,还是来自于遥远的高天,一件衣服和辛悦曦一起在空中起舞,并且扑入了她的怀中。

然后,在寝室里练习漂浮术的某女生,不小心选错了目标,让窗外坠落的辛悦曦骤然停止了下坠,缓缓飘起。

辛悦曦看着她微笑。

她吓得昏死过去。

有关这件衣服究竟为何出现仍是一个谜,就好像当初石猛也是因为一个巧合才得到了罪小星的衣服,然后,罪小星因此得到自己的救赎。

总之,辛悦曦偷偷潜到了石猛的身边,将那件衣服给她披上。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辛悦曦愣住了。

偷偷在观察着的众女也愣住了。

上天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啊?

好在这样一来,她们就不用背负罪恶了。

但她们的努力不是功亏一篑吗?

石猛……我……身材变得高挑,头发越来越长,身体的曲线也越来越朝着女性的方向发展。我的手臂变得细腻而有力,我修长的腿变得唯美而健壮。我明明朝着女性的方向在变化,但我却获得更多的力量,我……

我是……

……

我是,艾琳达。

(第一卷 高贵女武神的臣服(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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