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核与药材随意散落在实验室的桌上,他们混杂着泥土与露水,让那里看上去脏乱不堪。坩埚里煮着热水,柴火在下面发出啪啪的声响。莉亚小心仔细地的观察四周,那是为了预防木炭飞溅到除了石桌以外的地面,哪儿的木头可没少因为这事儿遭殃。将草药倒入锅中,被磨成粉末的魔核紧随其后。
锅中的紫色光,绽放着令人紧张的情绪。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锅中的世界,像是在寻找真理的炼金术师,势必要明白贤者之石的工艺是千万人的死亡后才肯罢休。这就是他们今日的目标,弄明白薇尔药剂的原理。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实验终于也迎来了久违的平淡。将药剂装瓶,流入瓶中的紫色液体让人看着毫无食欲,只是看着它们,那若有似无的臭气就似乎拥有了穿透玻璃的能力,直冲莉亚的大脑。她忍不住的将脑袋避开桌子,以此来躲避干呕带来的糗态。这一切都看在薇尔的眼里,她轻轻拍打莉亚的后背并将放凉的绿茶推到她的面前。实验的结果无疑是好的,当三瓶紫色药剂被摆到桌上时,药剂已经有了雏形。
莉亚猜测,这样成功来自于对于坩埚常年累月的使用。她认为是那些无数被碾碎的魔核碎片,在某个时间与这口坩埚的金属产生了融合。它改变坩埚的金属属性,并在制药的过程中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具体怎么做到的莉亚无法参透。就像维尔纳也对此感到困惑一样,莉亚并不具备看懂这一切的本领,她只能通过她目前所知的去猜测,但也仅此而已。无论如何结局是好的。
就是这么一个值得高兴的时刻,维尔纳却捏着下巴一脸严肃的注视着眼前的药剂。
学着维尔纳的动作,莉亚站到了他的身旁。她一手插在腰间,脑袋扭出了奇怪的姿势。
“你在干什么?”维尔纳嫌弃的说。
“学你啊。老白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该怎么样把你赶出去,还有我们该怎样实验这些药剂。”
“你们不会想着拿人来实验吧。”薇尔急忙说出了她的担忧。
维尔纳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薇尔莉特,他不敢想象在她的眼中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薇尔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拿人做实验?”
“是啊是啊,薇尔怎么能这样看老白呢。”
话音未落两人的眼睛就已经看向了莉亚。
“我?我怎么可能干得出来啊喂!”
研究因为测试而走进了一条死路,精神疾病的特殊性迫使着他们只能朝着人体实验的方向一去不复返,是否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呢?拿人作为实验对象,在道德层面上说无疑是一种挑战,就算说得到了实验对象的认可并支付一定的报酬,那些失败所造成的代价,又是否是那些人所能够接受的呢?这个问题放在莉亚曾经的那个时代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更不要说在一个更差的卫生环境中使用没有任何保证的药剂了。那动物呢?很显然这并不现实,阿尔兹海默症这类精神疾病,之所以能够被人所知,根源上是来自于人类的表达。缺少了语言,单纯的从行为上去解读一个动物是否被治愈,又或者说是否患有精神疾病都是无法被证实。
维尔纳放下了抵着下巴的手,他指向桌上的药剂并做出了一个在艰难的思考之后做出的结论。
“魔物,只能是魔物,在那些拥有较高智慧的魔物身上,应该能够找到药剂的成效才对,如果说动物太过于笨拙,人类太过于聪明,那介于我们与动物之间的魔物一定是答案只能是这个答案。”
对于维尔纳的做法莉亚表示怀疑,她的疑问依旧是那个最初始的问题,他们该如何证实药剂的作用。全然魔物聪明过动物,对他们实验也不需要接受道德的谴责,但他们到底该如何证实药剂的作用,依旧是一个漆黑的谜团等待他们去破解。同时,他们也无法确定魔物的体质是否与人类有着相识之处,如果一个药剂对于魔物有用,它的效果对于人类而言也未必有用。
“莉亚?”薇尔发问。
“嗯?”
“止步不前可不行。我,我虽然也想不出办法,但是因为害怕犯错而停下了脚步,那...那我们永远不可能找到我们所一直追寻的答案,莉亚不是也说常说,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有不断犯错,然后在错误中寻找正确吗?”
莉亚不记得她说过那样的话,但薇尔是对的。因为害怕犯错而不敢向前,那就什么都解决不了。陷入了自我反思的死循环,那么就永远只看得见自己的错误。所有的成功背后都伴随着巨大的代价,这是一恒古不变的定律。想到这里莉亚释然了,她看向薇尔回答到。
“不愧是薇尔一下就抓到问题的核心。”她又看向维尔纳,“是我不好老白,垂头丧气的话就应该被丢进粪坑,接下来抓捕魔物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维尔纳难得的笑了。
烧起热水,实验结束的午后,沉静在悠长的清闲之中。围坐在桌前,莉亚带来的黑色吉他盒引起了薇尔的注意。她好奇地询问莉亚那是什么,换来的是莉亚骄傲的回答。“那是一个乐器。”
至今为止莉亚都没有想明白吉他这种在历史长河中,存在过千百余年的古老乐器到底为什么没有跟随文明的发展自然出现。他就像是班卓琴,小提琴,还有其他弦乐一样几乎是必然出现的产物。好再说隆德尔的工匠,对于提琴类乐器本身就有一定的理解,以他们为蓝本创造一个相似的乐器似乎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将吉他从箱中取出时,吉他独特的造型同样也引起了维尔纳的好奇。
“看上去像提琴。”
“因为的确和提琴师出同门。”
“你会拉提琴?”
“完全不会。”莉亚的回答理直气壮。
“那你又说它们很像。”
“嗯,从发声的角度上来说很像,但是是完全不一样的乐器。”
“哼,它叫什么?”
“吉他。”
“吉他?”
“不要问那么多,我来演奏一曲你们就知道了。”
莉亚将吉他抱起。注视着左手的动作,莉亚翘起的二郎腿把吉他抬高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她拨动右手的琴弦,清脆的响声很快回荡在了这硕大的空间。那是一首缓慢的曲子,像是坐在午后的树下享受着灿烂的阳光。太阳透过树叶,轻轻洒在树下的草坪。紧接着吹过的微风,唤起了柠檬树叶上那淡淡的香气。时间似乎因为那旋律变得粘稠,在困意十足的下午让人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松弛。
绿茶的香气打开了维尔纳眯起的眼睛。
“意料之外。”
“吉他很棒吧。”
“演奏的不错。”
“更想听你夸乐器。”
“当然乐器也不错。”
老白毫不吝啬的夸奖,让莉亚感到意外。
“好美的声音,这是莉亚发明的乐器吗?”
“算是,也不算是,其实他是威廉的杰作。”
“威廉殿下也懂乐器吗?”
片刻的沉默,莉亚笑着回答。
“嗯,他也懂哦!”
她的回答逗笑了薇尔。
“什么嘛,莉亚又胡说八道,明明就是你自己的设计的。”
“诶~怎么会呢,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只负责演奏,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莉亚真的是。”
“好来,那就让我们再来一遍吧,再听一遍那些快要被忘掉的记忆,再听一遍那些曾经所听过的旋律。”
“刚刚的曲子有名字吗?”薇尔靠在桌上的身体向着莉亚微微倾斜,她看上去正在期待着什么。
“きっとまたいつか。”
“嗯?莉亚在说什么。”
“一定会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