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贺修竹回到书房,那房前院子,已经修好。

贺修竹拿出手帕,闻到有种香味,甚是好闻,本想去洗,却又舍不得,便是吃饭去了。

上官府。

回到闺房,上官玉云想起那张画,打开。

她找来侍女,问:“你问了那书童是哪个府上的么?”

侍女摇了摇头说:“我们一直玩闹,都没问。”

上官玉云听了,神色有点生气,生气自己怎么没问对方。

她看着那一只桃花的画,入神,侍女来喊她吃饭,然后吃饭去了。

这晚,雨已经不下了,空气也感觉干燥了很多。

贺府的书房这边。贺修竹在书房写文章,写着写着,他想起女子画画的玉手,竟然发起呆来。

而上官府,上官玉云在闺房看书,她也想起那公子认真看书的样子,也看窗外发呆起来。

次日,清晨。

雨已经停了,太阳也隐隐约约的出来,可是那云还没散开。

贺府书房,早上贺修竹今天选择先画些画,再去读书。

他最喜欢的,是画竹子,便一下画了好几张,但好像都不满意。

书童见今天先生一只画竹,问他:“先生为何这么喜欢画竹。又为何不在院前种些竹子?”

贺修竹回答:“格物致知,可我格的是心中之竹,我去想象,竹子便有了形状。竹在心中,不在眼前。”

书童还是能理解的:“那便是不要抄,书中的东西要能变通运用。”

贺修竹拿笔的木头处敲了他头说:“不错,是有这个道理。”

说完贺修竹又开始画。

过了一会。

一个外府的下人前来送信,说是给贺公子。

下人送到了书房,贺修竹看了信,原来是又其他公子邀约。

信:“正月十三晚,方某邀请诸位才子少爷,于,万客酒楼聚贤阁一同吃饭。”

上官府。

上官玉云早上也在画画,反复练习那张桃花。

侍女见今天大小姐居然不修花浇水,也是好奇。

问:“大小姐,今天为何不修剪花草。”

上官玉云说:“我晚点浇些水就行了,我院前满是花,却心中无花,而心中有花,便不惧百花调谢!我记住那花最美的样子,花便不会枯萎。”

侍女不解,怎么这么难懂的呀,不就是懒了,不想浇水了。

侍女只好说:“哎呀, 大小姐我听不懂呀!你们这些人说话其奇奇怪怪的。”

上官玉云想怎么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一样,拿手指戳侍女脑门,说:“你个野丫头,叫妳也多看看书。”

侍女捂着脑门反驳:“我才不要,读了书奇奇怪怪的。”

见这侍女肯定是静不下来的,便不再多说,继续作画,给那画的桃花上了几抹粉色。

正月十三傍晚。

上官府。

这两天来,上官玉云最近浇花弄墨,看书作画,经常发呆。

她似乎,又有心事了。

眉宇微皱,丽人的杏眼没了神采,她趴在桌前,又叹出一口气来。

她不理解,莫非那公子真的觉得我不美,为何不敢正眼看我。她有些生气,起身,把那之前画的团扇轻轻摔在台面。

双手环抱,负于胸前,表情有些生气说:“哼!就妳这朵花好看,都看你去了!”

像是撒娇。

但又变了脸,像是书翻了一页。

她哀怨的打了一下自己的玉手,又说:“你看你,画这么好看干什么!”

她突然又变了脸色,有点忧愁,心想,那公子,不知成亲了没?

可突然又生气对着手说:“你当时........就拿手帕给他擦一擦嘛!这个手,笨死了!”

上官玉云才想起:“那手帕,那公子可会想起还我?”

侍女见大小姐最近不摆弄那院子的百花,还时不时的自言自语,那是害怕极了,不敢怎么说话了。

晚饭时间,上官府的人都在吃饭,上官玉云没有见到弟弟如鸿,问她爹爹。

玉云:“爹爹,这如鸿今晚为何不在?”

上官老爷:“你说如鸿呀,哦!昨日有人邀约他今晚去酒楼,和各才子相玩。”

听了上官老爷的话,上官玉云心想:对呀,弟弟或许知道,等弟弟回来,问一下,或许。

这红豆呀红豆,发了芽了。

贺修竹这天也是心神有些不宁,白天一整天都去那墨阁,可却是再也没见过那女子。

回来后也是时不时在书房来回走动。

书童见他走来走去,以为他在监督自己学习。

正月十三晚。

贺府。

贺修竹也直接出门,走在街上,路上更旺了,这过后天的元宵,更是热闹,乃是年轻男男女女的佳节,到时候,女子便可出门游玩。

贺修竹也是想到,说不定那女子也出门,可这偌大的城,怎么相遇。

贺修竹来到万客酒楼,酒楼里满座,这里不愧为万客,真是多人。店小二见有公子来,便上来招呼。来到聚贤阁,已经有五人入座。

众人相互行礼问好,上官如鸿、方公子和萧兄也来了,正介绍上官如鸿认识其他的一些人,不一会,这聚贤阁,共八人入座。

上官如鸿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场王,自然给大家敬茶。

上官如鸿开心的站起说:“今日又认识多几位才子少爷,我很是高兴,君子之交以茶带酒,大家共饮一杯。”

喝完,然后大家都开始聊天,对句,作些诗句,吃吃东西,很是热闹。

方公子和大家说明自己已经向心上人提亲,成了,也是给大家报喜。

大家祝贺之余,又一起干了杯茶。

说道这男女之事,又聊到那元宵佳节,方公子很是积极。

这方公子说:“诸位,我有事要和大家说。”大家安静了些,认真听。

方公子站起,说:“我爱人和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相识,元宵佳节我和爱人一同游玩,我看啊,那天,你们其中没有成亲的和我一起,我让我的爱人,相约那些女子,大家也认识认识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若是其中两人有相中的,也是一番美事,回头可要好好请我吃上一顿。”

大家听了,先是都议论一下,没成亲的人自然应了下来,是真的该好好考虑那些成亲之事,其中一个说:“谢方过公子,有劳公子费心了。”而贺修竹确是不说话。

方公子还特意向贺修竹说:“当然,重点还是我们的贺公子,我们可就等着你也能找到个女子人家,我们可不想你一辈子就这么孤身一人。”说到这男女之事,大家又拿贺修竹说了起来。

贺修竹回答:“大家的心意我自然懂,可贺某的为人,诸位也清楚,普通女子和我难以相处。”

贺修竹想起自己的性格过于独特,难以和普通的女子相处,大家虽然帮了不少忙,却也没有办法。现在自己心中似乎有挂念之人,偶尔想起那天相遇的女子,本想在此一说,又怕再次被调侃,毕竟自己连那女子是谁家府上的千金都不知道。

贺修竹无奈,又应道:“谢谢方兄和大家费心,感激之情难以言表,那这茶我便。”

“干一杯!”

萧兄说:“贺公子要学会变通一番,女子不同我们那般读书学习,再过些年头,还不成亲,可是要被官府问话的。”

此时,一个上官如鸿好奇呀,也是八卦,便想问得仔细。

上官如鸿便悄悄问萧公子:“这贺兄为何,与女子难相处呀?”

萧兄回答说:“年轻女子,谁不是喜欢和男子花前月下,想和你莺莺燕燕,而贺公子为人安静,居然叫姑娘一起读书作画,姑娘自然是怕了!”

萧兄便和上官如鸿说起故事:“家妹早就到了那成婚的年纪,先前想着介绍给贺公子,就邀请贺公子去我府上认识认识,我家妹见这个公子俊朗,很是喜欢,可没想到,可把我家妹吓哭了。”

上官如鸿更是好奇问:“为何?”

“贺公子居然教我妹妹作画,我妹妹从小贪玩,怎么可能学呢?自然就哭了,我还以为贺公子欺负我妹妹,解释清楚后,我妹妹还说呀!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人。”

上官如鸿也是称奇,说:“原来贺公子居然如此清心寡欲,在下佩服,佩服!”

可上官如鸿转念一想,这不是刚好么,这贺公子和自己的怨妇姐姐,可是般配呀!家姐已经二十出头,再不嫁,怕不是人老珠黄,虽然也不知道能不能成,我吃完饭私下问问这贺公子。

况且自己家姐清净,也喜欢这读书作画,这两人说不定般配。

贺修竹不在意,大家并没有恶意,或许自己真的不懂那女生心思,应该是说自己不想去懂。

便又和大家说:“贺某人又让大家见笑了。”

听大家说这男女情爱,贺修竹自然想到那天的佳人,心里又念想起来。

自己拿纸笔在纸上写了个句子:“春风有声,相思寄佳人。”

上官如鸿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相互玩起那花生米的游戏来。

那些人呀,愣是被上官如鸿这种活泼的性子带动了起来。

上官如鸿也好奇!怎么自己和家里那个姐姐这么不一样!

大家又接着聊天,良久。

饭后,大家相继离席,上官如鸿想介绍那家姐给贺修竹,便上前。

上官如鸿靠近那贺修竹,便隐隐约约闻到了一些熟悉的香味。

还没等如鸿开口问贺修竹,突然,便被方公子和萧公子拉去,说等会和几个人再去喝点酒,再聊聊。

“好,两位稍等,我先去和那贺公子说些事情。”

“好。”

上官如鸿回头:“那个,贺?贺......!”

上官如鸿回头找贺公子,却发现贺修竹走了:“哎!怎么不早点叫住他。”

贺公子虽然走了,不过上官如鸿看这台上留了张字条,有个没对上的句子,他见贺修竹没有对出下句,便收入袖口。

贺府。

贺修竹回去后,看了很久的书,有了困意,洗澡后便想去休息。可他辗转几次,却是难以入眠,他闭眼,便是想起那天在桃园与女子的相遇。

已经是午夜时分,他再次闭眼入眠,想起佳人,纤纤玉手作画,想象与佳人一同在河里游湖泛舟,想起那天两人在雨中快步跑回墨亭,想起女子玉手拿帕子递到自己脸上,......,他无奈,他睡不着了。

夜未央呀夜未央,将入眠,苦相思,难入眠,再入眠,又难眠。

他起身穿衣,来到主楼的高处窗前,贺修竹拿出手帕,想起那天,他心想,莫非,自己和那姑娘萍水相逢,虽说未曾见其芳容,却是已经对她倾心?

他看着夜色,想起女子那天离开的情景:那天挂在树上的桃花带着春雨的雨珠,女子一席长裙,手执一团扇,女子打着伞,雨水落下,打湿了她的一些秀发。

想起那天,桃林里桃花千万朵,落下的一地桃花,时不时被风吹动,女子快步离开,看着女子离去的倩影,长裙摆动,衣袖和发丝飘荡,像是花中仙子,宛若千万花中舞。

贺修竹想起书里的句子,感叹道:“万花艳色,可这入夜皆失;万般丽人,却是难寻红尘。”

贺修竹继续看着夜里的景色,雨已经不下了,城里的街道上灯笼被点起,红灯笼时而在微风中飘荡,远处的街道上一个打更的人提着工具在走动,贺修竹却是不自觉的看向那桃林和墨亭的方向。

他又感叹道:“真是...难寻呀,难寻呀!”

说完便只好回去看看书。等到终于困得不行了,他才睡去。

上官府。

上官如鸿回到家,有些酒气,他找上官玉云,想介绍贺修竹给家姐,刚好玉云也想找他。

如鸿回来,在去家姐房间的路上,撞到侍女,被侍女请去玉云的闺房,如鸿来到,上官玉云见弟弟一身酒气,捂住鼻子。

“臭小子!这是和谁厮混了,不是说都是些文人雅客?”

“哎呀!姐,这本来是以茶带酒,可这一高兴就...就小酌几杯!”

而上官如鸿来到姐姐的闺房,闻到香味,又想起不起来是在哪里闻过。

“我有些事情问你!”

“哎呦!我的老姐,巧了我也...!.....!”

那上官玉云捂着鼻子,把如鸿的脸推开,这酒气,可不是一两杯了。

上官玉云拉着弟弟问:“这你认识的公子里,可有笔墨丹青了得之人?还带个书童?”

如鸿先是奇怪,今天这尼姑怎么问起男人了:“难道家姐,有心上人了?”

上官玉云被这么问,自然是要装,焦急的说:“没有,我想找人学这笔墨丹青,不可以呀?。”

如鸿起身,有点被侮辱的感觉:“姐,你画的比我好,还要学?”

上官如鸿想起自己认识的人里,带书童的,还很会作画的,没什么印象,自己没见认识的才子和公子有带书童的,而且,上官如鸿也没见过那贺修竹画画,自然是不知道。

如鸿说:“我不清楚,我和他们玩乐,说文章,对诗,对句子,未见有人作画,多多少少有会作画的吧,可我没见过,自然不知道谁笔墨了得。”

上官玉云听到没有作画之人,脸色微变,那已经不想听弟弟的废话了。

上官如鸿继续说:“姐,不过我说,我见那里面有个公子,和妳很是般配,要不要认识。”

“你看看他的句子,很有文采的。”说着把那写了句子的纸张掏出。

上官玉云见自己弟弟居然学起爹爹给自己物色男子,她已经不想听了,便说要休息了,赶弟弟走。

“真是,和爹爹一个德行!”

上官如鸿被推着走出房门,他递出纸条说:“你看看先呀姐,那公子真的和妳般配。”

那如鸿借着些酒劲,拼命的拉住要被关上的门,一不小心摔了一下,还不断的说这公子怎么怎么好。

玉云见弟弟也学爹爹催自己成亲,便赶紧接过纸条,打发弟弟走了。

小侍女和上官玉云见如鸿失态,走起路来时不时晃悠,很不自然,两人都捂着嘴笑了。

至于纸条,上官玉云根本没当回事,扔在了桌上。

上官玉云宽衣沐浴后,便要去睡觉了,可她睡不着了,夜不能寐,穿衣,点灯,她坐在窗前,无心看花,盯着那墨亭里画的那只桃花犯愁。

她那眉宇一降下,便是感觉花儿也失了色。

上官玉云心里想,莫非,这便叫,相思?

他想起了王维的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只。

看着那窗外的花,想了许久,终于累了,睡了。

天亮,她被侍女叫醒,她眼神惺忪,似乎是......哭过...。

小侍女要收拾房间,看到那张纸条,问:“大小姐,这纸张要丢么?”

“先放下吧!”

玉云走到书桌,方才认真的看昨天弟弟递来的句子。

上官玉云看了,心想,原来是个同病相怜的人。

玉云想起那翩翩的身影,想起那江南的烟雨,她想起那公子,面容俊朗,书生意气,步调稳重。

和那公子站在亭子里,看桃花朵朵,一同在河边,想那一叶孤舟,想起那公子俊朗的脸庞滑落一些雨珠;最后她想起那公子,执一伞,风度翩翩的背影,消失在春风烟雨之中,宛如,画中仙。

上官玉云提笔写:“春风有声,相思寄佳人。”

“春雨起雾,梦醒不见君。”

她在去吃早饭的路上,看着那远山的雾气,愁眉。

到了这天,已经是正月十四。

贺修竹早早的就去那墨亭,看看能不能等来,他内心忐忑,等呀等呀!

然后这天,只有几个人来了那墨亭,晚上回去后,贺修竹一个人在书房,看书发呆,走来走去。

他突然想起,明天就是正月十五了,他怕,因为他知道,那姑娘没有成婚,正月十五若是上花街,怕被别的公子相中了,更怕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佳人了。

上官玉云这边,自己侍女见过那公子,想叫她去看看那个墨亭,可是她害羞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想自己和侍女说了,侍女就知道自己的心思了。

女孩子,终究是有些矜持。

她只好一个人在闺房看着花儿发呆,还吃不下饭。

她也怕,她怕那公子早已成婚,更怕那公子看上别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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