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惭愧,不惭愧!”

项建安连连摆手,像是替他喊冤。

“吾辈修行中人,皆妄长生成仙,这世间并非没有真仙,但倘若说其中谁最有‘仙意’,不论是谁来了都会说上一声齐先生。”

项建安便是听着齐禾的事迹踏上修行之路的,会有如此反应倒也正常,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今修行界的那些中流砥柱或多或少也都受到过齐禾的影响。

齐禾有些麻了,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影响力竟然大到了这种程度。

“五百年前,先生突然销声匿迹,有不少人还以为先生您仙陨了,小子自是不信,争到怒急便和那些人斗了一场法,现在看到先生安好小子便放心了。”

项建安本以为自己一把年纪了,无论见到什么心中都不会再起波澜,却不承想如今又是心潮起伏。

“其中出现了些许变故,不提也罢。”

齐禾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说道,看似洒脱无比内心却实则有些紧张。

项建安不曾多想,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那也难怪。”

齐禾不知他想到了何处却也不好开口询问,而且看情况他对自己的事情或许了解的并不算多。

不过也是,自己本就不是喜好张扬的人,有什么事藏在心里总觉得比说出来要安全。

对于齐禾来说,项建安口中说起的那些关于他的事迹,什么斩妖除魔之类的,并不是他现在迫切需要的信息。

于是他开口问道。

“五百年沧海桑田,你可知白玉京仍安好?”

齐禾虽不确定他知不知晓白玉京,但结合自己曾看见的那幅画面,他隐隐觉得白玉京应该不算一个特别隐蔽的地方。

“白玉京?”

像是唤醒了某些回忆,项建安陷入沉思。

没过多久,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有些迟疑地说道。

“已有数百年未曾听闻过这个名字了。”

“唉。”

齐禾叹了口气,虽未问出些有用的信息,但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虽说白玉京百年便现身一次的人间行走已断了数代,但我等毕竟所知甚少,若是先生有空不妨去玉剑峰坐坐,其中内情我藏剑阁的阁主应该清楚一二。”

项建安见状不由再一次发出邀请。

这次齐禾确实心动了,若是能寻到一两条线索也好。

他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待此间事了我便登门拜访。”

言毕,两人互相见礼,随后便各奔东西。

项建安御剑而行,虽说未能找回甘柤但邀请到齐先生前来做客应该也够将功抵过了。

就是不知那两个兔崽子做了什么事,竟引得先生似乎有些不待见他们玉剑峰,等回去后定要好好问问他们两个。

他心神一动,速度再加快了几分,如同一道流光向东飞去。

“许阳、许明,你二人究竟做了何事,还不从实招来!”

一到玉剑峰项建安便召来两名弟子,目光严厉地看着他们。

二人见他不仅不像动过手的样子,脸上又挂着怒意,不由心里一哆嗦,连忙跪在地上。

“弟子……”“弟子……”

他俩吭哧了半晌也没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能窘迫地沉默不语。

“混账!两个混账!还不将你们下山后做了什么一一招来!”

项建安本还未太过愤怒,一见这俩小子连自己怎么惹得先生不快都不知便气得不打一处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只好将自己下山后所做的每一件事一件件地吐出来。

随着一件件小事说完,说到他俩追杀阿柤数年的时候,项建安的眉心开始逐渐拧起,直到最后听闻他们二人在面见先生前铲除了一伙妖怪,他这才恍然大悟。

“停!说说你们铲除的那伙妖怪,他们可曾害人性命?”

项建安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先说一说那伙妖怪。

“这……”

两人支支吾吾又说不出话了,眼见着师尊即将发怒,他们连忙齐声喊道。

“弟子不知!”

“不知!好一个不知!”

项建安有些恼火,他狠狠地盯着两个不争气的徒弟。

“是非不通,善恶不分!难怪有缘先生也未曾提点你们二人!”

“两个混账!滚去问心崖面壁!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两人瑟缩地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叫苦不迭,问心崖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是个人都不想待。

“项长老,来见我。”

脑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项建安霍然起身,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被吓了一跳的两名弟子,而后化作一道流光朝藏剑阁飞去。

藏剑阁说是阁,实则是一座高塔。

位于山上,塔身高耸入云,外观雄奇。

此前传音于他的人正是藏剑阁的阁主,同时也是玉剑峰的掌教。

按理来说阁主早已闭了死关,若非极为要紧之事绝不可能轻易破关。

难不成……

阁主她真的成功了,即将羽化登仙?

项建安怀着忐忑的心情朝塔顶走去,甚至连邀请到齐先生来做客的兴奋之情都被冲淡了几分。

“阁主。”

项建安停在塔顶最深处的房间前,拱手行礼。

“进来。”

一道清凉悦耳却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响起,随后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项建安理了理服饰,心怀恭谨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很暗,只有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百叶的缝隙照射在地上。

淡淡的清香在房间内弥漫,项建安连忙屏住呼吸,低下头去,不敢看远处那抹盘膝而坐的倩影。

就好像嗅到她的一丝气息,远远地看望一眼便是对她的亵渎一般。

女子垂着头,雪白的长发披肩散下,窗外溜进的辉光映照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纱。

“甘柤可曾取来?”

她背对着项建安,不曾回头,而是静静地看着身前摆放的那柄长剑,淡漠地问道。

“这……”

项建安嗫嚅着,他也没想到自己还未曾想好怎么交代便被阁主唤了过来。

本以为还能拖上个三年五载的,谁知……

“时间快到了。”

清冷的声音再一次响起,项建安心中不由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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