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准备去报官就见那老者从衣襟里翻出一粒种子,随后撸起袖子用力将种子按进手臂的血肉中。
齐禾微微皱眉,他隐约看见老者身上有一缕缕白气缓缓汇入手臂。
那颗种子宛如汲取了他的生命一般飞速的生长,很快便开出了一朵暗红色的花来。
老人缓缓呼了口气,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徒弟,心中一狠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鲜血。
血液落在红色的花瓣上瞬间就被吸收殆尽,紧接着花朵在一刹那枯萎凋零,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头颅大小的果子。
红色的果实生长在老人的手臂上,看起来好像有些滑稽,可心知这是破法的手段的齐禾一点都笑不出来。
不简单啊!
几个不算多么高深的术法结合起来便成了一个令人防不胜防的杀伐之术,他倒是有些好奇这老头究竟是什么人了。
“请高人放过小徒一马,老朽发誓此生再不入京半步!”
老人目光扫过众人,说完后再一次转身大喝。
“起!”
眼见着自己的小徒弟仍是气机全无,老人脸上终于露出了怒色。
“好!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
他满面怒容地举起手中的梨花木剑,狠狠地朝着那颗红彤彤的果子劈去。
木制的长剑竟是锐不可当,一剑便将果子劈了下来。
果实落地迅速枯萎化灰,那老者原本充血的脸庞顿时一白,精神也萎靡了几分。
与此同时人群里传出一阵阵惊叫,待到众人散开才发现一具无头尸体倒在血泊之中。
也就是在这时,倒在地上的小娃娃睁开了双眼,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是由于大伙都围到了那具尸骸旁边的缘故,这一幕除却齐禾与阿柤便无人得见。
齐禾抬手冲着师徒二人施了一礼,老人见状连忙拉着弟子回礼,完后便带着徒弟远离了人群。
他们走得一步比一步快,一步比一步远,片刻工夫便不见了踪影。
“咫尺天涯。”
齐禾略一沉思便缓缓摇了摇头,此人虽说法力并不雄厚但也绝非泛泛之辈,不知一身所学从何而来,竟如此驳杂。
“先生,是那个老人家赢了吧?”
阿柤看了眼另一边围成一圈的人群,又将目光移向齐禾。
“嗯。”
齐禾点了点头,而后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敕令之法随心而动。
“先生,我怎么突然看不见了?”
阿柤眼前蓦然一黑,他想睁眼却睁不开,心知怕是先生对他下了敕令。
“无妨,随我来便是。”
先生话刚说完他便听到身边似乎落下一个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齐禾瞥了眼从天而降,滚到自己脚边的头颅,随后缓缓迈开脚步朝着东市外走去。
至于阿柤,他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敕令之法却控制着他一步一步跟在齐禾身后,倒也不用担心走错路。
“现在你可知我为何不与那老龙斗法了?”
出了东市,齐禾随手解了他的敕令,问道。
阿柤稍作思索,缓缓答道。
“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莫作损人不利己的事,否则便会反噬己身。”
“不错,那老龙与我无冤无仇,仅凭一幅字起了争斗之心,我若向前一步便是龙争虎斗两败俱伤,我若后退一步便是风平浪静海阔天空。”
齐禾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小子竟这般有灵气,什么事都一点就透。
谁知这时阿柤又开口接了一句。
“先生,倘若龙君不依不饶又作何解?”
“你莫不是未曾看见那人群中倒地的尸首?”
齐禾顿时一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道。
他指的自然是刚刚妨害那师徒二人的家伙,斗法失利落得一个害人终害己的下场。
“哦!我懂了!我懂了!先生是说那龙君若是不依不饶便出手斩了他!”
阿柤顿时兴奋起来,眼中冒着光,先生果然是最厉害的!
齐禾嘴角抽了抽,其实他的意思是自己有可能会被揍趴下……
但是这种事能解释吗?
不能啊!
他齐大先生不要面子的吗?
“随你怎么想好了。”
齐禾摇了摇头。
回到平康坊的宅院后,齐禾便丢下阿柤钻进了书房。
捧着那本他从浮云观带来的《术藏》研究个不停,身边则是他刚刚剪好的一塌塌纸人。
而原本藏于他衣襟中的那个小纸人此刻也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走到那一堆“同类”身边,一会拍拍这个一会拍拍那个,好像在奇怪它们为何躺在那不动。
齐禾对照着书中的步骤又做了一个纸人替身,感受着法力流转的过程。
明明制作成功的那一刹感觉与敕令施展时一模一样,可为何他以敕令之法制作纸人分身时却又失败了呢?
难道是因为纸张太过脆弱,无法承载敕令所携带的法力?
思路到了这里也就彻底断开了,齐禾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他推开门便看见阿柤正在院中打坐修炼,月华之力汇作一条细细的银线,缓缓被其吸入口中。
齐禾见状微微点头,下一刻他心思一动想起了秦鹿曾赠予他的那本《道运天书》。
此时不过申时,太阳不曾落下,月亮刚刚升起,正是日月同辉之时。
若是在此刻渡星辰之力又会发生什么?
想到这他心中便有些痒痒的,欲要试上一试。
虽担心会出现意外,但他仔细推敲了一番后又觉得不会有多少危险。
于是齐禾也盘膝坐地,闭上双眸感悟起天地之势,以此捕获日月星辉。
此刻正闭目修行的阿柤顿时觉得日精月华之力浓郁了数倍,同时星辰之力躁动不安,像是被一只巨手粗暴地从星空中撕下。
他不由睁开双眼,当即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地震撼到了。
只见齐禾盘膝而坐,九天之上似有银河落于其身,他的身后隐隐现出三具身外化身。
赤焰化身与寒冰化身分别位于两侧,中间则是一道如梦似幻仿佛虚无缥缈的白银虚影。
他静静立在那便好像世间只剩下他一人,哪怕是用尽这世上一切形容美好的词语来称颂,阿柤都觉得不够。
那是仙人,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