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校领导把希望我可以参与到对「血魔」作战的事跟我说了,而且我还知道了他姓李,就是作战小组的顶头上司。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思来想去还是找到了凯瑟琳。
而她的态度是坚决反对。
我想也是啊,哪怕我一腔热血上去了,我的能力也没用啊,「血魔」是个男的,我扒了他衣服穿根本无济于事,而且就算他是女的,他到了我身体里还能继续使用能力,而我把自己当成了他,那就成俩「血魔」了,等于是在添乱。
我的能力怎么这么鸡肋啊。
凯瑟琳毫不退让地说:“要是校方敢拿你去抓壮丁,我就大闹。他们不就是怕你引起骚动吗,那我就真的制造大的骚动出来。”
可是我这个能力,肯定是不能报出去的,加上现在又惹出了乱子,我的未来最好的结果也是平安离开学校,然后成为一个普通人了。
我的能力对我的人生没有任何帮助,如果我的换身可以保留意识,那么我还可以夺取他人的人生,现在我这个能力等于说是别人可以把我的人生夺取走了,然后她还保留超能力,而我完全把自己当成她,她都不用怕我用她的身体做什么。
我甚至需要担心别人知道我的能力以后,夺取我的人生。
参加作战小组是我唯一的机会。
我啊,从来没有想过干什么大事,一切都讲求自然而然。而这个自然而然,不是摆烂,就像我对那位李领导讲过的,如果需要我付出的事压到了我的头上来,那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可是我也隐约感觉到,很多地方事情有点不对劲,比如说《流浪地球2》,竟然真的有人问得出50岁以上的人出列到底公不公平这句话,他们好像真的瞎了,或者脑子里缺根筋,完全无法理解什么叫“唯有责任”,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装的。被他们这一弄,我也会去想了,我的付出到底值不值得呢?
可是,种瓜得瓜,有耕耘才有收获,这是极为普通的道理。哪怕我的付出会为他人做嫁衣,但是如果我也是光着的,那我也只能拼命把衣服做好了。
何况,我本来就觉得付出是一件崇高的事情。
就好像我身边的这些女孩子,我是断没有某种性上的本能带给我快乐的,我只是觉得她们很可怜,需要有人照顾。有不少人嫉妒我能拥有他们,可是当她们来到他们身边,一开始的激情还在还好,一旦没了激情,她们的古怪的性格,绝对不会讨他们喜欢的。
所以我特别喜欢《红楼梦》,大观园是青春王国,而贾宝玉是女孩子们的护花使者。诚然,贾宝玉没能保护住她们,但问题不在于贾宝玉有没有能力,而在于,为什么其他人要伤害那些女孩子呢?亦或者说,为什么那些女孩子的遭遇会是伤害呢?
贾元春嫁给了皇帝也不幸福,探春远嫁也不幸福,惜春出家不幸福,林黛玉死守青春不幸福,薛宝钗过早成熟不幸福,王熙凤强势持家不幸福,李纨甩手摆烂也不幸福。不过是被赶出去,金钏儿、晴雯就要殒命,不过是捡到一个绣春囊,大观园里就要抄检起来自家人来。好好的一个家,为什么自家人要杀起自家人来呢?
这都是瞎想了。
但如果,如果可以不去想这些东西,随便找一个目标,然后一头撞死在上面,了却此生的话,那么就这样去和「血魔」战斗不正是如此?我就这样结束我的一生好了。
可是,看看这些人,看看这些关心我的人,除了学校里的女孩子,还有家里的我的姐姐和我的父母,他们都关心着我,如果我就这样任性地死了……
人生啊,为何这样地磨人呢?你就像一个巨大的碾子,而我是里面的蒜泥,你来,要碾压我一下,你去,还是要碾压我。可我不是蒜泥,我是个人,我明明有手有脚还有头脑,甚至还有超能力,为什么,我这么迷茫呢?
我感觉到一方手帕在轻轻试去我的眼泪,凯瑟琳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她的细嫩的小手温润如玉。这样好的女孩子,却待在我的身边,实在是掉了价了啊。
“别胡思乱想了,出去走走吧。”凯瑟琳说,“没有人会为难你。”
我实际上没有做出回应,只是我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和凯瑟琳一起走在学校的小路上了。真是奇怪啊,同样的地点,同样是马上就要被赶出校园,之前还没有感觉,现在却忽然很恐惧。大约之前是有着末日狂欢的意识吧。而现在,我忽然知道,如果我在「血魔」这件事上赌一把……或许,我的未来还有希望。
于是现实就忽然像千斤的大山压在我身上了。
我不是被动的,我是主动的,我是自由的。我的一切的选择的后果都是由我独自承担的,向他人寻求帮助是懦弱,真的被帮助了那也只是对我自己的进一步的践踏,我拯救不了我自己。
那我干脆就,我就……
“咳咳,好啊,趁我们不注意,你倒一个人先吃上了。”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霍丝洁出现在了我们身边,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俩。
她对我说:“恭喜你平安被放出来啊,萌萌,想不到学校还挺宽宏大量的嘛。”
啊,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校方来找我,希望我加入作战小组对抗「血魔」,她还如往常一样轻松地开着玩笑。
瞧啊,知道一件事和不知道一件事,区别就是有这么大。
明明霍丝洁和凯瑟琳两个人性格这么像,可现在,凯瑟琳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了,就是笑也不是很自然。
我和凯瑟琳都没有说话,霍丝洁发现了不对劲:“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时,不知哪里响起了学生们吵闹的声音,一群人同时往一个方向狂奔,有人嘴里还大喊着:
“杀人了!杀人了!”
光天化日之下,超能力学院里有人杀人了。
校方连压下这种事的能力都没有吗?怎么闹得人尽皆知了?
难道,校方从来不曾压下过这样的事,而是,本来这种事就没在学校里发生过的?
一直听着别人渲染校方多么多么可怕的我,此时心里充满了疑问。
(青春王国的提法出自《蒋勋细读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