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自古以来，这首诗都是用于女子。

但是，当那个男人出现在校园里的时候，所有的女生都在想——原来，这首诗也是可以用在男孩子身上的。

「血魔」来到同心超能力学院的时候，是在一个春天。那一天校园里桃花开得正艳，校园外，一些无所事事的男女立在校门口，翘首以盼。

在这里，无所事事并不是个贬义词，它只是形容了青春的少男少女们活泼而天真的状态。那个时候，每当有新生来到校园，学校都会通知学生们，没课的时候，学生们可以到校门口来接学弟学妹。

这是学校故意安排的，算是增进学生们的感情。假如来的新生是一个帅哥或者美女，那么一些女生或者男生，就会马上殷勤地要帮忙提行李。人们都快忘记了，那个时候的超能力学院，不像今天这般猜疑重重，大家脸上都是纯真的笑脸。

假如今天有人在深夜坐在阳台乘凉，看看月亮，回忆回忆过去，他大概会感慨，为什么过去那么美好啊。

直升机准时到达了学院门口，一个头发雪白，穿一身海蓝色西装的少年优雅地下了飞机。他的修长的腿刚刚从舱门露出，立刻就令学校的“学姐们”发出了尖叫。

那简直就是模特一般的腿形，哪怕是西装裤也无法掩盖它的美。

而再看他的上身和脸时，那些女孩子简直是要昏了。

既有小奶狗一样的单纯和亲和力，又有总裁一般的霸气和安全感，这两种气质到底是怎么融合在一起的？但是他就是做到了。他的身高远远看去就有一米八，走近了，更是令一些个子较矮的女生不得不仰头看。

他好像是已经熟练地掌握和粉丝交流技巧的偶像，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里，却径直向着女孩子们挥了挥手：

“HI～”

“啊！！！！”女孩子们报以兴奋的尖叫。

「血魔」随手把行李递给了一位离他最近的女生，那位女生简直快要晕过去。别的女孩子推推搡搡，要来抢行李，校方打算出手制止，却被「血魔」拦住。

“没事。大家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他的声音柔软而又带有磁性。

众女生简直要疯了：

“啊啊啊～～～新生好棒啊，又帅又有气质，怎么会有这样的宝藏boy～～”

别说是女学生了，就是女老师，乃至男的学生和老师，都对这个温文尔雅的白发少年产生了好感。学校位于如此偏僻之地，大家的娱乐活动很少，来这么一个帅哥，单是看看他，就可以扫除一切的疲惫。

然而，这样优秀的人，却怎么也无法再次使出超能力。

什么办法都尝试过了。

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太优秀了，校方也不想耽误他的青春，于是决定破例送他回家。

明明是这么优秀的人，却不能一起共享美好的校园青春时光，真是遗憾啊。

他就好像一朵开错了季节的花，既然是奇迹，就注定短暂。

许多女生都来给「血魔」送行，有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有人送上精心制作的贺卡，还有其他的小礼品，她们甚至排起了队。仅仅几天，「血魔」就已经积攒了超高的人气。

「血魔」一直保持着微笑，接受大家的礼物。

“你就是最后一位了吗？”「血魔」微笑道。

“是……”

最后的那名女生害羞地低着头。

“那么……”

忽然，他抬起了手来，把接收到的礼物悉数洒在地上。贺卡和礼盒纷纷坠落，好像在下雪。

“再见了，各位。”

“感谢你们的好意！”

他好像一个打败了所有敌人的胜利者，两手举在与头顶齐平的位置，放声大笑。

「血魔」的能力，控制周围人的血液为自己所用。那一天的惨象人们真是不愿意回想，因此「血魔」那尖锐刺耳的笑声才尤其刻进了人们的记忆里。

“蠢猪啊，一群蠢猪啊，不过是略施小计你们就这么信任我了？人类可真是好欺骗的生物。哈哈哈哈哈，谁会想要和你们这群蠢货在学校里过家家啊？我一开始就可以一走了之，我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蠢得……多、么、可、笑。”

「血魔」威胁那位吓傻了的直升机驾驶员开走了直升机，后来人们只找到了驾驶员被吸干的尸体，「血魔」就此失踪了。他原先的社会关系断得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到底该怎么生活，但是，全球各地不时就会传出「血魔」作案的消息。

最近「血魔」好像回到了华国，正因为这个缘故，校方才从欧洲调来了“时空浮现”的能力者帕里斯，此刻他也坐在作战小组的那一堆里。

一切别的议题都无关紧要了。

「血魔」的事情成了头等大事。

校长迅速浏览完了文件，说道：“这一次的资料非常详实，可以确定「血魔」就在京城。机会难得，我想，我们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他身后的艾专员道：“不错，我即刻将请示上级，要求封锁整个京城，对出入人员严加排查。与此同时，老李，作战小组的人就交给你安排了。”

那位之前打算拉石猛进作战小组的长者应到：“是！我会安排最精英的人选。”

忽然，那位廖主任眼前一亮：“诶？我们或许可以把石猛派过去。”

“什么？”

“石猛的能力无论如何也激发不出来，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用实战刺激他？而且，夺取超能力的能力对于超能力战斗是一大利器。”

你怕也是想借这个机会除掉石猛这个隐患吧。有人这样想，但是都不会说出来。

教导主任严主任道：“校长，我觉得让没有经验的人加入实战，这事有待商榷。”

校长说：“如果把奥菲莉娅也派去的话，石猛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不过这方面都得看你，老李。”

名为老李的长者道：“就能力方面来说，夺取他人能力这样的能力的确最适合上战场，不过，这事我还得斟酌斟酌。”

廖主任道：“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我们谁也不想让谁去送死，但这是「血魔」，石猛的情况又实在特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国际形势严峻，我一介女子都放下了儿女情长，你们男人难道要因为优柔寡断而误事么？”

“言重了，小廖，言重了。”校长道，“咳嗯……说到现在的形势的话，未来的实战只会多，不会少。那……嗯……”

“一切都要看当事人的个人意愿。”艾专员道，“老李，听清楚了吗，一切都要看当事人的个人意愿。”

“是，我心里有数。”

——

房间虽然幽闭得叫人心里发慌，但是我却丝毫不觉得多紧张。我知道我是应该在这里的，如果我能让奥菲莉娅免去责罚，我会更加高兴地待在这里。

这里是学校的禁闭室，还算干净，看来经常打扫。是为了掩盖什么吗？我不知道。也许……呃，这里真的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这么想的话，我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种隐忧，连空气都好像更冷了。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脚步声。

门很快开了，走进来的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位校领导。他看上去得有七十多岁，可是身体还格外硬朗，看起来十分精神。不过比起上一次，他脸上的笑容更多了，皱纹被深深地挤了出来，有一种老年人特有的精明。

“石猛小同学，你可以走啦。”他身后的门都还没关紧，他就说。

可以走了？

可以走了，我不就应该直接出去了么，怎么还关门？

他在我面前的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花白的头发写满了沧桑。

“不过呢，我还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您请说。”

我就知道，这个时候就可以放我走肯定没有好事。

“你们年轻人啊，现在喜欢看科幻片，有部什么……流浪，什么球，你有没有看过啊？”

“《流浪地球》吗？”

“对对对对，流浪地球。”老人笑了，“流浪地球啊，连地球都得流浪了，人类是干什么吃的。”

电影里好像是通过地球的流浪来展现人类的伟大吧？校领导和我们真是有代沟，他应该是没有看过这部电影。

校领导继续说：“那里面有个情节，是说要用核弹把月球炸没啊，否则人类就要毁灭。必须要人去送核弹，这就有一个问题了，谁去呢？最后五十岁以上的人去送了，你觉得，这公平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校领导要问我《流浪地球》，还是《流浪地球2》。几年前我是看过这部电影的，我的确也有自己的感想，我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记得电影里面周喆直说过，唯有责任。灾难来了，总会有人牺牲，如果恰好牺牲了就不存在问题了，但是如果是需要主动牺牲的话，无论哪种标准都是不公平的，可是我们总得做出选择，如果没有人牺牲，那就是全人类的毁灭。

我之前听说过，在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露的时候，苏国的士兵是用生命去救灾。而几十年后，福岛核电站泄露的时候，他们用直升机灭火都不敢靠近。是啊，对于救援人员来说，这是不公平的，凭什么他们就应该牺牲。但是，他们不牺牲，事情就不能解决。

明明危机是所有人的危机，没有人去解决，所有人都会受到伤害，既然如此，就总得有人站出来，哪怕有人在背后享乐，哪怕有人在被笑话他，他也只好顺手把对方救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如果不这样的话，在大自然这个最大的危机面前，人类是什么都抵御不住的。假如世界是一个黑暗森林，我们好歹要捱到二向箔的到来，而不是等到外星人发现我们这颗星球，用帕里斯学长那样的能力复现历史的时候，看到的是因为人类自己的原因而导致了人类自己的毁灭。

所以，不存在公平不公平的问题，遇到问题了，就得解决，如是而已。”

我意识到我说多了。

可是，这样的想法一直积在我的脑海里。

小时候，说出这样的想法会被很多人夸赞，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讲这样的话只会遭到鄙夷的目光。

我偷偷地去看校领导的眼神，却看到他埋头哭了。

“您……怎么了？”

“说得好啊，年轻人，说得好。”他用衣袖抹着自己的眼泪，一双混浊的眼睛含满了泪水，“好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我的孙女就死在一场危机里，当时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救她，举手之劳而已，可是他们都袖手旁观。他们说；凭什么要我犯险，这是不公平的。我不知道怎么反驳他们，也许他们是对的，那这对我的孙女公平吗？我的孙女就活该死去，人遭遇危机就活该死去，周围的人没有帮忙的义务？谁帮忙谁就是不公平？这到底是什么歪理，现在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呢……”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老人。但我已经猜到了，他的到来是希望我去做一件会让我牺牲的事。

难道我的生命会在不久的将来就结束吗？在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