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陷的木墙,奥菲利正亚垂着头靠在下方。看着她,萨利一急摔在了地上,腹部的疼痛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远方的莉亚依旧在与夜魔战斗。多亏了奥菲利,她的身上除了一些淤青还没有受到非常大的伤害。
又是一个响指,莉亚手中的火焰再度燃烧,每次点燃火焰莉亚的心中都会涌出莫名的愤怒,她怎么也控制不住这种情绪,就像是原罪中的贪婪一样怎么也填不满。她愈发的发现自己难以保持冷静,火焰就像在召唤她一样在耳说着煽动的话语。
夜魔地盯着莉亚的右手,它缓慢的左右移动寻找进攻的机会。看着它的动作,莉亚也顺着它的对角移动。这套动作太熟悉了,和当初考核时一模一样。
刹那间,面具下的左眼留下了一条残影,虽然动作不算很快,但气势十足。她冲向了试探中的夜魔。
夜魔看着莉亚的方向,视线似乎对上了,但不对,它看的不是莉亚。它的眼睛里没有她,它看着莉亚的身后,停在了萨利与奥菲利亚的身上。它咧嘴一笑。
相互发起冲刺,想象中的碰撞全然没有发生,夜魔躲过了莉亚的攻击之后径直朝着她身后飞奔而去。
莉亚的内心大喊不妙,愤怒一瞬间冲破了脑门,一直压抑的情绪刹那间点燃了危险的火焰。她张大手心,耳边传来了痛苦的哀嚎,那声音就像地狱中受尽折磨的罪人所发出的惨叫,一拳拳捶在莉亚的心脏。不过她管不了那么多,愤怒冲昏了头脑。她大喊。
“你给我,好好地注视对手啊!!!!!”
手心的火焰,凝聚成了一个硕大的火球。她猛地一抛,火球瞬间就狠狠地砸在了夜魔的身上,巨大的惯性将它推到了大树的根下,火焰也从它的身上蔓延到了大树。
摘下面具,她的双眼已经被猩红染上了疯狂,她恶狠狠的盯着不远处的夜魔。手里的火球一次次凝聚,一个,两个,三个,仅仅是杀死他太便宜了。脑袋充斥着愤怒的情绪,就算把它碎尸万段,也恐怕难解此时的怒火。
她的步伐很是沉重,好像每一步大地都会振动,她望着痛苦挣扎的夜魔,眼睛没有任何的杂物。她直直的前进,直到被粗手抓住。
“哟。”
萨利努力摆出轻松的表情。他向莉亚打着招呼,莉亚没有理会,她一把甩开了萨利准备继续前进,下一秒,萨利再次伸手,这次他抓住的是燃烧中的右手。意识到不对,她眼中的猩红瞬时褪去,她急忙回头看向地上的萨利。
看着莉亚,萨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轻松。
“这玩意果然不是善茬啊。”
“你在干什么笨蛋萨利,你不要命了吗!”
莉亚的语气中带着责骂,她抽走了被萨利抓住的右手,检查起她的伤势。焦黑的手指却没有起火的迹象,莉亚捂住了嘴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萨利说
“事实就是这样的,没办法了,陪我聊聊天吧。”
“不不不,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就...”
火焰顺着树干爬上了顶端,苍天的火光点燃了黑夜,一切都在毁灭与终结,萨利也不例外。藉着火光萨利张开嘴,努力的发笑,他想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狼狈,不过效果不怎么样。
他抓住了慌乱中的莉亚,喘着气,他说。
“真是夸张啊你。”
吸了吸鼻涕,莉亚平复了情绪。她挤出了一抹笑意,她用最擅长的方式回应萨利。
“哼,我厉害吧...”
擦了擦鼻子,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是为了阻止鼻子变酸。
“切。”
萨利调整姿势让自己平躺。
“这下应该是结束了吧,烧干净了就不需要理由战斗了。”
莉亚坐到了萨利身旁,眼睛里折射出火焰的光泽。
“嗯。”
萨利看着燃烧的枝叶,眼睛里的情绪就像是在与过去道别。
“臭徒弟,等会儿你拉着奥菲利亚与领队他们汇合,我就不去了我得歇会儿”
莉亚盯着萨利的眼睛。
“臭师傅我哪里搬得动奥菲姐,你自己来啊。”
萨利带有玩味的说道。
“第一天上课就吵着要我给你大剑的小鬼说自己搬不动一个女子,你可真会开玩笑。”
听到这话莉亚的脸上挂上了浅浅的笑容,只是笑容散去后只剩失落。
“莉亚·凡达比尔,我的名字。”
“哈哈,咳,哈。你还真是个大人物啊公主殿下。”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丽洁萝特怎么能会是公主呢?”
萨利的声音更加的虚弱了
“丽洁萝特这个名字真烂。”
“我也这么觉得。”
树叶化成的灰烬从空中飘落,从未停止的大雨渐渐开始展现他的凶残。
莉亚躺到了萨利的旁边,萨利继续开口说道。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遇到奸商了,这回复药剂怎么没有什么用啊,这点小伤都治不好这些制药师可得好好地训练训练。”
“嗯,我回去后一定督促他们提升质量,我要建立药监局然后保证质量统一性,到时候就一直拿你做测试,直到你满意为止。”
“你怎么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像个小鬼啊。”
“也许本来就不是呢,所以你到底怎么想。”
“回去后全都听你的。”
雨水拍打着二人,莉亚开口。
“你想回家吗?还是说这样就好了。”
“卡利卡?那里早就回不去了。”
“那曼彻斯特呢?”
萨利闭上了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嗯。”
萨利睁开双眼然他望着被火焰包裹的巨树。
“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咖啡豆啊,还有你一天到晚念叨的伏特加,威士忌,龙舌兰,金,你可别忘了啊”
萨利略微哽咽。
“你可。。可别忘了。。我这个师傅。。不要忘了我啊。”
莉亚坐起然后握住了萨利的手,眼神中的悲伤带着坚定,身后的火光将她的轮廓精确的勾勒出。
“切斯莱·萨利文,我的师傅,我的导师,我的挚友,我莉亚·凡达比尔以女神圣谢尔薇娅的名义发誓,您的旅程将永远被我铭记在心。”
泪水混着雨水从萨利的脸庞流下,他已经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
眼睛变得模糊,视线变得昏暗,触觉也离他而去,黑暗中萨利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好了你也该走了丽洁萝特,我也该休息了。记得收好眼泪...”
莉亚咬着自己的下唇,身体在颤抖,她不断的与脑袋做着斗争。她答应萨利不会落泪,她做到了。牙齿咬破了嘴唇,鲜血流出,疼痛战胜了悲伤。
什么也看不见的萨利在脑中挥手道别。
混沌的火焰即使暴雨也无法熄灭,就连苍天的大树都躲不过命运的纠缠,不过它还是站着就算奋斗到最后一刻也要站着,即使结局注定是毁灭,它也还是站着。
拖着奥菲利亚,莉亚艰难的朝着冒险者们移动。她回头看去,萨利安详的闭着眼,双手抱在一起,他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梦里似乎有一个家那里他不愁吃喝,她还有个魅力十足的冒险者伴侣,很是幸福。
就像害怕萨利听不见一样,莉亚扯着嗓子呐喊。
“萨利,我们走啦,你快点跟上来啊!”
萨利依旧没有动静,雨水为他洗去身上的泥土与鲜血。他就像新生的婴儿一样,接受洗礼。看到这莉亚也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