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被绑在手术台上，嘴里塞满了纱布，充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望向戴着滑稽面具的男人。

欧文摆弄着工作台上的锤子、手术刀、电钻、钳子等，将它们排列成一个好看的形状。时不时拿起来在女人的身体上比划一下，似乎考虑在哪个部位下刀。

准备得差不多了，欧文拽出了女人嘴里的纱布，轻快地问道：

“嗨，漂亮的小姐，你真的不告诉我永生教或者世界的真相吗？”

女人哭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别伤害我，求你别伤害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欧文学着女人的语气哭喊着：“永生教！世界的真相！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求你告诉我吧！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女人哭得更伤心了。她刚刚亲眼见到这个面具男笑嘻嘻地杀死了一个人，她现在的命运可想而知。

“我、我只是个普通人，你说的我不懂啊，求您放了我吧…呜呜呜……”

欧文也是声泪俱下：“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我怎么办啊！我可怎么活啊！呜喔喔喔喔喔喔！！”

无名氏坐在手术台附近，一动不动地看着欧文的“行为艺术”。

两人对哭了三分钟，欧文终于哭够了，或者说他不耐烦了，他站起身，喃喃自语道：“规则所说的人类变成怪物现象也不会发生，究竟是为什么呢？无名氏，你说规则会不会骗了我们？永生教到底存不存在？”

无名氏说道：“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就没有骗我们，发生了会如何，不发生又会如何？ 我认为，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其他一切则会迎刃而解。”

“……淦啦，什么狗屁不通的废话？！！”欧文生气地把手术刀扎进女人的大腿，疼得后者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Sorry！”

欧文重新把纱布塞回女人的嘴里，但隔着纱布还是能听到沉闷的痛哼。他打开了桌上的音响，解剖室中响起了轻音少女的《Cagayake! Girls》，氛围欢快起来。

但对受害者来说，恐惧丝毫没有减少。

欧文给女人包扎好伤口，又拿下她口中的纱布，拍了拍她的脸蛋，笑眯眯地说：“小姐姐，咱们来聊点有意思的吧。”

女人痛苦地喘着粗气，她是看出来了，绑架她的人不但是精神病，还是心理变态，她只能配合这个变态回答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欧文开始对女人的计算能力的测试，他提问题让对方回答。加减乘除解析几何矢量空间代数拓扑同调镜像对称霍奇猜想……之后，欧文考察了她的综合分析能力、计划协调能力以及哲学思辨等，比公务员面试还细致。

无名氏端坐在旁边，看着欧文的审讯。这已经是第十个人了，每一个人都会被欧文从头到脚地盘问一遍，问的问题也千奇百怪，最终他们都会被欧文杀掉，当然，被杀的人不会留下尸体，他们死后会像是被撕开的碎布一样，缓缓散开消失在空气中，不会留下气味以及血迹。

以下是欧文根据反复试验得到的结论：

1.即使把死者的身体组织吃进肚子里，也同样会消失。死者衣物不会消失。

2.如果把他们的血液电解成氢氧，或者转化成其他物质，那么随着尸体的消失，则会发生熵减现象，即还原到开始的形态消失，还原时无视阻挡与距离。

3.物质消失的标志是在脑死亡的瞬间进行，持续时间约为3-5秒，体积越大，持续时间越长。

4.消失的时候没有吸热放热的现象，但却电磁辐射降低，光谱红移。

5.进入死者身体中的物质，无论是胃、**还是其它孔隙，约七分钟多一点，则默认被同化为死者身体的一部分一同消失。如果是毒药提前致人死亡，则毒药会同化为死者的一部分一同消失。

至于为何只用人做实验，因为欧文暂且没找到动物。

“小哥哥，，我、我能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可以放了我吗？”见审讯已经到了尾声，女子哀求道，虽然她绝望的心底已经不抱有希望。

出乎意料的，欧文居然答应了她。

“没问题，只要你通过最后一重考验。”

“什、什么？”

“无名氏，把人带过来！”

“……”无名氏呆坐着不动。

欧文捂住自己的面具：“啊！你这个不听话的队友！好吧，我自己去。”

欧文离开解剖室，不一会，他推着一个刑架回来。刑架上绑着一个棕头发的男人，男人被牢牢地绑在上面，从手腕和脚腕的血痕看，他试图挣扎过，但无济于事。男人骂骂咧咧地问候着欧文的父母，从他桀骜不驯的表情来看，应该是没遭受暴力行为。

“鲍恩？！”看到那个棕发男子，女子惊叫道。

“席梦娜，你…你也被……！！”棕发男也发现了她。

“该死的，敢绑架我的女人，我一定会让我的父亲判你无期徒刑，我发誓！如果你现在放了我们，我可以考虑在法庭上为你求情……唔……”

欧文把纱布怼进男人的嘴里，转头看向女人：“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杀了这个人，你离开这里。二是你们两个一起死。”

“…对不起，是鲍恩得罪你了吗？我替他向你道歉，他脾气只是有点暴躁……”

“哈哈，你只有十秒钟的思考时间，时间一到，我就随意处置你们了。十…九…八…七…六…五……”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棕发男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此刻，音响中正播放着一首喜庆的歌曲《好运来》，有点破坏气氛。

欧文解开女人的手铐，扔给她一把刀，然后打开手机中的录像能，笑眯眯地说道：“好了女士，请动手吧，我推荐从颈动脉或心脏这两个位置入刀，那里比较适合新手。”

拿着刀的女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受伤的大腿感到一阵阵的疼痛，她看了一眼欧文，又看了看自己的男友。

“杀了他，你真的会放了我？”

“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欧文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枪，正是因为这个，让女人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理。

棕发男使劲地摇着头，疯狂眨眼示意。但他的女友只是留着眼泪，哽咽着说道：“亲爱的，对不起，我也不想死。”

无视了男人恐惧的目光，席梦娜咬着牙，将刀子刺入了男友的心脏。

棕发男子的尸体消失在绞刑架上，内裤以及束缚的绳子落在地上。

看着这一幕，女人呆住了，小刀也松开落下，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没有缓过神来。

“是不是触碰到了一些世界的真理？”欧文微笑着说道。

“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鲍恩他，他消失了？”

“因为他是怪物，怪物死亡将回归虚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欧文说道：“刚才我对你进行的测试都是为了验证你是人类。”

“那，那真正的鲍恩呢？他在哪里？”

欧文耸了耸肩，“大概被怪物吞噬了。”

“不对、不对……你在骗我，你一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吧人变没了，是吗？你到底是谁？”

欧文把刚才的录像发到女人的手机上，然后扔给她，“拿着这份录像报警去吧，你身边的还有很多潜伏着的怪物，它们取代了你最信任的人，你还浑然不觉。你可以走了……我三天后还会来找你，你最好提前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嘻嘻嘻。”

接过手机的女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顾不得大腿的疼痛，她用尽全身力气逃离解剖室。

……

“该转移阵地了，无名氏，虽然警察不一定会来，但为了看更多的乐子，保持自由总是正确的。”

无名氏起身：“解释一下你的行为。”

欧文收拾掉了一切痕迹，带走了工具以及音响，他笑道：“当然是为了测试这个世界的本质。”

“如果有人囚禁了我们的大脑，然后模拟出了一个世界，想让我们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如何才能找出破绽？”

“这个人并没有用取巧的办法，如模拟世界末日、缩小活动范围，又或是取消NPC……他真的在尽力模拟现实世界，扣除的1％是我总觉得人口和建筑排布有点不对劲。好吧，总之这个世界很真实，真实得让人以为曾经的世界才是假的。但再真实的模拟也是模拟，人死后尸体消失、省略星系的表现、七天一次的循环……这些都是在计算力偷懒的表现。”

“现在的问题是，AI是如何将这些NPC演得活灵活现呢？难不成这些NPC也是人类？在测试下，它们表现得和人类无异，也可以伤害同类，也会对尸体消失的现象有反馈……你倒是说点什么啊，让我一个人滔滔不绝很有趣吗？”

无名氏瓮声道：“真实与虚假，从某种角度来说，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你能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欧文放弃与无名氏继续探讨的欲望，他自言自语着：“如果这个世界的政府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反应呢？好期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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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米高空，飞机头等舱门帘紧闭，四位作者围坐。

为了加强彼此的信任，他们都已经摘下了面具。

四眼是个白净的青年，二十岁左右。老莫是高鼻梁，眉骨深陷的中年白人。辛普森则是头发半白的老者，脸上皱纹很深。老道士的外表和气质差不多，细眉小眼，颇有几分猥琐。

“现在我们是一个团队了，谈谈攻略离奇事件的方法？”四眼提议道。

“举棋不定啊，虽然贫道也遇到过很多离奇，但这么奇怪的还是第一次，连道具都没有办法使用。”

“道长你还有保命道具吗？”

空虚苦涩地摇摇头：“原先有很多，现在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老莫说：“我的保命道具也消失了，暂且不确定是被离奇事件ban了还是早在之前用掉，总之现在的我们只能靠自己。”

“你们觉得规则的话可信吗？他提供的情报有没有参考价值？”

老莫轻轻敲击着桌子，沉声说道：“他提供的关于前几周目的发现，比如永生教、轮回、世界的变化等……我认为这些内容可信，骗我们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他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寻找生路。而关于他保存记忆的方法，我觉得疑点很多，首先他是新人这点就存疑，还有关于奇点这个作者…我怀疑根本不存在，或者‘奇点’就是规则本人，总之规则一定掌握着保存记忆的方法，但不想分享给我们。”

“那个黑乎乎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很奇怪，从来没见过那样的作者。”

“也许是个别的什么生物。”

四眼神色有些忧虑：“我觉得规则有些太天真了，他没有对作者们进行筛选，根据多人离奇事件的尿性，作者之间八成会存在内奸，甚至挑战者！”

挑战者通常是发动离奇事件的罪魁祸首，一般他们会通过设定栏、道具等将其他作者拉入离奇事件，是非常恶劣的作者。

“我当然也想到了，只是当时没有说，想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规则不是不想筛选，他大概没有精力或能力分辨，只能寄希望于有更厉害的作者镇住场面。”老莫的目光锋利敏锐得像把锥子，“那个叫夜纸的家伙，他肯定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拒绝和任何人组队，他的嫌疑度最低。其次是规则，如果他是挑战者，他完全没必要将我们唤醒并告诉那么多情报，规则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合作找出生路。最后则是柏妮丝，她姑且还算是正常人，只是残疾成那样还能正常行动让人感觉很奇怪。欧文、修女、原依子这种精神不正常的，最好有多远离多远，我们不能指望一个疯子成为队友。至于黑框那种奇怪的家伙，和它深入合作的沉没成本太高了，所以也不要贸然接触。”

四眼道：“欧文像是表演者型人格。在我上学时经常遇到这种人，他们天生好奇心旺盛，喜欢研究新设计，对各种风格驾轻就熟。修女则更像创伤及应激相关障碍，也就是俗称的PTSD，也许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才变成这样。至于那个爱好是‘观察人类’的几百岁JK……典型的中二病，嘿嘿，我小时候还幻想过自己是迪亚波罗的后裔呢。”

“贫道观之，原依子非常人也。”空虚捋着自己的山羊胡。

“哦？道长有什么发现吗？”

“贫道观其举止过甚其词，态度从容不迫，且观其内裤之性感，少年老成，不适时宜。”

四眼笑骂道：“你个老绅士，我们正严肃分析呢。怎么，你看我就是啥也不是，漂亮妹子就不简单？”

空虚赔笑：“小友误会，看不出来则深不可测。”

几人讨论着，四眼突然发现辛普森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阳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老先生？您有什么想法吗？”他打断了老人的沉思，“关于攻略离奇事件，或是其它作者的看法，都可以说出来。”

“咳…就像规则所说，让我们把记忆保存到下一个轮回吧，在我的实验室，有一些仪器用得上。”辛普森平和地说，“我可以和你们共享所有研究成果，但愿能帮得上忙。”

“教授太谦虚了，作为我们之间资历最久的作者，您的知识和意见必不可少。”老莫连忙说道。

“呵呵，我只是枉活得久些的幸运儿。”

飞机的目的地是耶路撒冷，辛普森的科研团所在的城市。

辛普森有自己的实验室，是一个充斥着各种奇怪仪器、电脑、药品柜的空间。尽管科研团队还有更大的实验室，不过那有严格的身份限制，难以随意出入。

四眼等打扫出一块空地，搬了几个凳子坐下。老莫在辛普森的授意下，磨了几杯咖啡。

“辛普森教授，这么短的时间真的能找到保存记忆的方法吗？”

在飞机场，老莫和辛普森畅聊许久，他已经被老人博学的知识折服。两人都属于科研相关人员，尽管研究的方向不同，但科学的理念是相符的。

“我有个猜想，但不一定能实现。好在配套的理论以及工具是完善的，我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多做几次尝试。”轮椅上的辛普森平复下呼吸，继续说道：“记忆本身不是物质，但记忆的载体是物质，在大脑中表现为蛋白的特殊折叠形式。轮回则可以粗浅理解为对所有物质的重组，如果想要记忆不被改变，我希望能够将记忆独立出来。”

“将记忆独立出来，是把记忆数据化储存在机器中吗？”老莫在飞机上和辛普森讨论过这个问题。

“不，是储存在量子中。”

记忆传输再现技术——是辛普森团队曾经研究过的一个项目。一种将记忆精确复现成信息的技术。

项目组成功将猴子的记忆数据化传到了电脑硬盘中。他们当时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数据化的记忆是一堆乱码，如何转化成可以被理解的信息？

在恐吓小说网的帮助下，辛普森得到了一个神奇的算法，可将乱码翻译成储存信息的数字。

眼看密码学专家即将大展身手的时候，团队遇到了第二个难题：一旦对数字产生观测行为，这些数字的排序就会无序化。这是无数次转化乱码发现的规律，蕴藏在数字中的信息似乎介于“存在”和“不存在”的状态，如果强行观测，这些数字就会失去意义。

关于这种现象，小说网给出了解释。

因为“记忆”被观测的瞬间，会被录入观测者的记忆，观测者的记忆会导致“记忆”崩塌，除非那个观测者是“记忆”的主人。也就是说，人类无法直接观测其他人的记忆，记忆的再现是个死命题。

小说网没有给出解决方法，似乎这是无解的。

团队并没有放弃这个项目。他们试过暴力破解记忆乱码，失败。也试过杀死猴子让记忆的主人消失，还是有观测者效应。还尝试将记忆转化成量子形态，这个倒是成功了，但这并未解决问题，只不过让本就神秘的记忆再披上一层神秘的外衣。

至于如何量子化，这涉及到球状闪电，是另一个话题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听完辛普森的理论与成果，瞬间都明白了辛普森的想法。

简单来说就是将记忆量子化摆脱物质的束缚，待下个轮回后，重新读取量子化的记忆。由于记忆不会和原主人产生排斥，所以也不会崩塌，适用于当下的局面。

这种方法或许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