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曹厚荣将女儿交给了身后的侍从，亲自骑上了马。

“杀！！”

星月国的将士们在那一刻，发出了响彻天际的吼声。

曹厚荣带的部队不过五百多人，但这五百人规模的队伍，却是青一色人马俱甲的重骑兵。

但这支重骑兵，却有着不亚于轻骑兵的爆发力，他们的身边似乎形成了一股风场，让那些披着重甲的骑兵身轻如燕。

“那就是曹将军的固有特技——乘风。

他能利用元核强化最多一千人规模的骑兵，利用风的加持，大幅提升战马的速度和耐久，甚至能在马匹周围生成风场，削弱箭矢的攻击。”

“好厉害……”

“团长大人，我们也上吧！”

“嗯！”

骨骨人面对这次袭击，显然措手不及，大多数人没来得及上马，便被曹厚荣的重骑兵团直接冲散，而我则带着轻骑兵和弓骑兵上前掩杀，收割那些晕头转向的骨骨人的性命。

转眼间，这支部落便被彻底铲除，然后，在我的眼前，星月国的将士们杀光了部落的所有男丁，女人和小孩则被绑起来，由后勤人员运到后方。

“这是——”

“他们会被当成奴隶，上将军。”曹厚荣说道。“在这个世界，胜者奴役败者，是很正常的事。

将军应该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景象，我是挺担心你被吓到的。”

“倒也没有……”

实际上，我早就知道星月国有着奴隶制度，这种制度继承了帝国的奴籍制度，所谓奴隶的来源，除了因犯事被打入奴籍的，便是这些被征服的外族。

在冷兵器时代，奴隶是一种资源，开战是需要钱的，只有战败国的人力能被视为奴隶买卖，转化为资产，才能补充开战本身的消耗。

尽管在很多人看来，奴隶是残暴而不文明的，但事实就是贩卖奴隶的国家越打越强，越打越富，而禁止奴隶制的国家惧怕打仗劳民伤财，故而越来越弱，越来越不敢打仗。

正因为如此，我也从没有打算在星月国禁止所谓的奴隶制。

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看到这样的场面，依旧令人不适。

在我面前，骨骨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宛如人间炼狱一般。

“我们对所有的骨骨人，都要这样吗？”

“对于那些之前已经臣服于我们，愿意成为军团一部分的骨骨人，倒可以宽恕他们。

不过，那些骨骨人傲慢惯了，真正愿意接受我么统治的，也不过两成。

对于反抗者，我一直认为诛杀和奴役是唯一的选择，否则就算他们暂时被打服了软，等将来实力恢复，势必再次作乱。”

“这样，真的好吗……敌人若愿意归降，我想还是应该接受，减少杀戮。”在这方面，唐鸢似乎并不认同。

“唐鸢小姐心怀善念也很正常，但这些外族反复无常，不可轻信。

当然，我只是提出我自己的想法，具体该怎么做，由团长亲自判断。”

然而，此时的我有些头晕，还无法做出判断，唐鸢也已经发现了我的不适。

“大人，若是觉得难受，我就带您回甘城。”像是看到我脸色不好一般，唐鸢这样提议。

然而，我却摆了摆手。

“没关系，或许这确实很残酷，但行使这种残酷，也正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身为星月国军团长的我，怎么能从这里逃走，无视这些维护军团利益战争呢？”

……

那天晚上，我躺在帐篷里，尽管战场已经被清理过，但我还是隐约能闻到尸体的血腥味。

这才是真正的战争，并不只是在战场上战胜敌人，还要用最残酷的手段，让败者万劫不复。

就在我回忆着那些惨状时——

“团长大人……”

“唐鸢？”

“那个……我可以进来吗？”

“没关系。”

唐鸢轻轻挑开门帘，进入营帐中，她的手里拿着茶壶和茶碗，一进营帐便仔细观察着我。

“果然，团长大人的气色不太好，我给大人准备了偏甜的清茶，请喝一杯放松一下心情吧。”

看来，唐鸢是因为担心我，才特意前来探望的。

既然她已经从脸色就看出了我的不适，我也没办法再逞强，便老实接受了她的好意。

喝了唐鸢的茶水，一股清凉的香甜进入我的喉咙，感觉确实舒服了一些。

“谢谢……对不起，明明我们是一起经历了那种景象，我却这么没出息，明明在心里知道必须这么做，却还是有些恶心不适。

唐鸢明明是女孩子，却比我坚强得多。”

“是吗……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在胸前交叉着手指，唐鸢带着迷人的笑容看着我。“会对血腥与悲惨感到不适，才是人类应有的良知。

曹将军因复仇心切姑且不论，对于我来说，恐怕只是见得太多，在感情上逐渐麻木了而已。”

说到这里，唐鸢也有些消沉地垂下了头。

“还记得一百年前，刚来到这里时，我也会对杀戮赶到恐惧，对死亡与离别感到悲伤。但不论多么恐惧，多么悲伤，现状也无法改变。

这片土地上永远在不断上演着悲伤的故事，当接受了这一现状无法被改变时，感情就会逐渐变得麻木，因为如果每次遭遇惨状，都要大哭一场的话，任何人都一定会崩溃的。

而我也并非圣人，更不是大人所说的天使，为了保护自己，我也变得冷漠，这种冷漠，有时也会让我自己感到害怕。”

看到她消沉的样子，我不禁伸出手去，抚摸着她的头。

“将军——大人？”

“唐鸢，你其实从来都没有冷漠与麻木。”

“不，我是——”

这么说着，我一把将她揽入了我的怀中。

“煌辰！？”惊讶的她甚至直接喊了我的名字。

无视她的惊愕，我静静地说道：“隐忍了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放心吧，我会让这一切全部结束的，我会向你保证，以后我会让这里不再有战乱，不再有饥饿，不再有无家可归的人，不再有这样无休止的战乱与离别。”

“将——团长大人，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