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鸣珂如病前的作息时间一般,早已经醒了过来,半倚在床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王九渊来了,她眼睛一亮,嘴角也微微上扬了起来:“王六哥,你来了。”
王九渊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盯着她仔细看了一会。
之前谢鸣珂也生过重病,但每次醒来后总是带着几分活泼,让人感觉似乎病症从未在她身上出现过;可这一次却是黛眉缓缓舒展,看他的眼神也不是往常娇俏,取代而之则是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
不像是与他朝夕相处的谢鸣珂,更像是几年前,谢母口中描述的谢鸣珂。
难道真如他人所说,一场大病过后,会让人的性情发生变化?
谢鸣珂说完那一句,见王九渊停在了原地,不由得诧异了几分,又叫了一声道:“王六哥?”
王九燕如梦初醒,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柔声说道:“六哥在这,有什么话慢慢说。”
谢鸣珂听完这一句,带着几分歉意看向他说道:“我已听芒种说了,这几日重病,多亏王六哥你照顾,只是我现在浑身上前没有一丝力气,六哥咱们的很多事情都要放一放了。”
王九渊探出手来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安慰道:“无妨,鸣珂你身体要紧,这些天来你只喝了一点粥,又怎么会有力气呢。”说完,又坐到床尾处捉起了她的脚。
然后这双脚便倏地一下收了回去,他带了几分愕然抬头,才发现谢鸣珂羞红了脸:“六哥,你摸人家的脚干嘛。”
王九渊倒是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回答道:“别闹,我试试温度。”
他又伸手从被中把谢鸣珂的脚捞了出来,这一次没有在缩回去,入手只觉得滑凉,再无之前的高热,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向谢鸣珂时才发现小姑娘满脸通红,把头偏向了一边,闭着眼不肯睁开,小声嘀咕道:“那也不该直接就摸人家的脚。”
王九渊见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脑子中突然便闪出了一个想法,只可惜还没等实行的时候这双嫩足就又缩了回去,它的主人偎在床头,带着几分羞赧说道:“王六哥,我这几天都没有沐浴,身上都是药味,你...你还是别了。”
暗暗骂了刚才的自己一句“禽兽”之后,王九渊又坐回了床边,调笑道:“这么说的话,那鸣珂沐浴后是允我这么做了?”
见她一脸“果然你就是这种人”的模样,王九渊摸了摸鼻子,决定换个话题说道:“今早吃了什么?现在感觉怎样?”
谢鸣珂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王六哥你这话题转移的也太生硬了些。”随后又说道:“唐嬷嬷让厨房煮了粥,可我现在不想吃清淡的,王六哥你还记得一品楼的焦烧里脊吗?我想吃那个,还想喝....”
王九渊听她跟报菜名一样说了不少,却严格遵守了师娘的嘱咐,只是安抚道:“等咱们好了就去那,实在不行到时候六哥托人去乡下找找,保准让厨房给你做出来...”
谢鸣珂也不说什么,只是委屈巴巴的盯着他看,王九渊却如老僧入定一般,任她千般无理取闹,也只是嘴上安抚,一点都不带动弹的。
两人这般嬉戏打闹了半晌,把在旁边伺候的芒种吓得心惊肉跳,她年纪大些,比房中伺候的小丫头也更懂男女之事,她是真觉得家中这两位主子的感情有些不大对劲,哪有哥哥对妹妹这样照顾的,这更像是....
芒种低下头,不敢在想下去了,找来寒露替她继续看着,便跑到了门前打算静一静心,却不料看见颜府的几个人正向这边走来。
她吃了一惊,算算时辰才发觉已经接近中午,昨日的照顾已经让芒种明白,颜府的这些嬷嬷一个比一个精明,要是被他们看见屋中事,怕不是立刻就能看出来两位主家的情况。
她和冬雪一样,都是自卖给了王宅,也受了谢鸣珂调教好几年,早知道女子名声极为重要,屋中事要是被外人看到,谁知道会不会多嘴说出去。
想到这里芒种立刻进了屋,大声提醒道:“少爷,颜府的几位嬷嬷和嫂子过来,要照顾姑娘擦身服药,您不如吃饱了再来找姑娘。”
谢鸣珂听完看向王九渊,蹙着眉头问道:“王六哥,什么叫吃饱?你这几天都没吃饱?芒种!把王六哥这几天都说一下。”
芒种老老实实的答道:“自从知道姑娘病了,少爷就一直在床边照顾,这几天都是随便吃点对付一口,昨夜您退烧后,少爷才睡了个囫囵觉。”
王九渊心说这下可糟了,打算开口解释时已经来不及,眼见着谢鸣珂的神色都变了,发火生气道:“有人曾经答应过我的事情,现在是忘了吗?还是说看我病了,觉得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都不算数了?我虽一介女流,却也知道无论怎样,都该遵守自己曾经答应过的事情...”
她毕竟还在病中,说话时难免有气无力,甚至说完后又靠在床头歇了一会,以至于这通发火听起来,更像是自怨自艾。
王九渊叹了一口气,扶她躺好后说道:“我回来的时候见你病成这样,哪里还能吃得下睡得好.....这现在你好不容易烧退了,才堪堪放下心来...”
“那也不能忘了自己。”谢鸣珂躺好,牵住他的手说道:“王六哥,我虽病重让你费心,但我也绝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让你也倒了下去,真到了那时候,六哥你让我怎么办?”
“照看自己顾及他人,这才是照顾的意思,王六哥你要是连自己都照看不明白,我又怎么放心让你顾及我呢?”
王九渊拍了拍她的手:“你呀...就放心吧,这次是我的错,我先去吃饭,等以后再有...还是别有以后了。”
他把谢鸣珂的小手塞回被子里,站起来看着她说道:“我这就吃饭去,等晚上好些,咱们再像往年那般,去院中一起把月饼做了。”
“病人体弱,今年只怕王公子要一人做月饼赏月了。”两人谈话间唐嬷嬷已经进了屋,见到王九渊后先行了一礼,随后又道:“现在已是中午,王公子不妨先去吃饭,歇息一阵后再开始做月饼,姑娘退烧不过一日,若是出了门在外面吹了风,搞不好又要反复。”
王九渊听到这话,郁闷的不行,好不容易见谢鸣珂烧退了、人也醒了过来,还想着跟她待一会,哪成想颜家嬷嬷来了,直接就让他去做月饼,连面都不能见了。
更可气的是,小姑娘还看着他乐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