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进入到二阶段以后,女仆魔偶已经将身上的所有庇护都转化为了实质性的力量,无论是破坏力还是速度都比一阶段更胜一筹。但与之相对的是,她失去了再躲回阴影里的权力,不论叶歌离得再远都能轻易察觉到她的位置。
果不其然,那一招看上去虽然威力巨大,但并没有令女仆魔偶竭尽全力。正相反,她暴露出来的后摇只是一个诱饵罢了。仅仅是一眨眼,女仆魔偶便轻巧地收回了拳头,举起另一只手急速凝聚起魔力,将手中的阴影凝聚成束朝叶歌射去——这是最粗糙,也是最原始的魔力运用方式,魔法学院的学生们也会将这种攻击命名为“魔弹”。
但实际上,魔弹并不属于魔法,只是粗暴地将魔力凝聚起来再发射出去而已。无论是哪一本教科书上,都不会将如此粗糙的使用方式称作“魔法”,那是对魔法一词的侮辱。哪怕是星光学派中最基础的“星光”魔法,在结构上都会比魔弹要严谨的多。
当然,那也仅仅是结构而已。实际上,魔法的威力并不完全取决其构造,除了构造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魔力量。而女仆魔偶恰巧是最不在乎的魔力的“法师”,手中的魔弹凝聚起来像是不要钱一样,连着朝叶歌打出三四发脑袋大小的巨大魔弹。
黑色的魔弹沉默地在阴影中穿行着,似乎与周围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叶歌拿不准那些魔弹的威力,不敢用手里的剑去硬接,凭借着翻滚很轻松地便躲开了那几道似慢实快的魔弹。那些魔弹落在地板上倒也没发生爆炸,反而是悄无声息地在地板上打出好几个笔直的深坑,乍眼望过去甚至还能看到三楼的地板。
而女仆魔偶看上去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这种攻击方式,在象征性地放过几个魔弹后便很干脆地放下了手,再次朝叶歌冲了过来。她的攻击欲望是如此强烈,不论叶歌逃到哪里,她都一定会追上去,能用跑的就绝对不会慢悠悠地走过来。而这显然不完全是出于卡缪尔的设置,更多的还是受到了叶歌的灵魂的影响。
从本质上来说,这个魔偶和他并没有什么区别。为了胜利,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不惜代价,不惧死亡。但很可惜的是,魔偶终究也只是魔偶,在被叶歌摸透了她所有的进攻模式后,这场战斗便已经结束了。对他来说,这场战斗或许连热身都算不上,只是令他找回了以前与教官战斗时的感觉罢了。
如果不是为了充分熟悉手里的武器,好为之后的残酷战斗作准备,他都不用死那么多次的。比起教官的战斗技巧,女仆魔偶的动作不是一般的粗糙,所有变化都是可预见的。而系统更不认为这是一场正儿八经的BOSS战,就连背景音乐都没舍得给他换。
在偏头躲过一个手刀后,叶歌欺身而上,提前一剑切在女仆魔偶准备抬起的左手上,硬生生将她的攻击打断,同时又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伤痕。那一记手刀劈在空处,却依旧带出了呼呼作响的风压,将叶歌的头发吹向另一侧。
女仆魔偶的动作依旧是那般凌厉,哪怕是挂在半空中的卡缪尔都很难看清她的每一次出拳。但不可思议的是,叶歌就好似能提前知道她要怎么做,总能以最小幅度的动作躲开女仆魔偶的动作,并在最极限的时机挥出一剑,在女仆魔偶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短短数分钟的交手,女仆魔偶身上便已经显得伤痕累累了。如果那身女仆装是真正的衣服,恐怕此刻已经被叶歌削成惨不忍睹的布片从身上掉下来了。也就是魔偶不会流血,不然场面肯定比现在血腥得多。
但女仆魔偶从不知道畏惧为何物,哪怕血条已经几近见底,她的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在发觉自己的攻击再次被叶歌打断后,她便果断地微微一矮肩,朝着叶歌猛地一靠,想将叶歌直接撞飞出去。但叶歌只是在地上一滚,便离开了女仆魔偶的攻击范围。
卡缪尔已经许久没说过话了,似乎是生怕惊扰到场中的两人,让这场堪称艺术的战斗变得不再完美。而这一次女仆魔偶并没有着急追击,反而是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卡缪尔。在看到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后,她才放下心来,再次朝叶歌冲去。
手刀横扫。
凌厉的进攻令她不再有丝毫保留,手上的阴影仿佛将四周的空间扭曲,将面前的阴影硬生生分成两半。这便是她的最后一击了,无论是否能将叶歌杀死,她都不会再有下次的出手机会,因此女仆魔偶几乎是将体内的所有力量都灌注在了这一发手刀里。
但叶歌仅仅是微微俯身便完全躲开了这一记手刀,甚至还有余裕与女仆魔偶对视了一眼,好似是想从那孤独的灵魂中寻找到片刻的懊恼。可她由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半点犹疑,深邃的眼眸中只有如死亡般的平静,与她那疯狂的进攻动作截然相反。
“辛苦了。很精彩的战斗。”叶歌轻声说道,刚想抬起手中的剑将女仆魔偶的最后一丝血量清空,却发现对方已经彻底停了下来,周身环绕的阴影也逐渐散去。他收起手里的剑,抱住女仆魔偶倒下的躯壳,却发现内里的灵魂已经消散了,只留下一具残破不堪的躯壳。
叶歌也不觉得可惜,只是将女仆魔偶的躯壳放倒在地上,为她合上了眼。理所当然的,系统并没有给出任何奖励,好似这场战斗从未发生过,大概是觉得将这种敌人列入到BOSS行列中有些太过丢人。
又或者是,他打倒的只是自己的一个分身而已,没有获得人性与战斗记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不是叶歌将自己的灵魂放进去,哪怕卡缪尔的雕刻技艺再怎么精湛,这个魔偶也不可能变得如此强大。
反而是卡缪尔一边拍着手一边落到地上,用优雅的声音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就好似之前看到叶歌雕刻出完美的沙漏一般称赞道:“真是一场完美的战斗,就如同雕刻的艺术般完美,没有任何失误。怪不得那个孩子会这么喜欢你,就连我都有些忍不住想要称赞你了。”
“对了,我的奖励呢?”叶歌这才从战斗的余韵中回过神来,连忙问道。系统没发奖励不要紧,这不是还有现成的奖励等着他去领吗?要不是卡缪尔之前承诺会教他怎么完成魔偶制造的第二步,他哪里会打的那么卖力。
“当然不会忘了你的。”卡缪尔乐呵呵地说道,“不过我只能教你这一种魔偶的雕刻方式。太复杂的你也学不会,就算了吧。”
“哪种?”叶歌随着卡缪尔的视线望去,刚好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女仆魔偶,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好吧,只学这个也行。”
“把你的刻刀借我一下。”卡缪尔朝伸出手。
“……不会弄坏吧?”叶歌犹豫了一下,一下子没舍得给。因为这把刻刀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要是被卡缪尔弄坏了,他肯定是要自杀回档的。
“放心。我也是魔偶师,肯定不会对别人的灵魂伴侣做这种事情的。”卡缪尔并未感到不快,只是很耐心地说道:“你不是卡杜拉的子民,想教会你魔力的使用方式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所以我们只用更加取巧的方式来完成这一步。”
“好吧。我相信你。”叶歌把自己的刻刀递给卡缪尔,有些好奇地问道:“这种雕刻的技艺也能用取巧的方式来完成吗?”
“对其他人的话,我肯定会回答没有。但你是特例,我愿意帮你完成这个过程。灵魂本身是有记忆的,而魔偶师的刻刀作为灵魂的伴侣,自然也拥有这种记忆的能力。所以有时候你会觉得自己雕刻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不需要进行思考便能完成整个雕刻过程。那其实就是刻刀内的灵魂记住了这个过程,并短暂地与你的灵魂联系在一起,代替意识去指挥身体。”卡缪尔竖起一根手指,点在叶歌的手臂上,“借我一点灵魂和魔力。”
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意外的久。卡缪尔将抽走的魔力吸收进魔偶的身体内,并将双手完全染成黑色,小心翼翼地将叶歌的灵魂撕开进行再塑形,时不时还用叶歌的刻刀在上面进行精细施工。足足花了三个小时,他才完成这个过程,小心翼翼地将刻刀放到那抹灵魂前,轻轻敲了敲刻刀的刀刃,让刻刀将灵魂吸收进去。
反正叶歌完全没看懂这是怎么做到的,但等到他取回自己的刻刀时,系统居然真的承认了这个取巧的方式。
【你已学会女仆魔偶(近卫)的制造方式】
【目前可制造魔偶:1】
“这样就好了。在你雕刻好对应的容器后,只要放空意识让刻刀里的灵魂接替你,就能自然而然地完成第二步了。而且我设置好了,在你放入灵魂后,女仆魔偶就会进入渴求魔力的状态。”这种事情对卡缪尔来说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虚弱了不少。
“只能雕刻女仆魔偶吗?”叶歌注意到系统的提示,一脸诡异地问道。
“对,必须雕刻人型的女仆魔偶,不然刻刀里的灵魂会识别不出来的。”卡缪尔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叶歌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有些绝望。那玩意儿可不好雕刻,做一个容器恐怕就要浪费他好几天。
“因为我喜欢啊。”卡缪尔理所当然地说道,“学生继承老师的喜好,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活该你没学生。”叶歌忍不住骂了一句。
“你不喜欢吗?”卡缪尔微微歪头,反问了一句。
叶歌偏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仆魔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