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安娜的处境问题,格雷故意磨蹭到傍晚才开始动身。

按照平日里的习惯,他每天都得去郁金香大教堂一趟,接受花神的祝福,实际上是服用毒药达成王室的操作目的。

这玩意一直是格雷心里的一道坎,但要想将它除掉可没有那么容易。

他知道爱莎会恪尽职守在那里老老实实的等他,他不来就决不会离开,这样正好,他需要和那修女单独待一段时间。

等夜色浸染大地,他才整理好衣着,独自踏上前往大教堂的路上。

他挑选了没人的小路,尽量避开与居民的接触,任何一所教堂都一样,入夜后基本上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修女们也各自回去,郁金香大教堂有些特殊,那里只有爱莎一名修女和牧师,这也意味着夜晚方便他准备计划。

当他踏入静谧空旷的大教堂时,爱莎已经在高台上焦急不安了。

和往常一样,她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便守在高台上接受民众的需求。每天都会有居民过来探病或者请求祝福,大多是去不了医院的穷人,只能通过草药和所谓的祝福来缓解疾病,爱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名医师,虽然她看不见,但可以依靠过去的经验和触感准备好一份份草药,也包括,格雷那份。

她早该走了,但格雷迟迟未来。

这在以前是绝无可能的事,身为蔷薇骑士团的副团长,格雷的时间观念无比仔细,精准到每一秒。他踏入教堂的时间不多,也不会少,从见到她再喝完草药离开,不超过二十秒,期间更是谈不上一句话。她也早已习惯这样的接触,对那名沉默寡言又身份特殊的副团长,她都是尽量少熟悉为妙。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呼唤那名牧师了解下情况,或者直接把这件事汇报给王室,可牧师轻飘飘的一句“你没有资格拜见王室”就给驳了回去,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她如果那家伙没来你也不许走,哪怕熬到天明也要给我熬下去。

爱莎就是在这种孤独和紧张的环境中瑟瑟发抖的撑到深夜的。

因此,等到格雷进入教堂时,听到那阵阵熟悉的脚步声,修女小姐简直要热泪盈眶。

她欣喜的站了起来,宽大的修女服下摆是一双丰腴圆润的长腿,包裹着洁白的丝袜,她迫不及待的端起在手肘边放了一天的茶水,难掩心中的激动:“格雷大人,是你吗……”

格雷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低低的掠过她的耳畔,让爱莎重重的松了口气。

她还真的害怕,害怕格雷不来了该怎么办?上次他就已经无故缺席了好几天,都引起了王室和教会高层的注意,要不是他都在王城里溜达,估计那些人都快要猜疑到这家伙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想要谋反。

那段时间她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成天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会不会被针对,会不会因为玩忽职守被除名,更害怕会沦落到和族人们一样的下场,她天天在花神雕像前祈祷,恳求那男生回来。

敏锐的听到男生不断靠近的脚步声,爱莎双手端起茶水,下意识的就要往前走,恰恰忽略了她面前就是台阶,脚下顿时一扭。

女孩的惊叫声刚刚响起,格雷就瞬间冲了上去,他像是一道风落在爱莎身前,单手抱住了她的腰,让她跌倒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则牢牢的抓住了她手中的茶杯,茶水一点都没有洒出来。

格雷稍稍一怔。

这名修女看起来瘦瘦高高的,摸上去才发现她的身体这么有料?腰部好柔软,这软肉水潺潺的滑诶。

他的触碰让回过神来的修女小姐瞬间红了脸颊,惊慌失措的往后仰倒,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身体,急促呼吸着,饱满的胸口快速起伏,如海涛般壮观。

“你没事吧?”格雷笑了一下,嗓音柔和动听。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和爱莎说话,他可不是当初那个闷葫芦,喝完茶就走,明明都有几年的见面了关系还不如陌生人,他想要掌控住爱莎,从她这里得到解药,势必要跟她处理好关系。

他不认为这名心地善良的修女小姐会心甘情愿的帮教会和王室卖命,所以,他打算从良知的角度出发,击溃她现有的思想。

得先让她体会到自己的关心和在意。

爱莎的鼻子突然酸了一下。

作为一名盲人,像先前那种摔倒不过是一件家常便饭的事,以前还没有习惯这种生活时她隔三差五的受伤,但从来没有人会主动抱住她挡住危险,也不会带着关心和同情的问她“你没事吧”,仿佛她本来就应该受伤,这都是她的报应。

到头来,第一个关心她的男人,还是面前这名声名狼藉的旧贵族。

她忽然很想看看这名男生的模样,只可惜她没有这个机会了。

修女沉默了好一会儿,牵强的挤出笑容:“谢谢副团长的关心,我没事。”

她边说边颤颤抖抖的抬起手掌,将那杯混有毒药的茶水递到他面前。

头一次,她心里升起了一丝抗拒和挣扎。

格雷没再嘘寒问暖,他飞速的扫了茶水一眼,喉结滚动了几下,还是没有拒绝,面不改色的接过茶水,像平时那样一饮而尽再放回到她的掌心里。

感受着掌心里一下变轻的重量,爱莎的脸颊又苍白了几分。

格雷开口,带着浓浓的歉意:“不好意思,今天有事情要做,太忙了,不小心忘记了,让你等到现在。”

爱莎连连摇头,黑发摇摆。

既然今天的任务完成了,那她也该回去了,就算是王城入夜后也不会有多么宁静,一些白天不敢露面的老鼠和蟑螂都爬出来了,她一名弱女子,还是个盲人,要是碰上他们那下场也可想而知。

格雷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冷不防说:“我送你回家吧。”

爱莎吃了一惊,差点咬到舌头。

她下意识的摇头,跟锣鼓一样:“不不不——这样太麻烦大人了——”

她的小腿都在哆嗦,要是让教会的人看见她和格雷近距离的走在一起,天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格雷皱眉,没想到这姑娘的态度异常的坚定,还连连后退,就这么嫌弃自己?

不过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让他放弃的话那也太小看他了,格雷没有退缩,反而上前几步,语气低沉:“因为我的缘故使得你这么晚都没有回家,送你一路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的一份歉意。”

“不用……真不用……”

“来教堂的路上我注意到外面有不少不三不四的家伙在晃荡,你单独回家,恐怕会出意外吧。”

这句话让修女小姐霎时间沉默下去了。

这也恰恰是她最担心的。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教会愿意收留她都足以让她对他们感恩戴德了,对花神更是顶礼膜拜恨不得永远服侍在祂脚下。如果是普通的修女,被外面的人**了,对方若不是贵族或者富商和军人,都会遭到教会无情的报复。可要是换成是她,即使被那些不入流的混混折磨得奄奄一息,教会也大概率只会象征性的惩治下对方,给她简单的治疗,然后不闻不问。

那些配方都已经交给了教会,他们随时会换个人过来替换她。之所以没这么做,主要是怕突然换人会引起格雷的怀疑。

跟这些比起来,和格雷一同走路被发现,也算不了什么了吧。

爱莎思考了很多,面容苍白的点了点头,强颜欢笑道:

“那,麻烦你了,格雷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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