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林......？”
“......你死掉了......？”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太好了！还活着！”
我感到有双小手按着我的胸膛，不住摇晃着我。但她力道很轻。似乎既想让我快点醒来，又害怕力道稍大一点，我就会死掉，然后真的永远醒不过来。
这似乎是个平常的早晨，我被窗口透出的晨光唤醒。卧室墙上的挂钟告诉我，此时是七点三十分。
但我没像往常一样，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我比以往更困。打过好几个哈欠，便翻了个身又回到梦乡。
“......小林？生气了，假装没看到我吗......”
那只温热的手搭上了我的额头。
我一下子睁开眼睛。我现在对这个动作有些过分敏感。
“埃......埃莉诺？！你怎么跑进我家的？！”
那个我两个月前招惹到的小吸血鬼，此刻泪眼朦胧的坐在我床边。
隔了几秒，昨晚的记忆才重新涌入我的脑海。
“你又忘了？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她一边抓起我的手，一边红着脸转过头，“早上好......”
“……”
“昨晚话说到一半突然倒在我身上，还以为你身体出问题了呢。”
“啊……是这样吗……”
我将手贴在额前，好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我大概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化全部现实。
“对不起......”我昏昏沉沉。
昨晚我实在难以支撑。原本就已经非常困倦，还突然得知自己被她认成了丈夫！
而在此之前发生的事，甚至比突然被认成丈夫还要夸张。
“平安醒来就好啦。”她长舒一口气，伏在我胸前，“我还以为你一下子经不起折腾，死掉了呢！”
我确实被折腾得不轻。
想起她说咬了我，我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发现的确有一排极其细小的牙印。
“你吸了多少啊？我到现在都还有点昏沉。”
“没有吸太多......”
话是这样说，但她伏在我的胸口，连正脸都不肯露给我。我猜是一口气把两个月的量全补回来了。
我苦笑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昨晚感到脱力，大概也有贫血的缘故。怎么说呢，这孩子真的只差一点点，就会导致我比死掉还难受。
“怎么了？”她居然不怎么抗拒。
“……放下了一些芥蒂。”
“诶？”
“也许不是坏事啦。不过你还小，别乱问。”
我突然有了个坏主意。我打算将昨晚的事，作为某次生日礼物告诉她。
知道自己已经歪打正着地复仇成功，她会如何反应呢？
但突然间，我又发笑了，出声的笑了出来。
“笑什么？”
“想到开心的事了嘛。”我偷偷将手搭上了她的后背，“我说啊，那时你那么想复仇。狠狠心多吸一点，我不就醒不来了吗？”
饿了那么久，何况是恨入骨髓的仇人。我觉得哪怕主动压抑，也很难控制那种冲动。
我自己就做不到。望着老乘务员的血，我完全无法自持。我绝对没饥饿到她的程度，却连转身离开都做不到。
一想到我碰过那个老人，我就突然想好好洗个澡。甚至想把肠胃翻出来放进洗衣机。
显然她并未想到这一层，圆瞪杏眼望着我。
“为什么要说这么可怕的话！那时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了！”
她扑在我的身上，“要好好活着……”
我的心情莫名舒缓了些。
“这样吗？”转变太突然，我实在不确定她到底有几分真心，“反正现在我有防备了！不会给你偷袭的机会了！”
似乎是被我气到，她啊呜一口朝我脸上咬来！
“慢着！慢着！”我连忙挪开脸，“现在我已经是吸血鬼了，你吸我的血，不是相当于同类相食了！”
......
她不依不挠，我们不得不打闹一会。虽然被压在床上，但她轻飘飘的，身上的气味也很好闻。
“好了！好了！不要闹了！”我看了眼时钟，不知不觉就过了半个小时，“我要赶紧去洗个澡！”
今天是周日，但下午要陪姐姐去学校听讲座。大概折腾到很晚才能回家。
我望了望她那件有些破旧的斗篷。
“你也去一趟吧！两个月来，你都住在哪里啊？”
我觉得有些离奇，两个月露宿街头，她身上却没有怪味！但还是觉得她应该洗个澡。
就是这句话，过后给我惹了麻烦。
“洗......洗澡？！”她一下子跳下床，害羞的缩进角落，“竟然......！我......我要准备一下！”
准备？
此时的我完全不理解她的意思。
“对！你也该整理下了。”我望着角落里她那件拉杆箱，待会还得腾地方给她铺个床，“就趁这会儿吧！别染上拖延症哦！”
她一下子支支吾吾起来。
“诶？！你......这个请求太突然了，也太过分了！我是你的妻子，绝不是被你掳回来的奴隶！”埃莉诺恨恨地望着我，小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我完全不解。
“是我的语气出问题了吗？我连命令语气都没用啊！”
要不要她当妻子，其实我还没细想这个问题，但我绝对是同意留她在屋子里的。既然那样，收拾行李不是迟早该做的吗？
不过我很快回过味来了。
“我明白了，你是害羞了......毕竟知道我实际上是男性。”我微笑着接近她，想要让她放松一点，“怕什么，我又不是变态，会关紧浴室门的！”
“就算不小心看到了，其实也没什么嘛，我现在完完全全就是女体......”
可她就像看恶魔一样看着我，搞得我都莫名其妙了。
我微微叹气，真是个传统过头的孩子。
没再理睬她，我径直走进了浴室。
......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窘得要死的事。
脱衣服时发现，那件衬衫都快被我的胸部撑爆了。
低头看着自己现在的身体，不由得苦恼起来，我的衣橱里可没有半件女装！可这样子，男装实在太困难了！
这是间狭小的公寓，并没有浴缸之类的。一切都挤在一起，淋浴头的正对面，就是梳妆镜。
我不小心朝镜子里看了一眼。
深夜的时候，我曾在手机摄像头中瞥见现在的自己。但我只是约略看到自己的容貌和上半身的大致形象。气氛太紧张，黑暗中有人用手不断抚摸我的额头。我从一开始就怀疑他是变态，最后还发现他真的是。
那时我简直认不出自己了。屏幕中的人发丝乌亮，肌肤雪白，几乎闪着荧光。
我能接受那是自己，还多亏了那次高中文化祭，被姐姐逼着画上女性妆容。从她的脸形和五官上，我看得到自己的影子。
而现在，这是我第一次和“自己”坦诚相见。
我发誓，没有人比那一刻的我更变态，更窘迫了。我对着镜中那道高挑的雪白身影，留下了鼻血！
我连忙打开淋浴，让蒸汽蒙住那面镜子！
之后，沾了沐浴露的手指在身上游走时，则是更糟糕的体验！我心里恨不得这一切快点结束，但我必须将身体清洗干净。
否则，一想到那个老乘务员身上的脏东西可能还沾在我身体某处，我就要抓狂。
万幸我可以独自完成这一切。埃莉诺那么害羞，一定会好好待在门外的吧？
身侧，传来“吱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