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身为陛下子嗣的伦纳特、诺雅殿下有没有看出来，海柔尔不慌不忙地把文书放在国王的桌前，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了莱比锡领最近几年来的状况。

预知未来的海柔尔有许多想法，但目前的场合不方便她畅所欲言。

但令她稍感意外，提图维斯率先打破了僵局，主动挑起了在宫廷讳莫如深的话题：

“你也听说大王子当众被驳斥婚约那档事了吧，温塞尔伯爵？”一边随意翻阅着文件，提图维斯一边谈论着那位不在现场的王储。

海柔尔于是收回放在公主殿下的欣赏眼光，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下来：“是的，陛下，这在整个贵族圈都谈不上秘密。”

“不妨说说你对贾纳斯的看法？”

贾纳斯·霍伦费茨，是王储的名字。因为大公之女当面拒绝婚约，外加种种空穴来风的传闻，导致这位王储的名望降到冰点。

而听着国王抛出的疑问，海柔尔斟酌着回应道：“王储为人正直，私生活也无可挑剔。”

“无可挑剔……是啊，多么无可挑剔的继承人。”

提图维斯心里升起一阵疲倦，也没有了继续聊天的兴致。

“诺雅，先带海柔尔去休息吧，”挥了挥手，老国王又喊住了准备一同溜走的二王子。“伦纳特，你留下。”

墩胖的伦纳特脸色一窘，万分不情愿地坐回了位子上。

走出了国王处理公务的房间，海柔尔环顾没有多少女仆和侍卫的廊道，回过头，这才发现金发少女在不知不觉走在了她的面前。

“海柔尔——”

“什么？”

“那场我说过很多的剧目叫什么名字？”

“……”

“主演是谁，海柔尔总该记得吧？”

“莎士比亚。”

“那是谁啊？”

公主殿下皱起眉梢，显然对沉默是金的海柔尔生气不已：“你分明就没有在意过我给你写的信，温塞尔伯爵！”

“你错了，诺雅殿下。”海柔尔偏过头，认真地看向诺雅。“还记得我们上次的约定吗？”

“你是说……？”

诺雅的眼眸中闪烁着惊喜。

而事实也正如她猜想的那样，只见海柔尔的手心凝练出一片冰霜，最后在操纵魔力的流动下，变成一只可爱的冰霜兔子。

“你真的做到了，海柔尔……”诺雅的手揉搓着裙角，弯下腰，仿佛想再接近些，但来自冰霜的刺痛还是令她畏惧地缩了缩脖子。

海柔尔浅浅笑着，带上祝福语：“小心它的温度，殿下，这是您迟到的13岁生日礼物。”

伦纳特与诺雅·霍伦费茨是王室里的异类，肩负最高贵的血统，却失去了同样重要的魔力感知。

在通常情况下，甚至无法使用最低级最简单的魔法，从先天上断绝了魔法吟唱者的可能。

虽说本身被赋予的权力便已经超过了普通人，但无法使用魔法也意味着在贵族圈也少了一部分的谈资。

海柔尔的情况要好许多，能感知对魔力的流动，只不过她平时都懒得去钻研魔法。

在最近几天才偷偷向伊莎贝拉请教，为的是给诺雅临时准备这个惊喜。

“谢谢……我很喜欢它。”诺雅静静凝视着那只雪兔，眼神闪过一丝黯然。

她忽然伸出自己的手，一如以往的毫无回应，但诺雅早已习惯。

“漂亮得就像那位大师描绘的史诗那样，每个人都活在那片昏暗但惊心动魄的时代，魔力赋予了大部分人与黑暗为敌的勇气。”

“通过魔力自由自在的飞翔在高空，为自我的斗争而活，海柔尔，你难道不憧憬那个时代吗？”

诺雅放低了声音，将心底的忧郁和幻想展现在海柔尔的面前。

少女，你的想法很危险。

但青春期的女生和男生会有些幼稚的念头也在情理之中。

为了诺雅正确的三观，海柔尔决定提前掐灭那种念头：

“我不那么认为哦，诺雅。因为只有在我们如今所处的时代，我才能有幸认识像你这样的人。无可否认，虽然偶尔在某些方面会有稚嫩的表现，但也不失为可爱的一点。”

公主殿下“诶”了一声，紧接着脸颊迅速染上诱人的绯红。

在这样的情况下，反常的结巴更是可爱至极：“海柔尔，我、我不知道你还学会这些话。”

“你喜欢吗，我可以说更多。”

“唔——太犯规了吧。”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宫殿里专为海柔尔准备的卧室。

“都是原来的风格，王兄觉得保留原样比较好，所以只是稍微装饰了某些位置。”诺雅坐在软床一角，有些怀念地环视她们小时候的乐园。

至于口中的王兄，海柔尔推测大概是王储贾纳斯，伦纳特可不像爱怀旧的类型。

“要我陪你一起睡吗，诺雅殿下？”海柔尔莫名很想捉弄一番她。

但是公主殿下坚定地拒绝了海柔尔的玩笑话：“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害怕索菲娅说的恐怖童话了。而且德拉克先生也说过，总是畏惧命运的人将失去唯一的勇气。”

德拉克先生？

海柔尔浅薄的印象告诉她这是那个来自圣王国的剧团长兼明星级主演。

送走了唯一可以代替伊莎贝拉作为捉弄对象的诺雅，海柔尔来到床边，坐在海柔尔坐过的地方耐心等待。

不久，粉发的鲛人掀开窗帘，来到海柔尔的身边。

“我顺着施普雷河从酒店来到了宫殿外，海柔尔大人。”坎蒂斯伏在海柔尔的腿上，惬意地享受她的膝枕。

海柔尔动作轻柔地抚摸坎蒂斯异于常人的鲛族耳朵，“路上怎样？”

“有很多巡逻的卫兵，也有很多心思深沉的人……宫殿深处似乎有很多危险，坎蒂斯打不过他们。”坎蒂斯的脸上泛起回忆的神色。

说起来，虽然对坎蒂斯的洗脑是偏向有利于海柔尔，但实际上她的洗脑基本等同于新档重来。

有意思的是在那之后的坎蒂斯处处都温柔的不像话，基本没有忤逆过海柔尔的想法。

在这点上与鲛族天性暴怒的传言天差地别。

对于外海之礁，海柔尔感兴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