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闰德压低声音,他很关心韩介的身体:“韩兄,你怎么来了,病好了吗?”
韩介微微笑了笑:“已经无碍,有劳冯兄挂念。”
冯闰德却没有这般淡然,很是心急,不论是霍家还是户部,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官能惹的:“你不该来沾染这是非的。”
韩介随即又严肃了起来:“你来得,我也来得,兹南与长林不应叫你一人来负责。”
“呼——”门帘被掀开,霍思毓走了进来,心中有些不快,“二位找我?”
“霍大人,我们两县申请调粮,已经数日过去……”
霍思毓捧起茶杯,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不等冯闰德说完,就打断了他:“此事我知道。”
韩介一听,颜色不改,立即高声质问:“霍大人知道?那何故让两县百姓忍饥挨饿?”
“何止你们两县,几十个县挨着饿,我在户部做事,岂能不知,”霍思毓接过八碗端进来的点心,拈起一块桂花酥吃了起来,“都要粮,我户部哪来那么多粮,前线打仗还要粮呢。别怪霍某心狠,这么多流民吃饱了,将士们可就要挨饿了,即便这些流民都上战场,尚且需要训个半个月。
若是能打赢此战,饿死几县百姓又如何,仗打输了,死的可是三辅长安的百姓,乃至整个辰国,一边是几十个县,一边是几百个县,我该怎么取舍?”
韩介仍是不让半分:“这是陛下的意思?”
霍思毓饮了口茶,心中有些慌乱:“自然不是。”
韩介继续开口:“坚壁清野初行时陛下亲自说过,仗要打,但绝不能饿死百姓!霍大人这般,可是欺君!”
霍思毓一时两难,这确实不好回答,饮了口茶:“库里没粮,仗要打,百姓要救济。不瞒二位说,先前楚王叛乱,为守长安,朝廷不得已把全城之粮聚于一处,均而分之,这才稳住了长安。叛乱一完,户部也没钱,勉强赔偿了,这次妖军连晋南都没打到,长安里那些个大族粮商,跑了八成。户部想再借粮,也没地去,实在没办法。
二位也应该看得出来,我估计三辅那边粮价已经涨上天了吧,那些粮商其实自己手头也没多少粮,主家都跑了,现在买粮,得等十来天才能拿到粮,那都是从南边运来的。”
冯闰德这才又开口:“账簿呢?我们看完就走。”
“看绝对没问题,”霍思毓叹了口气,放下茶杯,“也不瞒二位,户部确有贪墨,先前户部尚书就是因贪墨被我告下去的。但是那都是小偷小摸,再大也没多少,现在若是严查,户部瘫痪,那才是要出大事。
我呢倒是劝二位,赶紧回三辅去,免得误了大事。”
冯闰德也知道霍思毓无奈,但还是想再挣扎一下:“什么大事?能比饿死人还大?哪怕霍大人与我两车粮再把我打发回去,也比一句话强。”
霍思毓还是不紧不慢,此时倒是对面前俩个人有些钦佩,只得拿出杀手锏:“有密报,妖帝准备绕过木函攻打三辅,二位还是速速回去,协助刘樘将军把县民往城里迁吧,若是晚了,妖军临城,城外的百姓可都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