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小插曲,夏然无意中看到了对方胸前的铭牌:倪林。

应该是第一次做服务员吧?手忙脚乱的……

叕尴尬了一回的南林,把撞歪的铭牌摆正,又用手指从铭牌上的假名抹抹并不存的灰尘。

面子上是抹不开,但心里已经没这么难受了。

他擅长的是暗杀下毒,这种装服务员搞内部接近的蠢活,就应该叫松行这个杂毛来干才对。

算了……

倪林从上衣口袋里掏了一张小帕来,揩掉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沁出的汗珠。明明都要入冬了,可他却觉得格外热,特别是一进包间里看到密密麻麻的秃驴唱着官腔哄女人喝酒,血压直直往上窜,好几次恨不得往他们酒里吐点口水,把他们肚子给毒穿几个大洞。

“你个饭桶,还有心情擦汗?”顶着小肚腩的经理从他手里抢过白巾,食指按在他脑门上,“今天撞到多少次客人了?受不了这份苦也别出来祸害老子行吗?”

那只点在南林太阳穴上的手指一个劲儿的把他脑袋往一边按,活像啄木鸟看见了长满黄色肥虫的枯树,不停地出击啄动。

事实上,经理就是把他看作木头了,而且这木头的脑袋应该还被虫子蛀成了空心。

迎客的最重要的是笑脸迎人,所以特地跟中介提的要求。

得了,找了四个帮工的,确实都爱笑……

但唯独这狗崽子,笑得跟捏出来的腊像一样,假就算了,还僵,好像随时一双看不见的手从拽着他的脸皮往上提。

第一眼看假,第二眼看只剩下磕碜了……

经理想到刚来的贵客,啧的一声摇了摇头,对他喝道:“到后厨来,我现在就给你结工钱,马上给老子走!”说着,还用夺过来的那块白帕揩开了下巴上附着的汗末,转头将白帕丢进垃圾桶。

南林见状,心里先是高兴了一阵,直到他说要给自己结钱,顿时就不乐意了。

白在这儿累死累活服侍那些杂种一天,就是等温沁这个臭女人过来,现在走?绝不可能!

“经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不出错。”南林应时跟上去,还不忘从桌面上抽张纸巾,往被他戳过的脑门上擦擦。

“本来说好的是干到晚上十一点,现在我提前叫你走,钱给足你!可别说我不厚道。”经理头也不回地往后厨走,对于跟在自己身边的倪林不屑一顾。

南林紧跟在他身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百十来块算个屁?你以为我跟刚才那小白脸一样穷?

南林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在身后站住,闭上了眼睛……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经理站在后厨门外喊了一声。

“什么没人啊!我们不是人啊?”主厨的不乐意,关了灶火就回怼一句。

“我说服务员!”经理晓得自己刚才话说得不妥,语气也软了下来,“顶厢的人还等着上酒呢!”

“今天就这么点人,上菜还来不及呢。”主厨看到他身后站着的倪林,放下勺往他身后一指,“你后面不是还站着一个呢吗?”

经理绷着脸转身一看,觉得下巴忽然痒得厉害,手往上抓抓,皱着眉看他,冷笑道:“睡觉呢?”

南林一看事情有转机,睁着眼赔个笑脸:“没!顶楼的酒我来上,保证不犯错!”

“哎呀——我的妈呀!”经理手往额头上一拍,紧急避险,眼一闭赶紧别过头。

本来还想着让他去送来着,自己在门口迎另外一个预约的贵客…但一看到他这笑……

“我还是自己去吧。”经理推了他一把,“你自己去后厨结账,赶紧给我走人!”

反正后面那个多半也不会准时,不如赶紧上去送完说几句客套话,应该还能赶得上。

这时,下巴上奇怪的痒又来了……

忙得焦头烂额的经理没空理这些,手在下巴上胡乱抓挠,正巧前台的赶着小碎步跑过来:“经理,另一位预约的到了。”

“怕什么来什么!”经理鼻子往上拱,头也不回地指向身后,“你带他到酒窘去温沁小姐存在这里的酒,让他赶紧送上顶厢去。”

夏然进了电梯,才知道这层楼足有二十层高!

“好高啊……”夏然看着电梯板上的按钮数字,不经意地说出了这句话。

得坐很久吧?

当电梯门缓缓关上,他就往角落里缩着,跟正在按电梯的女人拉开距离。

“这个餐厅实际的营业范围只有顶厢和下面的三楼而已。”

司机小姐微笑地解释道:“顶楼风景雅致,远山望水,可惜晚上看不见……小姐白天想请夏然先生过来,但考虑你有课,只好推到晚上。”

她在说什么?

夏然听不清,只想着把身体往角落死命靠,觉得头顶的灯不够亮,还有四面的墙体都在往他身上压,直让他透不过气来。

“夏然先生很热吗?”司机小姐看她额头上竟然冒出了几颗汗珠。

夏然没说话,靠在墙角摇摇头。

他想蹲下去,但好像在一个女生面前,这样做太丢人了。

夏然抠着脚,把压低的视线移到墙角,脚趾死命抠着鞋底。

时间的流逝似乎变慢了,他巴不得电梯再快一点。而当电梯门打开那一刻,夏然很不礼貌地抢在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冲了出去。

好像空气都新鲜了不少,夏然站在电梯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刚才没呼吸过一样。

恐惧消散后,他完全把刚才被自己推开的司机小姐拋在脑后。

“小姐就在左边的包厢。”电梯里的女人含笑着指指他的左边,“过去推开门就可以进去了。”

“好。”

电梯门再次闭合,夏然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气,又站在窗口吹吹风,额头上的汗珠没了才推的门。

包间有点奇怪,有点像圆环,但左右两边各开着一扇木窗,左边的窗外是远处的群山,右边正好可以看到湖水公园。

这到了冬天不冷吗?

夏然正想着,等候多时的温沁竟然给他拉开了凳子:“请坐~”

没有寒气逼人的气势,笑如沐春风,同样是一席黑色晚礼裙,但这次给人的感觉却是庄重优雅,风情感性,甚至带着一点人妻味。

其实夏然很想问……

晚礼裙是那天的吗?你该不会这两天都没洗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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