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类又很脆弱。
即便是程曦这样的少女，也可以将暴力和痛苦施加在另外一个少女身上，不动用其他的工具，也能够让她感受到最为深刻的绝望。
譬如酒精会让人产生眩晕感，而这种眩晕感会触发某些人体内原始的记忆，认为身体吃掉了某种有“毒”的物品，从而产生激烈的呕吐反应，想要将这种有毒的物质排出体外。单纯只是这种呕吐，有些人的反应就会强烈到破坏自己的内脏——
而如果说，眩晕感是空间的错乱导致人脑产生特殊的反应，就像是晕车的人一样，那么时间的错乱呢？
人的身体会不会让自己感觉中毒了？
答案是——是！
当时光之轮将它的力量施加在一个羸弱的少女身上，而这个少女恰恰是以“聪明”在未来的时光中制霸的时候，她的大脑混乱了。
无法区分时间的尺度，无法辨别自己的方位，印刻在自己身上的，和理智所分析的——全都在冲突，于是大脑分不清了。
一定是中毒了，一定是中毒了才产生幻觉——大概大脑是如此认为的。
激烈的呕吐，但毫无意义。因为她并没有吃掉什么有毒的物质，即便是呕吐也没有办法让这种眩晕感消失，这种错乱始终在刻印在她的身体当中，直到她的身体各处感受到疼痛，直到她几乎把内脏都吐出来——她的身体恢复了。
突然之间恢复了，而记忆却没有消失，记忆仍旧存在。
而后，身体再一次的开始崩坏。
在这混乱当中，仅存的一点理智让名为白桑的少女认识到了真正的事实——如果能够死亡就好了。有什么能够死去的方法吗？
是的，进一步刺激这个少女，进一步的激怒她，否则这种折磨不会消失，否则这种折磨不会停止。什么东西能够进一步刺激到她？让她愤怒的将自己杀死？
于是她大声叫喊，在这不知道时间的领域中，在这不知道空间的时间中，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否传达到那个少女耳中的时候。
“无能者才会狂怒！”
时间停止了。
她清晰的认识到时间停止了。
或者说，自己被“暂停”了。但自己的思维仍然在活动，这种暂停就像是暂停了自己体表的空气，让自己装在这个模具当中。
那个少女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诡异的怪物，掌控了时间的不可抵抗的存在就站在那里，她平静的看着自己。
“你说得没错，无能者才会狂怒。”
她竟然认同了自己的说法：“我是很想要让你痛苦的，但是仅仅是这样的痛苦，却没有办法让我满足。你明明已经这么痛苦了却仍然不像我屈服，却仍然不会像是一条狗一样跪在地上向我求饶，这让我很不满意，白桑。”
但自己没法活动，暂停的空气是绝对的。
她感觉她的思考开始停滞——她在窒息，而她没法呼吸到任何一点空气。
然后她骤然掉落在了地上。
好在这个湖泊周围的泥土并不算是很硬，尽管有些小石头在地面上让她觉得自己应该有些地方变得淤青了，但总好过刚才那种痛苦。
“我知道你很聪明，白桑。你仍旧在思考，思考着说服我的办法，你为什么这么想活着？”
不够爽。
程曦一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胸口的跳动——不够爽！这样的复仇没法让自己感受到快乐，一无所知的白桑。就像是自己在欺凌弱小一样。难道自己只能欺辱这样一个弱小的白桑？
她以为她会不顾一切的给这个少女施加痛苦，可真正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却觉得对不起良心。
这样的复仇不能给自己带来快乐，但如果拨动时间，把白桑的记忆还给她的话，那棵树就会出现。
白桑一定会再一次收容那棵树。
尽管那棵树并不是时光之轮的对手。
可最聪明的白桑获得无所不知的道具——会变成最为难缠的对手。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
时间开始发生变动。
白桑眨眼的一个瞬间，发现程曦手里拿着一个项圈，项圈上面还拴着一条铁链。
她什么时候拿到这个东西的？
白桑不知道，但是她大概知道程曦想要做什么。
程曦把项圈甩到了白桑面前，冷漠的看着她：“自己戴上，我不想说第二遍，你之后就是我的宠物。我希望你能够展现出宠物的姿态。”
这是没有办法被抵抗的决议。
委屈吗？
当然委屈，她明明没有招惹过这个少女，却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局面。
痛苦吗？
当然痛苦，她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在这样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智慧显得如此渺小。
但这就是现实。
她在这个掌控之间的女人面前，连死亡的自由都不会具备。
她捡起来那个项圈，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跪在程曦的面前。程曦轻笑着：“这个项圈以及是异常物了，你应该会知道它的用途。不过——顺其自然好了。”
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大概没有人知道。
尽管没有人知道……白桑仍旧庆幸自己还活着。
随后——时间真正的开始流动。
程曦抱住了白桑的手臂：“白桑！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诶~”
她闭着眼睛，但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仍旧是很愉快——这个女人在演戏，那么演戏给谁看呢？白桑的目光落到了那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就是之前跟踪自己的男人。
为什么掌控了之间力量的存在要给这个男人演戏呢？难道这个男人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吗？
白桑脑海中闪过种种可能，但她将那些可能都抛之脑后，因为她知道自己应该做还说呢么。
于是她也艰难的忍着身体之前的不适露出了一个笑脸。
“对啊，好久不见了。我也很想你。”
李天一露出一个笑容，两个可爱的女孩子抱在一起是一个非常让人愉快的画面，给人的感觉不仅仅是可爱加倍的那样。
他没有想到看不见的东西的程曦到底是怎么样抱住白桑的手臂这个问题。而是坐到一块大一点的石头上，看了看那片湖水。
看着盯着自己的两个少女。
“程曦，虽然能够重逢好友是一件好事，但现在应该怎么样收容这片湖水？”他之前的尝试是失败的，难道真的要把时光之轮叫出来？
可是如果叫出来的话——程曦会怎么样？
他仍旧记得时光之轮告诉过他的话，如果想要见到它的话，可是杀死这个女孩子——开什么玩笑？
时光之轮是什么东西？
程曦则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说起来——李天一的目光落到了白桑的脖子上。
“你脖子上那个是什么？”之前她脖子上有这个东西吗？前几天跟着她的时候没注意。
白桑愣了一下，她想起来自己的脖子上还拴着一个项圈。她正打算编织一个合理的理由的时候。程曦突然说话了。
“她这个是某个异常物啦。一般来讲不遇到异常她是不会戴上的。我让你找她就是因为找到了的话，可能能够解决这个叫做弱水的异常物，不过嘛——她也稍微有点这种兴趣就是了。”程曦先一步这样解释着。
这个项圈只是一个很普通的项圈，具体来讲，程曦只是暂停了时间然后去宠物店买了一个项圈，然后用时光之轮扭曲了这个项圈而已。
李天一表示理解——虽然那个“有这方面的兴趣”好像不太能够深究的样子。白桑红着脸表示承认。
程曦于是向着李天一伸出了手，李天一明白她的意思。
于是他牵着程曦的手，而程曦另外一只手则拉着白桑，三人来到了湖泊旁边。
李天一直视白桑，伸出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李天一，很高兴认识你。”
这个人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但是白桑觉得自己不能够认为和掌控之间之人待在一起的会是正常人。
“白桑。很荣幸能够见到您。”
她态度怎么这么恭敬？
两人握手，然后迅速的分开。
“白桑的异常物到底是……”
程曦笑起来：“保密哦~让她展示给你看嘛——毕竟对于很多异常者而言，自己的异常物都是秘密。关乎到异常者的身家性命的。向我这样的暴露了自己异常功能的家伙，往往不是很被人忌惮。”
她传授着异常者们的常识。
此刻白桑还不知道自己的项圈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但她知道，程曦并不想杀死自己。毕竟如果要杀死自己的话，太容易了，她是想要让自己品味痛苦。
所以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这个能够控制时间的女人，哪怕是自己死了，她也能够将时间逆转，所以无所谓——
她再往前一步，看着平静的水面。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湖水。
随后她跳了下去。
“诶？！”
李天一下意识的伸手去拉，但并没能抓到白桑。
他有些焦急的看向程曦：“她怎么跳下去了！那个东西不是会改变异常的规律吗？！”
程曦的表情却很淡然，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安心啦~白桑是很强的，也很聪明的。她肯定没有问题的。”她又好像觉得这么说有些过分，露出一个笑容，“安啦~我们是好闺蜜啦！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她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李天一第一次的，感到了一丝丝的异常。这个少女，有一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