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柏一直以来有个梦想,或者说幻想。

在经历过极不情愿的半宿睡眠之后,再睁开眼,他在通向王国的田间小路上坐着马车,腰间是一柄全村最好的剑,自己身穿着一套闪亮的铠甲,身旁是祈祷着的公主圣女、拿着弓箭的女精灵、擦拭宝剑的姬骑士。

身为勇者的自己带着伙伴,遨游山川与江河、击败世间所有邪恶、要得世间所有的浪漫。

当然最重要的——最后开个后宫。

人类、精灵、兽耳娘,公主、魔女、隔壁村娘。

现在。

现在安柏只想活着。

幻想如此美好,但现实就是,安柏接下来有两个要躲避的死亡事件,正当安柏愁容满面、绞尽脑汁思索时,不想看见的人来了。

躲开了大的,没想到小的又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安柏一阵无语。

这小玩意叫阿菲尼亚,她和塔西亚是姐妹,也是两个极端,塔西亚对他很多时候都会沉默寡言,但她就有点吵了,这也体现在她们两姐妹的发色上,阿菲尼亚有着烈焰般的赤红双马尾,眉尾微微上翘,大大的红色眸子写着得意这个词语,不论是她好看的小脸、身上的黑白相间的裙子、还是那头赤红的双马尾都不及她让人讨厌的笑声更加标志。

或者说,让安柏讨厌。

前身表面是个舔狗,塔西亚是他的女神,而这个阿菲尼亚就是一个十足的雌小鬼,她时常依仗着自己是塔西亚妹妹的身份嘲笑安柏。

她很喜欢笑,笑的时候昂头,抬眉,咧着嘴巴,伸出一只手掌意义不明地放在嘴边,然后语调奇怪地喊着。

“噗噗噗,杂鱼安柏~是伤心了吗?是哭鼻子啦~杂鱼安柏就是不被姐姐喜欢呢~真是可怜~笨蛋~笨蛋~”

她好像是故意的。

因为安柏重生了这么多次,每一次他都能精准地“偶遇”阿菲尼亚,这不禁让安柏猜测,这个红毛雌小鬼就是故意的。

“为什么我特地在角落里,你还能找到我?”

安柏特地挑在角落里等待父亲布鲁诺,就是因为他不想看见这个雌小鬼。

太吵了。

“咦?——嘛,这、这里是我家,只、只不过是偶遇而已,倒是杂鱼安柏~一脸垂头丧气地从姐姐房间出来~是躲在角落里哭鼻子吧~杂鱼杂鱼~还不知羞~”

阿菲尼亚又嘿嘿地笑着,看着安柏一脸得意。

安柏听了撇撇嘴,无奈道。

“......啊,为什么你能看见我从你姐姐的房间里出来,还观察得那么仔细,哈?垂头丧气?我猜猜?”

安柏靠着墙环抱着胸,朝天花板的两边看看,再直视阿菲尼亚的眼睛,小声道。

“你是不是一直躲在暗处观察我?”

“——嘻嘻嘻,对呀对呀,就是看杂鱼吃瘪呢~”

“嘁。”

安柏也不想理会这个小玩意,只是径直从她的身边走过,他只想找个清静点的地方。

被无视的阿菲尼亚又踩着小皮鞋跟上了安柏,然后又笑嘻嘻地边走边道。

“杂鱼安柏~现在是不是很伤心啊~要不要求求阿菲尼亚?阿菲尼亚会在姐姐面前给杂鱼安柏说好话的~”

说着,她用小手勾着腿上的过膝白丝袜,然后小脚不停敲打着地面,似乎是在暗示安柏做什么。

安柏看向她,发现她脖颈上带着一个好看的水晶吊坠,后者发现其视线,脸红的往后一退,又道。

“杂鱼!你在看哪里!”

“你能别烦我吗?”

安柏不悦地道。

“噗噗噗,杂鱼安柏~是不是心里在想着姐姐,心烦意乱啊?来吧来吧,对阿菲尼亚发出诚恳的请求吧~”

安柏不理她。

“哼!杂鱼公爵的杂鱼儿子还敢不理睬我是吗?胆小鬼,一个外国人、没实力的公爵儿子竟然不理枫叶伯爵的女儿?杂鱼就是杂鱼~不懂得贵族礼仪~不懂得现实~”

安柏还是不理她,按法律来说,公爵是比伯爵高级一些,但有些事情很复杂。

“杂鱼杂鱼!站住听阿菲尼亚说话!”

阿菲尼亚皱着眉,她发现安柏好像和眼前不一样了,拉住安柏的衣袖,她是个十足的矮冬瓜,只能仰视着安柏,脸上露出欠揍的表情。

安柏回过头,嘴角抽搐。

“欠揍是吧!”

看着对方眯着的眼睛、咧开的嘴角、一颗闪亮的小虎牙,他气不打一处来。

“啊?——咚!”

安柏一拳头狠狠砸在阿菲尼亚的天灵盖上,走廊里发出巨大的响声。

“噗——”

阿菲尼亚差点被砸趴下,只感觉眼前一花,眼前的灰发少年的身影模糊扭曲起来,她退后两步两手抱着脑瓜,大喊。

“唔——杂鱼!你敢打我!”

同时,眼睛里开始闪烁着泪光。

舒服。

安柏感觉身心一阵舒畅,对方给安柏的感觉就是亲戚家的熊孩子,你打不得又骂不得。

但现在,安柏狠狠地揍了她。

“呜,我、我要——”

“阿菲尼亚小姐,您怎么了?”

一个拿着衣篮子的女仆突然出现在走廊拐角处,她看见了阿菲尼亚捂着脑袋一脸痛苦,脸上的表情就像快要哭出来似的。

这时,安柏忽然低头凑在阿菲尼亚旁边。

“啊,说吧?说你被一个外国人、没实力的公爵杂鱼儿子狠狠地打了脑袋,真是丢面子呢~竟然还要哭鼻子~这就是阿菲尼亚·枫叶吗?噗噗噗,快点和下人告状吧~杂鱼~杂鱼~”

安柏在阿菲尼亚耳边,面无表情地学着她,手掌放在嘴边小声嘀咕着。

“唔——没、没事!我没事!我就是突然头痛!”

“哎?可是我看您好像——”

“我说了没事!”

“......那好吧。”

女仆看了一眼安柏,点点头以表示敬意,随后离开了。

“唔——”

阿菲尼亚一脸愤恨地看着安柏,虽然她努力抑制住眼泪,但鼻涕此时已经流了出来。

“要哭啦~杂鱼二小姐~杂鱼~杂鱼~”

安柏抱着胸一脸嘲讽,那阴阳怪气的语气让阿菲尼亚觉得心里一阵委屈。

“......”

阿菲尼亚抱着小脑瓜转身就走,也没什么动静,看着她的背影,安柏有些隐隐担心。

“这小玩意不会去找她爹吧?”

不过安柏想了想还是无所谓,说不定这次自己回家又要被杀了。

......嗯,下次还打!

刚转身,安柏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大的哭声。

“呜啊!——咣!”

随即是门关上的剧烈声响。

安柏看了看自己的拳头,确实刚刚是卯足了劲儿。

那么现在,就是属于安柏的脑洞时间了。

仔细想想,如何去对刺客女仆这一死亡事件进行规避......

如果让事态自行发展的话,自己会在晚上被女仆刺杀......找自己家里的仆人也是无用的,女仆的战斗能力异常强大,她使用一柄短刀轻而易举地解决了自己家里的四个男性仆人顺便干掉自己。

怎么办呢?

肯定是躲不了,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就算躲避了,那能躲多久呢?

那必须先下手为强!

下药!陷阱!更多的仆人!

最起码现在,自己已经知道她半夜的时候会什么时候来,用什么武器,刺自己哪里了。

就在安柏思索着对策时,走廊通向三楼的楼梯传来脚步声,同时有两个男人谈话道别的声音。

安柏迟疑一下迈步朝那边走去,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枫叶伯爵交谈完了。

也就是说......

“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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