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和凯厄开始伐天棋的决斗,已经过去了数分钟。

这场棋局,每一个招式和流程都代表着我们三十之战的底牌。

凯厄化身冲锋卒,和他隐藏身形追逐到我和叶雨雨的踪迹互为对应。

我释放魔法击破光影战士,是希望告诉他我拥有致死皇家魔法师的能力。

然而他这一步棋,影子杀手的突刺,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他在暗示我什么?还是他只是想要赢下这盘棋?”

我混乱了。

凯厄应该能够理解我的意思,我让他下棋就是为了和他互相坦诚说出底牌。这样直接规避开人员的损失,但是他如今动用影子杀手向我发起攻击,还险些将我杀死。

这一步棋寓意着什么?

【出现在皇宫里的影子杀手。他的意思是我的周围有亲密之人会对我发起背刺,希望我留心的意思吗?】

我不能向他询问,棋子无权决定棋局的走向。

当我踏入伐天棋战场的那一刻,就已经卷入规则中。

凯厄面容浮现出一闪而过的喜色,被我留意到了。

他应该明白影子杀手的存在,也知道我成功躲避了这场灾祸,这样理解没错吧。

但是棋局既然已经开始,就没有结束的道理。

“再让你多看看我的底牌吧。”

凯厄接下来要对付的可就不只是普通的冲锋卒了,皇城附近的【监管者】提起流水巨剑,朝着他绞杀过去。

这种高等级的棋子拥有着更强的作战技艺,而且他们也会释放简单的魔法,和他们的战技结合,即便是凯厄也无法击溃。

看着凯厄的挣扎越来越贫弱,我明白他已经没有其他的底牌了。

你应该明白的,只要我死守脚下的南方领,皇室终究是要屈服的。

“喂喂,太不把我当回事了吧?洛姆小子。”

强风裹挟着巨大的青色光芒,那把象征着死亡的镰刀横过战场。

欧吉所代表的【战车】以令人无法看清的速度插入了皇城郊外。

他是怎么突破的!

叶雨雨啐出一口鲜血,我方代表着战车的流水元素已经失去控制,反噬的魔法让女仆也受了些伤。

“可恶。”

叶雨雨如果选择我所在的策士格,她就能够拿到充足的法力,也就不会轻易地受伤。

我不打算责怪她,即便是她选择了策士,也依然无法抵挡住欧吉的进攻。毕竟南方领的魔法师的确就像这样,和皇室相比难以望其项背。

我只是不希望看见叶雨雨这样为我付出了。

“放开棋子的控制权,让我来吧。”

我抚摸着叶雨雨的发丝,然后轻轻吻去了她嘴角旁的鲜血。

“少主,你......”

我艰难地笑了一下。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流水元素突然全部消失,凯厄的巨剑砍到了空气,连欧吉也愣了一下。

“洛姆?”

我一言不发,低着头默念着法术。

“站起来吧,【莱万佐拉】的侍者们。”

滚动着的炽焰形成了崭新的棋子,一位强大的监管者举着银色骑士剑,自灰烬中诞生。

【监管者-敖德萨】

“呵呵,我早该猜到的。你就是这样的人啊,洛姆。你的完美,你的强大都让我心生嫉妒,像我这样的人能和你成为朋友真的太好了。”

凯厄在监管者的致圣斩,节节败退。欧吉连忙填补上空缺,然而唯一一个没有消散的流水元素抵挡住了他的去路。

“啊......啊。”

欧吉面色青白,那个【尊师】棋子周身由寒冰凝结而成,手持细剑。出招如同疾风骤雨,总是能够让欧吉猝不及防下留下创伤,当他受伤之后创口反而冻结。

这种感觉,就仿佛在羞辱他一般。

“那枚棋子......”

凯厄眼尖地看出来了,那枚棋子十分的异常。他没有依托叶雨雨的魔法支撑,也不属于我的控制之下,但是居然跳脱出伐天棋的规则出现在了这里吗?

不可能,规则是绝对的!

“也就是说,这枚棋子是你的底牌吗。”欧吉的汗水将他的衣衫打湿,他艰难地询问我。

我微笑着不言不语。

【阿伦】。

欧吉一次也没有战胜的敌人,远超于他的天才,同时也是凌驾于他之上的导师。

这枚棋子站在【尊师】的位置上,自然是毫无问题。

“认输吧。凯厄。”

我不咸不淡地回答道。

“是契约者......阿伦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契约者。”

“我没有回答的权利。就好像我也不知道你的影子是从何而来一样。”

“你会知道的,洛姆。”

打哑谜实在是令人难受,不过这就是伐天棋的规则。

等结束之后,再和凯厄多聊点吧。

“我不打算认输。我还想和你正面对决呢。”

凯厄难得爽朗地笑了,他浑身伤痕,火焰将他洁白的铠甲印染上了一层厚重的黑色斑驳,他持剑而立,摇摇晃晃的。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快点放弃吧,凯厄。”

放弃吧。

我已经不想再和你战斗下去了。

你已经没有任何能够翻盘的可能了。

“你觉得我会穷途末路吗,洛姆殿下?”

异样感。

他应该已经没有任何的机会了,我当时是这么想的。

伐天棋的规则应该也没有办法让他改变自己的棋子定位,那么,站在我对立面的至高统帅,为何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为何他的模样如此熟悉。

就好像,就好像——

那枚棋子,才是凯厄一样。

对啊,凯厄本该就是【至高统帅】。他才不是冲锋卒,他应该是继承皇位的唯一正统,默尔索托的绝对国王。

他为何要选择站在冲锋卒的位置上?

“你第一次主动找上我的时候,我和你曾经说过那些话,你都记得吗?”

记得,当时凯厄和我说了他家中一个仆从的故事。

一个仆从,丢下了主人,最后被处死的故事。

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以及令我毛骨悚然的一个猜测,渐渐在我心底生根发芽。

“我输了,可是默尔索托还没输!”

“凯厄”的光影统领手臂一挥,复数的光影战士突然拿起了全新的武器,换上的更为坚实的铠甲。

战马、骑枪、弓弩、巨斧;权杖、魔杖、典籍、法球......

以及,无法抗衡的绝望感。

军势滚滚,如千钧重锤。

“我知道你很强。”

跪在地上的凯厄由欧吉支撑着身体,左眼下的面容鲜血淋漓,但他的目光只剩下自豪。

“可是,只要统领还在,我们就还没有输。”

那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感情,在凯厄身上显得尤其矛盾。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洋溢着一种无可匹敌的自信,好像只要至高统领还在,他就不可阻挡一般。

“可是,凯厄。“他”现在。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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