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菲首先冷静了下来,她低着头有些不敢看我。
“得,得救了?”怀特短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我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试图弄清楚一切的我,焦急地冲出了石屋,不顾一切地朝向河流奔去。
身后传来叶雨雨的呼唤,但我已无心顾虑这些。
“果然,我不太对劲了。”
水面倒映着的,是一个恐怖的怪物。我朝那个怪物伸出手,水里的怪物也朝我伸出了手。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我的声音也渐渐听不懂了,从我的口中发出的,是令人感到胆寒的战吼。
那副面孔,和奥亚的鬼婆形态,竟然分毫不差。那宛如流着脓疮的样子,现在原原本本地还到了我的身上。
“曼夫……曼夫大人,你看那个,那个是什么?”
我太过专注了,一位青年发现了我的踪迹,转身朝着远方奔逃。
对啊,曼夫他们的营地就扎在河岸附近,我不能被他们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我跃上树冠,藏匿着我的踪迹。
从树上往下看,叶雨雨她们刚刚追出来。怀特的身影也有些狼狈。
“叶雨雨大人……尊敬的几位法师,你们看到刚才的怪物了吗?”
青年被叶雨雨喊住,行礼停了下来。
“我正在寻找他,你看见他去哪了吗!”叶雨雨双眼亮了起来,但听了青年否定的回答后,她又失落了。
我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安静地在树上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尤菲突然抬起头,冷不丁地朝我这里看了一眼。
“怎么……”
我赶忙闭上双眼,那个目光在我身上聚焦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离开了。
没发现我吧。
尤菲似乎是疑惑地又看了我这里一眼,她们朝着一个方向又追了出去。
我从树冠上掠出,折回了石屋。留给我现在的唯一念想就是寻找恢复过来的方法。
意识清醒,也没有受到幻术的影响,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刚才和奥亚的战斗也显得有些草率。实在想不明白的话,就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找到奥亚学术的源头,逆推出破除诅咒的线索吧。
想想就好笑,我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迫进行研究。
石桌上放着很多带着小块囊包的长茎草,之前在学院上课的时候听露安说过,是一种常见的食物,叫什么名字有些想不起来了。
但是是平民最常备在家里的一种食物,广泛被用作除湿和调味。
奥亚屋子里到处都是各种形状的瓶瓶罐罐,摆放得都还很整齐。一封似乎是日记的纸张上写道:
拉普兰卡,我的挚爱。
蔷薇之芬,引我之行。
忘背临友,远朋祝咒。
此起彼方,芜哉梦哉。
文字用细腻的墨水笔写在其上,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奥亚的那副面孔能写出如此流畅雄浑的文字。
可除了奥亚,还能有谁会在这里留下印记呢。
日记晦涩难懂,我勉强得知有一个被叫做【拉普兰卡】的人,是奥亚,或者说是日记记录者的爱人。其他的东西,我一概不懂。
不过,那个挂在壁挂上的长茎草,倒是也有一个奇特的学名,被称作【野蔷薇】。
蔷薇之芬,引我之行的意思难道是,要寻找蔷薇气息的方向吗?
我从密集的长茎草里探出头来,然而这里只是一个厨房。
等等,好像有些不太对。我脚下的声音变得有些空洞和清脆,我低下头试探着敲了敲地板,却传来空旷的回声。
我的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掀开木板的一刻,我看见下方赫然是一处通往未知的地道。
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包括鬼婆的突然消失,我不认为她会就那么草率的死亡。
而且从一开始到现在,奥亚似乎是在诱导着我,让我按照她的行动就这样走下去。
但为了恢复原状,我别无选择。
脚步声伴随着自己的呼吸,我孤独地踏上了寻找未知的道路。
厨房的底下是一个酒窖一样的房间,我摸了摸酒桶,然而里面装满的并不是烈酒。
看其气息,似乎是混着魔法元素的调制溶液。气息非常浓厚,弄不好就会在空气中消散。(挥发:一种化学现象。)
这整桶整桶的魔法溶液看得我有些胆战心惊,一旦在这里不小心引爆了它们,那瞬间爆发的元素洪流会把我直接撕碎。
我继续往后看去,却又是一个书架。在书架的旁边,还放着一枚落地镜。
镜子里我的模样还是绿色皮肤的丑陋怪兽,我情不自禁地抚摸着我的表皮,已经变成了粗糙的质感。
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那个幽影盖上我之后我就发生了这些变化,但我肯定不会是被她吞噬了。
因为只有我清楚,我就是我。
书架上放着很多草药学相关的典籍,如果不是实在不碰巧,我甚至想把他们打包带走。我研究着这些数据的新旧程度,从它们的落灰就能很明显看出来。
但是这些新近被翻阅的书并没有引起我的兴趣,反而是一本尘封已久的书被我所注意到。
它在角落被丢弃,被遗忘,在灰尘中被吞没。我小心地轻拂着书的封面,像对待女性的肌肤一般温柔。
“《种树》?”
我端详着书籍上的文字,揉了揉眼睛,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就是种树,非常简单的两个字。但是当我打开扉页的时候,我才知道这本书被主人翻阅了成百上千遍。
我只能用魔法覆盖在指尖上,因为我只是微微发力,就把书的第一页捏成了粉末。
书籍上被我所关注到的不是内容,我承认这是一本很详细地教学了如何把一株树苗培养成参天大树的教科书。
但是书籍上留下的批注却深深吸引了我。
“3月了,玛珐。她渐渐长大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枯萎,难道是哪个步骤出了差错吗?”
“拉普兰卡,我求过了。没有人愿意帮助我们,甚至他们还认为是我的错……我不明白。”
从批注上看,书籍的读者几乎在每一个阶段上都描述了关于最近的一些信息。
几乎可以断定,阅读这本书的人有两位,可能是一男一女,他们真的按照书上的写法,耐耐心心地把一株树苗培养长大了。
我想起珞诃玛的传说,他们是在模仿传说中的人吗?
收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把书放进衣领里。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本书似乎还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