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订了外卖,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才送来,看样子是今天的客人比较多。
沫纪则是滑着手机盯着萤幕也不说话,整的秦夜很蛋疼。
"你不说裡面写什么我就自己看了?"秦夜把手裡装着面条的塑胶袋放在桌上,转过身踏了两三步,佯装要进去沫纪的房间。
"不准!"沫纪直接喊道:"你不准看就对了。"
"...唉。"
秦夜暗暗把脚给缩回来,心裡大概有的底了。
这傢伙,肯定是想参与那实验,自己可不能把人就这么放进火坑。
于是,秦夜转身,回头处理桌面上的塑胶袋,顺带去后面拿了锅子,"你还真想?"
闻言,沫纪迟疑了下,这才缓缓开口:"...没。"
"我只是觉得...自己身体这样的话,还不如去试一试。"沫纪看着秦夜推过来的小锅子,"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知道你还敢..."
秦夜的双眼睁的老大,他,这下子是真服了。
那老头搞出来的东西,他是连碰都不敢碰,结果这人还想再碰一次。
这简直...吃错了什么药。
是了,还真是吃错药了。
可又觉得,哪裡奇怪,于是问道:"你真的想过了?"
"...没。"
"我只是这么认为而已。"
"不然,我能做些什么?"
"难不成一直拜託你照顾我吗?"
不等秦夜回答,沫纪接着说:"我没办法接受啊,我一直觉得,自己很怪,尤其是最近,自己身体的变化我自己也明白,我也觉得讨厌觉得厌烦啊!"
"既然这样,还不如去尝试一下,说不定成功了呢?"
"...就算没成功也无所谓,我家就剩我一个,我无所谓的...对,我无所谓的..."
沫纪嘴裡的话越说越快,彷彿要把这几个礼拜下来的愤懑全部倾泻。
是,他自己确实是一个人,就事实而言,也确实是这样。
就算他再怎么认为自己和秦夜的关係很好,可,那终归也不是什么亲人。
只不过是比较好的,闲家话常的好朋友罢了...不,应该要说是死党吧。
对自己来说,他应该可以算是自己的死党了。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想,和秦夜说。
秦夜听了脑袋都快炸了,都是在说些什么玩意?
什么叫做无所谓?
"你再给我说一次无所谓试试!"秦夜一巴掌拍向桌面,碰的一声让沫纪还打了个哆嗦,"什么叫做无所谓?"
"你告诉我,什么叫做无所谓?"
"如果无所谓的话,我会这么帮你?"
"我是不懂,你就没想过变回去这个想法?"
"不要想着都是悲剧,要想着人生处处有奇蹟。"
"而且,我就不懂,你干嘛会这样想。"秦夜哼了一声,盯着锅子裡热腾腾的乌龙面,牙口生疼,"算了,你自己决定吧,那是你的身体又不是我的,我能决定个屁。"
"你自己想好就好,反正不就是照顾人嘛,有什么难的。"
沫纪听了疑惑的看了秦夜一眼,这人,难不成有病吗?
"看毛?你自己想想你生病,我那次不送你去看病,哪次落下了?有好的东西我没亏待你过吧?"秦夜一脸无奈,唉了一声,还是继续吃着锅裡的面。
真,难吃。
一丁点都不好吃。
沫纪看秦夜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心情又好上许多,嘴角微微上扬,偷偷看了低头勤奋吃面的秦夜,也把头埋入锅子。
不知为何,每次被秦夜这么吼过之后,心裡就会变的莫名的安稳...难不成,自己其实是有什么隐藏属性?
沫纪这么一思量,整个人浑身一抖。
又偷偷的看了秦夜一眼。
....
"所以你的那袋,我能看了吧?"秦夜洗完澡后,特地去敲了沫纪的房门。
沫纪在门后听了,还是有些迟疑,再三思量秦夜的工作性质,为了保险,还是把人给放进来,接着把牛皮纸袋一整个抛了过去:"你自己看吧,你先看过再说。我..."
"你闭嘴,我帮你看。"秦夜一屁股坐到沫纪的床上,打开纸袋,一张一张翻阅。
介绍,可能性的伤害,永久性与暂时性的推估,一些报告的内容简述,以及投保,最后是参与项目的金额。
秦夜看着那个数字,一整个懵了,五百万?
汪叔是疯了?
这是打算把自己弄得倾家荡产?
难道这实验真的,有这么重要?
"...你看完了?"沫纪趴在椅子靠背上问。
看得这么仔细,总觉得哪裡怪怪的。
转念一想,说不定他思考的方向和自己的不太一样。
"看完了。"
秦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着散在床上的几张纸,双手抱胸,歪头,脖子发出喀啦的声音,抿着乾燥的唇,拿起那张需要签上名字的纸,对着沫纪说道:"你是不是看到这钱,才这么想的?"
沫纪听了缩了下头,嘴上仍说着:"没有,我是那种人吗?"
"真的?"秦夜一脸狐疑的看过去,接着又快速转回来,"算了,我说过会帮你就是会帮你...可是,我老实说,这种东西,除非有什么奇蹟,不然很可能就会胎死腹中。"
"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在你不行的时候把你送进急诊室,然后再做一套全身检查..."秦夜敲了床头柜,轻敲几下后,默默的叹口气,"我可不希望我家变成凶宅。"
"...你真的不会说好话。"
沫纪翻翻白眼,把牛皮纸袋接过来,时不时的偷看秦夜,"那我,要不要签?"
"你想签就签,不签就算了。"
秦夜一脸无奈,打算拍拍屁股走人。
这签不签,老实说和他无关,做主的人是老沫,当然是他想签就签。
自己能做的,不过就是照顾人...喝不喝药,和他有什么关係?
"...那我签了?"
沫纪动动喉咙,看想摆在一旁的签字笔,缓缓的朝其伸去。
"你考虑好了?"秦夜又问,"你想好就签。"
举着的手又停下了,沫纪抬头看向秦夜,见这人闭嘴后,手又探向那隻签字笔。
"你真想好了?"
"不后悔?"
秦夜的眼睛已经闭起来了。
他没那么高尚,人家想做的自己也拦不了。
唉,人生可真难。
"闭嘴!"
沫纪大喊一声,用力地把签字笔的按钮摁了下去,快速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就把牛皮纸袋给彻底封装。
扭头,眼底冒着泪光,声音沙哑地说:"万一我为科学捐躯了,500万就当是你爹我送给儿子的老婆本!"
秦夜:?
"明天就过去吧,反正身体已经烂成这样了,在烂也烂不到哪裡去!"
"...你真想好了?"
秦夜想的反而更多。
他想的是,如果东西没有效果,那这样的话,后遗症什么的,用药会不会反弹,还有恶化。
这些全都要考虑到,哪裡像老沫签字这么轻松?
虽然他本身不是读医的,可好歹该有的知识还是有。
把牛皮纸袋接过来,翻出来确认名字以及日期,确认无误后,转身离开沫纪的房间。
对于这样有精神的沫纪还是比较好说话的。
"喂!你是几个意思啊?"沫纪在门外敲着,可连敲了几下,裡头没有丝毫动静,只能咬牙回去自己的房间裡,把自己给锁了起来。
听见声音远离的秦夜这才缓缓地打开房门,瞅着对面,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心裡很慌。
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摇摇头,悄悄的,把房门再次关上。
希望人生有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