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恩队长最终还是同意了缪尔的请求。  两人关系虽然好,但还没到对对方人生抉择指手画脚的地步,或许缪尔有更长远的打算呢?

比如说借着在贵人面前亮相的机会去一个更大的舞台?

人各有志,他不方便评判什么。

还不如就这机会好好宰这小子一顿。席恩这样想着,嘴角微微翘起,一点烦闷即将化为食欲。

缪尔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一边欣喜于席恩的松口,一边苦恼于钱包又做了次减肥运动。

想起哪位哲人说过:人生就是“悲喜无常大肠包小肠”。现在缪尔有点悲喜交加的意思了。

好在席恩还是给他留了余地。只是一个人简简单单进食了顿100斤的烤全羊,40斤的烤乳猪,还有四只烤乳鸽罢了。

罢了。缪尔这样安慰自己,看着席恩大叔大快朵颐地进食,自己拿着餐前面包就着葡萄酒和烧烤的果木香气填填肚子。

离去时缪尔去结了账,席恩酒喝的比他还多,真不知道他肚子是怎么装填这些东西的。他提前跟店家打了声招呼,虽然感觉有点多余,毕竟城防大队长的外貌特征可太突出了。

缪尔行走在河湾城的街道上,日头散发着温和的光亮,透过麻布衣衫带来舒适的感觉,给眼前的建筑也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辉轮廓,仿佛昨晚的萧瑟寒风只是一场关于早冬的梦境。他与行人擦肩而过,耳旁传过各式各样的方言俚语的交谈声音。

不远的花坛处,一位头戴彩色头巾,穿着膨化袖衬衫的以东人,正着踢着欢快的舞步,用家乡的三弦乐器弹着欢快的小曲。引得不少人驻足,滑稽的表演换来一枚枚叮叮作响的铜币落入他身前的帽框。

缪尔在周边的烤鱼摊子上要了块烤鳕鱼,毕竟餐前面包这东西真没有什么味道。他在花坛处找了个地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币,也顺手丢入以东人的帽框内。

这就是河湾居民的平常生活,空气中弥漫烟火气息。花坛永远会汇集一帮杂耍艺人,烤鱼摊上鳕鱼永远比鲟鱼卖得好,街边二楼的浣衣妇们永远会趁着阳光在二楼露台处用木棒拍打被褥。

他们这些城防兵在城内日常巡逻的时候,会驱赶过于伤风败俗的表演,会在路过街道时朝二楼那些有着丰腴腰臀的浣衣妇吹口哨,饿了就在烤鱼摊上卖份烤鳕鱼应付一顿。

这些事情在过去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次,不知道未来这些事会不会继续发生。

缪尔撕咬了口鳕鱼,脆脆的鱼皮下是鲜嫩的肉,味道偏咸,带着些许辛辣口感。

说起来奇怪,跟席恩大叔讨要名额的时候表现的义无反顾,事情确定下来自己心里反而患得患失了起来。

回想起来自己这一系列决定太仓促,从奥修西德人来的那天到现在满打满算才到第三天。他心里不时反问:自己能成功吗?我会死吗?

后来转念一想,世上哪有那么多深思熟虑的谋划,大多不都是一时血气上涌的亮剑。而且自己更隐秘,有谁知道自己阴暗的心思呢?大家仅仅只知道缪尔,而不知道缪尔·法拉赫,这就是他的优势。

他会像蛰伏的沙蚁,拐角处吐信的毒蛇。向那个庞然大物般的帝国,发动自己的复仇。

破坏帝国的计划乃至威胁一位神眷者的生命,这还是第一步。

保佑我吧,父亲母亲、莱昂哥哥、莱妮雅姐姐,以及所有受苦受难的尼西尔的子民。缪尔在心中划了个法赞礼字。

缪尔吃完了手中烤鱼,在不远处桥下的小溪洗漱了一番,当他沿着长满苔藓的石板阶梯走上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一队城防军开始对街道上游走的行人进行驱逐。

不对,不是城防军。眼尖的缪尔立马发现了不少相熟面孔——这是同样有着河湾子爵家族冰川徽记的高地矿场卫戍部队。

这是怎么回事?卫戍部队怎么退到城中了?缪尔疑惑地想着。

他们用手中的武器驱赶着行人,还大声叫骂。贩卖烤鱼的老年鱼贩显得非常害怕,他还没有遇见过这么多陌生面孔的军爷,行为又是如此的粗暴。

“老东西听不懂人话是吧。”厉声叫骂的卫戍军,高高地举起了他的盾牌,要给老鱼贩一点“小小”惩戒。

盾牌还未落下,缪尔一脚就已经踢出了。这一脚是如此大力,对方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周围卫戍军刚想上前帮忙,缪尔横眉以对,众人一时愣住了手脚,很显然认出了缪尔。

“缪尔,你袭击同僚是什么意思,我要向席恩大人告你!”

告我?席恩大叔还在醒酒呢。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矿场的卫戍军,不在换防期内就能在河湾城里横行霸道。你们有调令吗?”缪尔冷冷地看着他们。

“别端那么高的架子给我们扣帽子,我们自然也是奉命行事。”从城防兵内走出一个头头样的青年,缪尔认得他,其名叫巴斯克,为人横行无忌,在矿场的时候两人还有过过节。

“别跟我说什么奉命,我要看调令。”

“难不成你还想坏了贵人的兴致?”巴斯克难得没有跟缪尔杠上,他向身后偏了偏头示意缪尔看过去,卫戍军们自动让出来一块视野。

缪尔此时才看到那辆以油亮的黑色橡木和镶滚金边的金属搭建而成的马车,车夫坐在车顶,架着六匹黑色、有同样飘逸毛发的骏马。这辆宽大的马车和随行的士兵把街道站得满满当当的。

而巴斯克所言的贵人现在就站在马车外,看不出他的表情,好像是为车队为什么不前进了感到疑惑才走出来的。

那做了红色挑染的白发依旧引人注目,披肩上雄鹰击蛇的纹章在不断灼烫缪尔的瞳孔。

“所以,知道了吗,缪尔‘大人’。”巴斯克上前拍了拍缪尔的肩,嘲讽般地强调了“大人”二字。

这个缪尔背靠着席恩队长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这下让他在贵人面前好好出出丑。在场卫戍军心照不宣地笑了。

缪尔沉神没有回声,反手抓住那只拍自己肩的手,狠狠地来了一记过肩摔。巴斯克被摔得七荤八素,一时不能言语。

缪尔膝盖压在巴斯克胸口,用手羞辱性地拍了拍他脸颊。“这里是河湾,不是矿场那腌臜地方,我劝你注意点,收起你那些破习惯。”

说完,警告式的眼神环顾四周,卫戍军们像是被这个眼神刺到了不敢上前。

缪尔起身,他安慰了下老鱼贩,帮他推动流动小车停留在安全的角落。巴斯克狼狈地被卫戍军搀扶起来,眼神像是要把缪尔吃了。但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举动,经过这一闹卫戍军清理街道的动作都变得柔和许多。

缪尔和很多行人一样站在花坛一角,看着那辆马车从眼前驶过。车辆经过他的时候,车内人仿佛不经意间拉开了帘子。耀眼如紫罗兰的眸和琥珀色的眸就这样撞上了,缪尔急忙装作扭向一边交谈的模样。

他有点慌张,刚刚看向马车所流露的些许敌视目光,不知道有没有被奥修西德人捕捉到。

马蹄踏过石板流出从近到远的沉闷声响。当缪尔重新转过头时马车已经拐入下一个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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