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瑶不敢把江然的回答告诉她，爸爸往常什么事都能商量，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的态度很坚决。
“妈，如果我爸真的重新找了一个，你会怎么办？”
谢婉晴微微一愣。
“倒不是没想过，说嫁人吧，亏欠你爸这么多年，我真不好意思重新去找，但我也怕今后一个人过日子……我现在，就指望你们了。”
有些事，不能跟女儿说的。她对江然始终是放不下，江然或许能忘了她，但她不能忘，也没法忘。
两个女儿，是她和江然唯一有着联系的存在。
江书瑶默然。
如果谢婉晴再主动一点，她就会把江然年轻二十岁的事告诉她，但她已经止步不前了。
即便如此，也不想要后妈，那个老板没有资格，唯一的闺蜜，她也不行。
……
“早啊，薄荷。”
清晨的早八，书瑶热情的向她打着招呼，或许是从没在俞薄荷面前这么虚伪过，她的热情有点用力过猛。
俞薄荷也看出来，她不想再说那件事。
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吧，至少……
她看了看身旁的江然，故意与他隔了一个座位，让书瑶坐在两人中间。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两人还是好朋友，好闺蜜，她们把所有的心事都埋到心底。而江然身边的交际关系也一如既往。
周六，江书瑶向老板请了假，一早便来到江然家里，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头上系着头绳，她似乎特别喜爱白色还有连裤袜，脚上也穿着一双小白鞋。
对于这件事，她很重视，往常只是套上好看的衣服就心满意足，今天却是打扮的非常精致。
“爸，我们几点去？”
“别急，你先玩会儿，还早。”
她完全没有玩的念头，脑子里只回想着要怎样拒绝那个老板。
爸爸对她的好感度似乎很高，连妈妈都不能告诉的隐秘，都能让对方知道。而且，一想到爸爸一开始甚至想瞒着自己，心里就忍不住嫉妒。
如果，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回来，在妈妈那里多赖了一会儿，以后会不会就见不到他了？
看着爸爸拿着手机一笔一划的写着，她也怀疑是在和那个女人聊天。
然而并不是，和江然互通消息的，是徐可心。
她一早便起床，穿上买了几天的新衣，又化了半个小时的妆容，提起包包，对着全身镜左看右看，拍了好几张照片。
她心血来潮的发了一张给江然。
“怎么样，好不好看？”
江然只感受到她强烈的好胜心。
等不到江然的回复，徐可心突然感觉自己这两条消息有些羞耻，但过了时间又无法撤回，便又拟了一条。
“今天同学会，我可以带你一起去哦，我那个同学出手很阔绰，他包的场，酒水全免，要不要来？”
但也只等到江然回复的两个字：有事。
太冷淡了，装什么装！徐可心咬咬牙，忍不住咒骂道。
算了，反正今天过后，把钱还清，他想高攀也没有那个机会。
徐可心唱起了胜利的歌谣。
“爸，你在和谁聊天呢？”
江书瑶还是忍不住，坐在江然身边，亲昵的抱着他的手臂，朝着手机上张望着。
这怎么能让她看见了？上面还有徐可心的照片，让孩子见了怕不是被笑话？
他赶紧熄屏，却是让书瑶认为他心里有鬼。
“爸，你怎么想？”
虽然没有明说，但江然也明白她说的话。
“什么怎么想，我说过，你不愿意，不要就是。”
“那，万一我愿意呢？”
江然愣了一下，与女儿对视着。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能说道：“哪有什么万一，所有事情都只会有一种结果。”
“不要打岔，好吗，爸爸？”
江书瑶真的很认真。
“如果，我不反对，你会不会跟她在一起？”
这，江然自己也没想过。他几乎无法预料到，有一个人默默喜欢自己十二年，这个人还是为数不多的朋友，顶头上司，恩人。
那天晚上，他知道项堇溪的心意后，第一时间不是问自己，而是问女儿，问她的想法。他自己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江然犹豫了，他的犹豫在书瑶眼中就等于同意，或许迟早有一天会同意。
女儿的目光有些扎眼了。江然叹了一口气，说道：“书瑶，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家庭，到时候你就会明白，很多事不能随性而为，欠下的债总是要还。”
“可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欠她的债，那就继续给她工作，你还不完，我接着还。但是，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犹豫呢？”
他一定是心动了，江书瑶如此肯定。
她躺在爸爸的腿上，她特别喜欢枕在大腿上，妈妈的，爸爸的，这样能得到无比伦比的安心感，能找到依赖感。
“爸，你很喜欢她吗？”
江书瑶干脆问了出来，她不想和最爱的爸爸藏着掖着。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你没拒绝。”
“我也没同意。”
“你不同意的事情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拒绝，而你第一时间没有拒绝的事情总是会同意。”
江然发觉，女儿对自己了解的不少，她似乎真的不是个孩子了。
“爸，如果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也会去建立新家庭吗？”
“以前不是说过了吗，不会。”
“我不信，以后的事，我们都说不准，就像我以为我和薄荷永远都能亲密无间一样。”
江然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的孩子一字一句都不幼稚，总能抓住最重要的问题，与平时相比，像是变了一个人。
“爸，我不想建立什么新的家庭。”
她说出了很大胆的话。
江然皱了皱眉头，说道：“你以后会有想要做的事，会有喜欢的男孩，你已经十八了，可以做自己的事，不能永远都靠我。”
“不是的。”
江书瑶坚定地看着他。
“你现在十八，我也十八，你可以养我一辈子，我也可以一辈子做你的女儿。”
“别胡闹。”
“我没有胡闹，妈妈这样一个成年人你都能养她十几年，我是你的亲女儿，你不能养我一辈子吗？”
“你妈和你说了？”
江然诧异地问道。
书瑶没有回答，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东西。
“妈妈不懂事，她和你离了婚，所以你恨她，但我不一样。”
“我是你的女儿，一辈子的女儿，我不会和你闹这样的脾气，我比妈妈懂事。”
“所以，爸爸，就算你不愿意让妈妈回来，也不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