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鱼瞧着自己虚化的双手，意识有些朦胧，眼前是一片奇怪的河岸，两旁是血色的彼岸之花。

顺着河流而下，随着他的脚步迈进，河水也随之越发的晶莹。

周身的环境逐渐黯淡下来，唯有那河水散发着淡绿的荧光，照亮两岸的道路，好似传说中的冥河。

他赤脚趟过那河水，那水似是没有温度，总使他已无实体却也只觉得浑身发凉。

越发深入便觉得愈发奇怪，阴暗的世界中没有太阳没有微风，那黄泉之水寂静无声，一切都诡异般的宁静，他想回头却发现身后似是蒙上了一层迷雾怪异而骇人。

“系统？这到底是哪儿啊，看上去有点阴森。”

【彼岸，你死了当然要来着儿喽】

他奇怪地环顾四周，倒是未曾听系统说过还有这等地方。

“那我怎么没记得之前我来过……”

【那可能是你这次死的有点彻底？毕竟神魂都被你那楚凝雪斩了】

“怪不得我咋觉得这次有点虚呢，不过你应该有办法吧。”

【差不多，不过要花点时间，你别被阎王爷逮住就行】

“我哪次不是闪击阎王殿，要是真有阎王爷估计连我尾灯都没看到过。”

随着脚步的继续深入，眼前之境越来越黑，顺着走向下游，荧绿色的河水依旧在缓缓流淌，走了许久才看到不远处的岸边处有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红衣女子跪坐在忘川河旁，女人的周围环绕着那血红色的彼岸花，玉足已被磨破，似是走了许久许久。

她双臂怀抱着怀里已经僵硬的尸体，脸色苍白丢了魂魄般，那平静的脸上无喜无悲。

看着女人熟悉的面容，墨鱼突然缄默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系统，她还活着吗……”

【我不好说……】

系统识趣地没有明说，但表达的意思已再不过明显，她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墨鱼皱着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这种无力感令他很是厌烦，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优柔寡断害死了她。

这世间最残酷的不是什么六道轮回，也不是阴阳两隔，而是你明知道命运，拼尽全力却也无法去改变。

他曾经试着不想让自己动情，狠下心来做一个真正的反派。但即便感情已经变得淡漠有些东西却终归还是放不下。

他颓然地坐在那个女人身旁，看着她无神的双眼，有些烦躁地掐了根身旁的彼岸花，目光那血红的花蕊上微微出神。

“我记得入门第一天你便我说过，修仙之人最忌讳的便是动情。”

“神魂归墟，他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去留恋。”墨鱼攥紧拳头，“他不值得你这么做……”

声音回荡在这彼岸之中，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寂静一片。

系统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坐在那个女人身边自言自语，时而愤恨时而悲泣。

直到他的神魂已经修复，下一个世界的通道已经打开才提醒他。

【我们该走了】

他泪眼回眸，且见那个女人微微抬头，黯然的瞳仁与他对视着，慢慢地他的身影完全消散在这彼岸之中，女人抱着他的尸体又紧了些。

那幽幽忘川划过一叶扁舟，女人抱着冰冷的尸体踏上了旅途，在这忘川河中渐渐远行。

寂静的彼岸之中传来一声叹息，像是从悠远的万古传来，回荡在这寂静之地。

苏婉只觉得自己睡了许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恍惚之中她看到自己在彼岸之下，跪在一处无名墓碑前，手握鸿蒙大道遁入那无尽长河。

“我愿为他渡三生劫，哪怕缘灭九世，只愿换他此生安定，一次重逢……”

看着墙角那柄漆黑的长枪，不知怎的心中涌起缕缕悲戚，丹唇捏在一起，手颤抖着捂住胸口，嘴中不知喃喃着什么。

…………

墨鱼扶着脑袋吐了口嘴中的黄沙，抬头仰望，那炙热的耀阳被云层稍稍遮掩，原本那断壁残垣的沙漠中已恢复如初。

那个神秘的女人和楚凝雪都不见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似是一场梦般。

他记得自己意识的最后一刻还停留在那神秘之人的回望之中，但他的意识消失之前确实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那把枪那神魂那熟悉的眼神，纵使相隔几世他依旧能清楚地辨别出来，但为什么会是她……

难道说那一世和此世有什么联系吗……

他挠挠头，总感觉事情有些不简单，但线索终究还是太少了，即使拼起来也毫无头绪。

【叮，恭喜你完成特殊任务，混沌仙露已发放，请于系统空间查收】

【特殊任务奖励：天道的庇护】

对了任务……师妹！

看了眼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少女，眼帘紧闭着，朱红的薄唇微微张合，那舒缓的呼吸声，像是诗人的幽叹。

墨鱼捏了捏她熟睡的小脸，而女孩似乎正巧在做什么美梦，红润的嘴角微微上挑。

睡的挺熟，看来这丫头自己倒是不用怎么担心了。

而一旁的小狐狸却是有点惨，一头栽倒在流沙之中至今还未醒来。

墨鱼盘坐在地上顺了顺小白狐的毛发，现在有个问题，刚刚救师妹的时候神行符用完了，他现在该怎么带着一人一狐安全地离开这漠北呢……

苍穹之上，一艘仙舟洞穿云层，如扁舟一叶孤航于云海。

不多时，仙舟拨开云雾从天际滑落，尾翼荡起云波，在晴朗的日空留下一道长痕。

巨大的阴影遮住耀阳，那仙舟在空中滑行过流沙，稳稳地飘落在这砂岩旁。

仙舟在修仙界也算是稀罕之物，先不说造价不凡，就单单材料都十分难找，单是乘风而飞就要不菲的灵力，驱动更是一个大问题，还要设置阵法抵御快速航行造成的罡风，不是财大气粗很难拥有此等之物。

仙舟舱门被轻轻推开，从甲板上落下一道青衣之影，踏着黄沙漫步而来。

他一眼便认出了来人，只是她那复杂的眼神墨鱼有些看不太懂。

只看她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而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小子，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