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概念的记忆,从威尔于这个世界苏醒之前就已经存在。指的是那些没有可能实现的幻想,大多都是人们浪漫思维的产物。
因此在他第一眼到特蕾西娅使用魔法时,他只觉荒谬绝伦,不可置信。然而在一次又一次地见其伟力,蒙其恩惠后,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幻想的确已经照进了他的现实。
“魔法?我也能学吗?”
现在不仅是承认,甚至还有些憧憬了。
“可以。首先像这样调动魔力。”
说着,夏蒂萝塔调动魔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呃……”
“……”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最后还是威尔先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在干嘛?”
“我在等你调动魔力。”
“我才在等你调动魔力哩!你这不是什么也没做吗?而且我真的有这种力量吗?”
“?我早就完成了啊。世上的所有东西都有魔力,即便是威尔也不例外。”
少女歪歪头,以表示自己的疑惑。随后她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
“原来你看不到啊。”
“……看不到什么?”
“魔力。我再来一次,这次你注意看。”
夏蒂萝塔话音刚落,在威尔的眼中她的全身上下便燃起一层苍蓝的火炎。
“起火了?!……不对。”
威尔被突如其来的异象吓得后退两步。但夏蒂萝塔的无动于衷让他迅速反应过来:
“这就是魔力……”
大着胆子凑近些看,他发现这蓝色的火炎并无任何温度。即便将手放上去,也不会烧伤皮肤。
“之前好像也看到过……在你被银箭伤到的时候。为什么这次的颜色会这么深?”
火炎的颜色与那时覆在她手上的薄膜颜色一致,但却又要更加明显。
“为了让你看到,我加大了染色的效率。”
“染色的效率?”
“流转于世界之中,无归属的魔力是无色的。经由生物的‘魂色’浸染以后,才会变为属于自己的力量。”
“‘魂色’……指的是灵魂的颜色么。这么说,你的魂色是蓝色的咯?”
“是的。为了让没什么天赋的威尔也能清楚地看到,我染色了比平常要多得多的魔力。感觉稍微有点浪费。”
威尔知道她的无心之言中并不含有嘲讽的意味,但在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之后,他还是感到有些失落。
“……颜色不同,会有什么影响吗?”
“如果魔法引发的现象颜色与魂色相近,魔力的利用效率就会提升。”
依旧是摊开左掌与右掌,夏蒂萝塔身上燃烧着的苍蓝火炎分出二股一模一样的支流流向掌心。左掌的魔力凝聚成一团足有人头大小的水球,而右掌则只生成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在这两种魔法上,我使用了相同的魔力量。”
“但明显水球这边给人的感觉要更强些啊。是因为你的魂色更贴近水的颜色吗?”
“没错。现在你也试试看吧。我还没有见到过威尔的魂色呢。”
随手把水球和火苗往旁边一丢,夏蒂萝塔以蕴含些微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
“?”
“?什么?啦!你根本就没告诉我要怎么弄啊?”
一头雾水的威尔对她写在脸上的问号疯狂吐槽。
“喔,我忘了你们人类施法是需要使用咒文的。我想想看……‘火炎召来’。”
她脱口而出的咒语非常简洁明了,效果也立杆见影——在手中召唤一团火炎。见她成功,威尔便也依葫芦画瓢地学着喊道:
“‘火炎召来’。”
话音刚落,他便感到自己的手上传来一阵温暖的感触。低头查看,掌心之间似乎还有着微弱的亮光。但无论是温暖还是亮光,都不过只维持了须臾片刻便即消失。
“这就完了?”
等待了好一会儿依旧不见动静,威尔难掩眼中的错愕。
“染色的效率太低了。威尔真的有在好好调动魔力吗?我几乎看不到魂色。”
“你倒是告诉我技巧啊。难不成要我全凭感觉来吗?”
在念出咒文的那一刻,他的确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某种不同寻常的东西在与充斥在这天地间的力量产生共鸣。但这种共鸣之微弱,就好像雾里看花一般缥缈虚幻。
“没有什么技巧啊。念咒,然后染色。之后就变成魔法,变成你的力量。”说着,她又一次在手中凝出火焰以作示范。
“你说这个谁懂啊……‘火炎召来’,‘召来’、‘召来’!”
他迷惑地不停地重复咒文,但这几次却连那些微的共鸣感也无法抓住了。
“完全不行。”
在无果地又试了数次后,他只得无奈地放弃。虽然没想过立马就能像夏蒂萝塔那样释放出杀伤力绝大的火炎射线,但搓一两簇火苗的话,他觉得自己还是能轻松做到——
看来是她驾轻就熟的样子让自己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可是高等魔族啊,名字里就带个“魔”字,这样的她怎么可能会和只是一介怨气冲冲凡人的自己一样呢?
威尔沮丧地想。
“唔……我对人类的魔法其实不太了解。要不去问问莉夏?”
看他这幅样子,夏蒂萝塔罕见地露出为难的神色。她又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提出替代的方案。
“……改天吧。今天我受的打击已经够多了。还是去睡觉算了。”
没有去管不知所措的少女,威尔垂头丧气地钻进小屋把门一关,一头栽在没有垫单的床板上。
“痛死了……”
由于没有垫上织物,床板还是一样的硬。这木床是特蕾西娅用他劈来的柴组装的。不只如此,目前为止三人在此生活的所有所需器具几乎都是她亲手制作。
他之前一直认为她只是个居于深殿之中不问世事,除了奇迹之外一无是处的呆丫头,却没想到她于生活上的技艺竟是这般娴熟,令人感到自惭形秽。
“怪不得她没有把项链拿去卖钱……多半她连房子也想要自己盖。”
之所以要自己天天去劈柴,应该也是基于这个目的。和充满猜忌愤怒,整天都想着耍小聪明偷懒的自己相比,她待人真诚而又朴实,哪怕身陷这种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险境,也依旧践行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道德准则,未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怎么搞的……事到如今我居然还会对那丫头产生劣等感吗?”
如果自己那未曾显露的灵魂颜色和本人的心性有关的话,威尔觉得那一定不会是多么好看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