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说，这力量能够直接直接穿透魔力，伤到几乎天下无敌的她的灵魂？
“既然不是魔法……那会是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令他感到欣喜。如果能自由地掌控它，或许他就可以不用再将维系自己生命的期望寄托在阴晴不定的魔族身上了。
“所有的魔法都是由‘言语’编织魔力，然后才影响世界产生效果。而这种效果，又一定会与其他魔法所产生的效果进行反应。”
“我有点听不明白……”
她模糊的解释把威尔搞得一头雾水。
“那我举个例子。”说着，夏蒂萝塔摊开双手，左右掌心中各燃起一团大小一致的火苗：“只是单纯力量的魔力，在被‘言语’——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叫做‘咒文’的方法赋予属性与意义之后便会成为魔法。”
她将两团火苗相互靠近，跃动的外焰在接触到彼此之后迅速地合二为一，在她的掌围之中形成一团更大的火苗。而后她将这簇火苗置于右掌，同时在左掌中再次生成一团一模一样大小的火苗：
“根据施法者的意愿，魔法与魔法之间会产生不同的效果。可以像这样使魔法的效果增强，也能像这样让彼此的威力相互抵消。”
说罢，她再次将两团火苗凑近。这次与上次不同，它们在她的掌间激烈地碰撞，摩擦出火花，然后在一场小小的爆炸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由于我的屏障也是一种魔法，所以以攻击我为目的的魔法在伤害我之前一定会与它产生接触。能够不接触它而伤到我，就说明你用的不是魔法呢。”
“我姑且理解了。但你还是没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异能’，‘非魔之力’……这种不需要咒文就可以产生与魔法相似效果的力量，在人类社会里似乎有着很多的叫法，”夏蒂萝塔低着头，像是在思索该用哪个词语来进行说明：“啊，想起来了。莉夏也有。她把这个叫做——”
“奇迹。”
把自己的经历与当时那些作为受害者的海盗的发言结合之后，威尔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但他依旧不敢肯定：
“这似乎是只有像她那样的‘圣人’才拥有的能力吧？而且这能力的性质也和我的印象中不太符合。”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自觉不是，也从未想过要成为像特蕾西娅那样的人。况且如果所谓的圣性是她那种完全把自己的基本需求都置之度外的利他主义，那他必然会对它以及所有和它相关的东西都致以最纯粹的恶意。
事实上，这种能力也正是需要他抱持着足以令人失去理智的负面感情才能驱使。如果这种丑陋的东西都算是奇迹的话，那真是对教国制度莫大的讽刺。
“我不知道。力量只有用法和强弱而已，没有什么性质吧？而且这个真的很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痛呢。”
“你说伤到了灵魂……那不会很危险吗？”
“是很危险。但是非常非常非常有趣哦。”
见到少女的脸上露出好像意犹未尽一样的表情，威尔不禁感到一阵愕然。之前那种像是意识，肉体都被逐步冻结的感觉，他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假如那样就是灵魂受到攻击之后的感受，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体会第二次。
“呐，威尔。”
正在他为她那怪异的精神构造和扭曲的思考方式所震慑时，夏蒂萝塔忽然凑到他的跟前，与他四目相对。
“你很怕我吗？”
她突如其来，直中要害的问题令他一下子慌了神。他想要移开视线，但那近在咫尺的血红眼眸却像是一根尖锐的木桩，在把他的伪装狠狠刺破的同时也将他的脸颊定在了原地。
要如何回答她？
她露出无邪而放肆的笑颜，看上去和人类几无二致。那天夜里，她在将那些杀手大卸八块之前，也曾作出过这样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之前攻击我的时候，你露出了和那些被我杀掉的人类一样的表情啊。害怕我的人，一般都很想杀掉我。”
“……”
“你也像他们一样想要杀掉我吗？”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威尔明白这提问并非出于试探或恶意，而是单纯地寻求答案以求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我确实很害怕你，但我不会想要杀你。”
他没有杀掉她的能力，更没有杀掉她的理由。同她的契约虽令人时刻感到心惊肉跳，却也提供了媲美千军万马，无与伦比的助力。
“原来如此。”
夏蒂萝塔点点头，满意地退后。
恐怕就算说谎也无所谓吧。她只是需要“答案”而已。无论那答案是真是假，自己对于她的态度是喜欢是厌恶，是恐惧是亲切，根本无关紧要。她真的就只是把两人，三人这基于兴趣与好奇心的契约置于一切判断之前，并为这些判断支付自己能够支付的一切代价。
无论是他还是她，都不需要契约之外的东西——这样正好。
“你觉得我的这种能力，能够用来战斗吗？”
“威力上是很厉害，但范围似乎太小了。如果要触碰别人才能进行攻击的话，那一点威胁也没有。加上你使用它的时候似乎会陷入奇怪的状态，完全没有防备。”
“就算是能烧灼灵魂，碰不到人也没意义吗……奇怪，那时候明明不需要碰到人也能发动的。”
杀死海盗，在营地纵火时，他都没有直接接触到起火的对象。怎么现在又不行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很想再一次发动能力以确认更多的细节，但一回想起那时夏蒂萝塔眼瞳中沉溺于猜忌，憎恶和仇恨的自己，他就感到莫名地恶心和反感。
如果不是到了必要的生死关头，他一点也不想用自己的意识去交换这种诡异的能力。
“如果目的是战斗的话，那学魔法不就好了？我可以教你喔。”
“学魔法？我也能学吗？”
她的提议令他重新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