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切结束前,心理崩溃的麦卡斯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说出了自己行凶的经过。
“那天,我在巷子里遇见了一个人,我……我不记得他的脸了,但是我记得他告诉我,他可以让我报复刘继东,我当时真的很绝望,所以就相信了他。他为了给我证明他有这份能力,就让我闻了那个香——就是木盒里装的东西。
闻了之后,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我知道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我也意识到了,这个东西确实能帮助我杀了他。”
“你见到了什么?”夏莉抬头问他。
“想不起来了,但隐约记得好像是一个白色的生物。”
“我猜祂一定像个蝴蝶。”夏莉笑着说。
一旁的安瑞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正如夏莉所说,当时自己所看到的东西确实像一只蝴蝶,但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对!就是蝴蝶!”
“但比起蝴蝶,我更倾向于是我们无法认识它到底是什么——人类无法描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所以只能用比较接近的蝶形来描述祂……抱歉,一不小心扯远了,好了,继续说吧。”
“那个蝴蝶让我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我高高在上的可能……所以,我选择和代行者做了交换。他问我要了钉在耶稣手上的钉子,我给他了,然后他把木盒给我,让我到刘继东家打开,到了那时候,他会让刘继东去死。
我没想到最后刘继东居然会是这样的死法,他是不信神的,却选择了和耶稣一样的死法。我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现在我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能亲手杀了他。”
“等等,那他身上的钉子呢?”沃夫冈问道。
“你什么时候蠢到这种地步了?沃夫冈,罚你再看一遍监控。”
“哈?”
“刘继东家和教堂之间的一个小巷……妈的,怎么又是小巷。那的监控最近坏掉了,大概就是在那里,被称作代行者的人把钉子交给了刘继东。”
避开夏莉关爱智障的眼神,沃夫冈尴尬的咳了两声。
“接下来,就没有了。”
“你难道再也没见过那个代行者吗?”夏莉问道。
“我就见过他一次。”
夏莉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手心向上。
“原来如此,感谢您的配合,麦卡斯神父。我为您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来自人类的尊严而感到由衷的尊敬。”夏莉从椅子上站起来,面色温和的把手伸向麦卡斯,在她的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戾气,反而是一副极具风度的模样。
麦卡斯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随后,伸出了自己的手。
可就在两人的手即将握在一起的时候,麦卡斯突然痛苦的抽搐了起来,身体逐渐变得扭曲,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在地上,嗓子发出嘶哑的吼声。
他的七窍开始溢出鲜血,整个人一副随时就要爆炸的样子。
“他怎么了?”沃夫冈锁着眉头向后退了一步。
“没怎么,他透露了代行者和神的事……代行者已经不允许他继续活在世界上了。”看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麦卡斯,夏莉冷冷的说道。
当麦卡斯的眼眶开始积压他的眼球,让他即将失去视力的时候,绝望的他选择伸手向面前的夏莉求救。
而夏莉则毫不避讳的握住了他的手,那双红色的眼睛既不怜悯,又不嫌弃的注视着他。
“麦卡斯神父,死亡的结局是你罪有应得,你必须承受它,然而,审判你的人不该是来自神明的代行者,而该是人的律法——我以侦探之名起誓,我会让您受到您应受的惩罚,相应的,我也会将妄图依靠神的力量杀死您代行者处以死刑。”说着,夏莉将漆黑的义手捅进了麦卡斯的胸膛,滚烫的鲜血飞溅在她的脸上,而麦卡斯的脸上却流露出了解脱的神情。
……
“溅了一身。”安瑞一边说着,一边用毛巾擦着夏莉身上的血。
“我不能让他被代行者杀死。”夏莉淡淡的说道。
“沃夫冈警官不是有配枪吗?”
“你看他完全都没有拔枪的想法,对他来说麦卡斯怎么死都无所谓——待会儿咱们自己打车回去。”
“哎?”
“怎么了?沃夫冈还得处理现场,没有多余的人手送咱们,虽然从朱雀门到玄武门的车费花的有点多,但这可以叫沃夫冈报销。”
“那不用跟沃夫冈警官告别吗?”安瑞问她。
“啊?告别?”夏莉愣了一下,又突然笑了起来,冲着沃夫冈的方向挥着手喊道:“沃夫冈,好好处理现场!我先回家了!”随后收起笑容,拍拍安瑞的肩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堂,推开大门前,她清楚的听见沃夫冈喊道:
“去你妈的!”
尽管夏莉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她最后居然会因为满身的血而被出租车拒绝服务。
这位刚刚破过一起诡异案子的侦探只好干咳一声,大手一挥装作满不在乎的让安瑞自己先坐车回去。
面对这个还在嘴硬的侦探,安瑞理所当然的选择拉着她走向玄武门。
“那个,夏莉,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在路上,安瑞突然开口说道。
“当然可以。”夏莉淡淡的说。
“在我看来,整个案子最核心的地方应该在于那个被你称呼为代行者的人,是他给了麦卡斯凶器,以及把刘继东自杀使用的长钉交给了他,所以按理来说,我们还应该去追踪那个代行者。”
“能想到这个份上说明你还不笨,安瑞。”
“那难道沃夫冈警官没想到这点吗?”
“白痴,他要是连这都不知道就不用活了,这次案子不过是涉及到了代行者而已,要是通常发生命案他自己就能解决。”
“那他……”
瞥了安瑞一眼,夏莉解释道:“为什么不继续追查下去?别告诉我你想问我这个——代行者的势力错综复杂,一个代行者他背后如同蛛网一般的势力又怎么会不牵扯到一些公司内部的人呢?到时候一旦涉及到了他们,他们一定会出手阻止这起案子的。假如真的查到了这一步,以天元为背景的沃夫冈的处境将会非常尴尬:查,还是不查?接着查下去反而会惹火上身,不查更是令人耻笑,及时收手才是最明智的。”
“可刘继东不也是天元的人吗?”
“亲爱的安瑞,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死人可以出手干涉现实了?他们可做不到保护你,但活着的人一定可以伤害到你。”
皱着眉,安瑞说:“那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就让那个代行者继续逍遥法外?”
“哈,沃夫冈碍于身份原因不能查下去,可这不代表他不关心真凶,即便他地位如何,他本身的正义感和倔强劲可是不会被轻易抹掉的……等着吧,家里一定有好玩的东西在等着咱们。”夏莉的眼中流露出少见的热忱,兴奋的说道。
闻言,安瑞痛苦的用手捂住了脸,“我的朋友,你什么时候也染上了侦探共通的毛病——说话说一半了?”
“不,安瑞,我已经几乎把真相告诉你了,但是你没有动用你的脑子,要是你肯仔细想想,甚至用不了咱们回家,你就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安瑞笑了,“我想我应该是做不到这点。”
夏莉不置可否的同样笑笑,便就此闭上了自己的嘴,并且在接下来的路上一言不发。
等两人从朱雀门走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了,门口,他们把家门打开,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已经比他们快一步来到了这里,留下了一个纸箱子便离开了。
“这是……”安瑞看着纸箱子疑惑的问道。
比起她的疑惑,夏莉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纸箱子面前,从风衣里侧的小兜里取出一把折叠刀,划开了纸箱子。
纸箱子里有两个密封袋,一个里装着夏莉从刘继东家搜出的木盒,另外一个装着刘继东自杀时的铁钉,上面还残存着他干涸的血液。
把这两个密封袋拿出来,纸箱的最底下有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接下来就也交给你了,雨果。”
看到这张字条,夏莉笑了,“瞧瞧,沃夫冈这家伙,他甚至都不愿意留个署名。”
接着,她拿起装着铁钉的密封袋,回头看向安瑞,笑着说道:
“安医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安瑞问道。
“意味着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有事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