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曼的话轻得就像是从树上飘下的落叶,但是“被发现”三个字却好比压顶的泰山重重地落在每个拓荒队员的身上。

我的身后立刻传一片整齐的脆响,仿佛是所有人同时做好了预跑准备的声音,而发令枪就握在普雷曼的手中。

事态急转直下,一瞬间就陷入了命悬一线的境地。

我看到那些并不熟悉的拓荒队士兵用坚定的眼神注视着普雷曼的背影,他们把信任都压在了普雷曼的身上。

普雷曼会作何决定?他应该会有懂得如何面对未知的能力吧……

普雷曼:……第七剧。

只是念出我的名字,便能感受到身后视线的聚集。

第七剧:是。

普雷曼:由你一个人来应对。

第七剧:…………

第七剧:是。

我不能在这里发出质疑的声音,那样做只会动摇其他士兵的坚定。

没有开玩笑的余地。放下疑问,服从命令,坚决执行,就像一个军人一样。

我拨开身前遮挡的灌木,迈出缓慢而又谨慎的步伐,朝着略显开阔的泥地走去。

同时,我的可控领域全面地展开,不仅覆盖到身后拓荒队的中心,也蔓延向对面的未知生物……蜥鱼人。

不仅仅是尽可能地扩大面积,也要保证可控领域的精度,精细到和艾顿一起为季狼们救治时的精度。

我把这当作一次挑战,一次决定我能否成为适格的拓荒者的挑战。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

在我向着被衣物包裹着的蜥鱼人移动过去的同时,周围躺在泥地里休息的蜥鱼人也注意到了我。

他们利用尾巴翻过身来,像是没力气双足站立一般四肢匍匐着朝我靠拢。

这样的场景在我心中激起一股紧张,不过我很快意识到他们并没有攻击我的意思。

走到和站立者平行的地方时,蜥鱼人们就停了下来,一双鱼眼圆鼓鼓地瞪着我。

因为他们的脑袋实在是太像鱼了,我完全读不出他们的表情,揣测不了鱼脸之下的心理活动。

既然普雷曼把初次接触的任务交给了我,那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交涉吧。

尽量和平地完成初次的对话,适当的退让也没问题。

第七剧:请问……能听懂我的语言吗?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

唯一站立着的那位似乎是蜥鱼人的首领。听到我的问话以后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身旁的同类亦是如此。

噗啪、噗啪,伴随着脚掌在泥地中带出的一串声音,为首者走到了我的跟前。

裹衣中能够清晰地看见和其他蜥鱼人并无二致的脑袋和鱼眼,靠近之后远比远远张望要惊悚得多。

我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对方却步步紧逼。

第七剧:那个……听不懂吗?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

无言地靠近中,我们几乎贴在了一起。

这位首领的身材和人类相比较矮,头顶只能够到我胸口的高度。

对方慢慢地低下头去,像是要用脑袋顶住我的腹部一样,完全地向我交出了自己的重心。

第七剧:呃……

要躲开吗?可是躲开的话有一种对方多半会蠢蠢地用脸撞向地面的感觉。万一因此被激怒,那无疑是拓荒队不想看到的结果。

我只能选择用肚子接住对方的重心。明明隔着不算单薄的衣物,却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湿滑的触感。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是——那天晚上的爆炸攻击?这家伙想在我的腹部引发爆炸吗?他们自己有免疫爆炸的能力??

抱着最坏的想法,我赶紧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和蜥鱼人接触的部位,警惕着最危险的状况。

如果是我的话,抗下爆炸的伤害不是什么问题。等到辨明对方是否真的是充满了暴力倾向的物种,再出手剿灭也不迟。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唔……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没错……就是这个味道。

第七剧:!?

说话了,如同一位声音尖细得过分的女性的声音。

他……还是“她”?她这是在用人类的语言说话,还是我的许愿能力自动翻译过来的呢?

假如是前者的话,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回应我的问话呢?

等等……她刚刚说了什么?

……味道?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请赐予我们生命的馈赠吧……我们的救世主大人。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生存的本能在呼唤我们的族群,我们已经忍受不了了……

第七剧:……哈??

嗒。

有什么声音在我的后腰微微一响,我随即感到下半身突然一松。

就在我思考走神的一瞬间,这个蜥鱼人居然解开了我的裤腰带!

她那长长的舌头灵巧地从我的裤带收回到口中,两只类似蜥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环绕到我的后面,一把扯掉了我的裤子。

看见我只剩下一条内裤的下半身,原本在后方观望的蜥鱼人们也慢慢包围到我的身边,将我环绕起来。

被一群鱼脑袋的生物围观着还被扒掉了裤子,如此奇异的景象顿时让人手足无措。

第七剧: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第七剧:快让开啊!!要是我正当防卫把你们弄伤了,你们后果自负!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管不了那么多了……快给予馈赠吧,救世主大人……

第七剧:什么救世主……谁是救世主啊??

第七剧:——!?

两条滑滑的手指插入了我的内裤与大腿之间的缝隙,那股即将到来的力量预示着我的下半身就要彻底裸露在这荒野之中了……

——就要在身后数百人和身旁数十个鱼头的生物面前暴露出来了!

绝对不要!!

环绕在身边的可控领域立刻行动,用蛮力缠上了擅自触碰我的手指,阻止对我来说“最坏”的情况发生。

第七剧:放开我啊!信不信把你的手指折成两段!?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和种族的延续相比,手指的得失不值一提……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不要再等了,快赏下救世的恩泽吧……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我们……想要、想要……

裹衣站立的蜥鱼人:——想要救世主大人您的精种啊!!!

第七剧:……………………

第七剧:——哈????

什么?

什么鬼?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搞不好现在从这个鱼脑袋的蜥鱼人口腔中听到的声音,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最让人震惊的话。

第一次和某个人类从未见过的物种相遇,就要被他们团团围住索求精种?

还有那是什么?为什么其他蜥鱼人开始慢慢躺下来,侧着身子对我露出腹部,摆出一副等待配种的姿势?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底下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吗??

答应是不可能的,谁要和这种生物发生莫名其妙的行为啊!

但是不答应的话,又会陷入激怒对方的死循环中,而且交配的兴致被打断对于绝大多数生物来说都是会引发愤怒的。

啊啊啊啊——不行了,完全无法理解!我要放弃思考了!!

这根本不是我能应付的情况啊!!!

墨川:————让开!!

忽然,我身边的蜥鱼人——包括手指还插在我内裤的那位——像蛇一样灵敏地朝四周逃开。

几乎就是同时,我的上身被一片庞大的阴影笼罩了。

一个壮硕的身躯猛地降落在我的身边,落地的瞬间在泥地中溅起无数淤泥。

黑色的狼尾风一样地在我四周扫过,把扑向我的淤泥全部挡了下来,我完全没有沾到哪怕一点的乌黑。

第七剧:墨川……

蜥鱼人退开了约十米的距离,朝向我们站稳身子,姿势中已经显露出不少的警惕和敌意。

乘此机会我赶紧把裤子提上来重新系好,同时在腰旁摸到了两截异样之物。

那是……类似爬行动物的手指。

我想起墨川跳过来的时候可控领域还牢牢地按着关键部位。那个裹在衣物里的蜥鱼人,真的是不在乎自己的手指啊……

墨川:这是什么情况,长官?

第七剧:等会儿再说……你这样出场有经过普雷曼的同意吗?

墨川:当然是同意的,你的做法太被动了,完全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第七剧:……我只是不希望在这种地方爆发战斗,尤其是还没弄清对方的能力之前。

墨川:那就赶紧试出来啊。

第七剧:说的容易……

裹衣的蜥鱼人:——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断我们和救世主的相逢。

墨川:……救世主?

第七剧: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擅自乱说的。

戛农:——我大概猜到前因后果了,容我插嘴一句吧。

流灵的戛农也从后方藏匿的地方走了出来,来到我和墨川身边。

裹衣的蜥鱼人:你……是什么生物?为什么有一种这么熟悉的感觉?

戛农:我们的老邻居啊,来到地面以后就认不出我们了吗?

裹衣的蜥鱼人:你是……wujya?

戛农:人类语中是“流灵”,你现在不也在说着人类的语言吗?

裹衣的蜥鱼人: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在我们遇难的时候拒绝施救就是邻居的做法吗?

裹衣的蜥鱼人:这广阔的地面不属于你们,流灵,滚回水下去吧!

戛农:呵呵,我们本来就没有在地面扎根的打算,只是你们给流灵的朋友带来了太多的麻烦,不得不出面调解一下。

裹衣的蜥鱼人:麻烦?我们在地面造成过什么麻烦?

墨川:你打算否认吗?三天前晚上涌出湖泊的时候,把我们造出的营地连同附近的矿山都炸掉了,那也称不上是“麻烦”?

裹衣的蜥鱼人:离开水域时我们正在被流灵驱赶,那是生死存亡的关头,不可能顾忌得了逃亡路上的事情。

裹衣的蜥鱼人:除了那个时候我们根本没给其他物种带去过任何伤害,连进食都没有做过。

裹衣的蜥鱼人:如果你指的是那时候的事情,元凶就是流灵,不应该怪在我们golgpo头上!

裹衣的蜥鱼人:整个golgpo一族在陷落之穴的影响下死掉了大半,所剩数量不过一百多,雄性更是只残存下来四分之一。

裹衣的蜥鱼人:你说,我们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裹衣的蜥鱼人:救世主大人呐,请您认清事实,并施予我们延续族群的精种吧!

第七剧:不不不——唯独这一步我理解不了!

戛农:第七剧大人,昨夜有和自己的配偶共度良宵吧?

第七剧:…………哈?

戛农:那种微量的味道人类可能分辨不出来,但是对敏锐的物种来说说不定是非常显眼的。

戛农:我们知道蜥鱼人在陷落之穴漏出的力量的影响下生育能力受到重创,他们很需要寻求同族雄性的替代品。

戛农:所谓的“救世主”,大概是盯上了你的生育能力。

第七剧:…………

墨川:……第七剧,别发呆了,该做决定了。

墨川:普雷曼的意思是想把他们带回到剧城附近,让剧城的军队认识到他们没有危险,从而解除民众中的恐慌和谣言。

墨川:最坏的情况,也要带着一些尸体回去。

第七剧:……

第七剧:…………

第七剧:golgpo,我们想称呼你们为蜥鱼人,可以吗?

裹衣的蜥鱼人:如果是救世主的意思,我们认可这个称呼。

第七剧:你们确定不会主动伤害到人类和附近的其他物种吗?

裹衣的蜥鱼人:我们现在只想繁衍后代,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第七剧:但是你们身上却携带着能够毁灭城市的力量,无法让人安心。

裹衣的蜥鱼人:那是陷落之穴对我们的影响,不是我们本来想要的力量。

第七剧:那种力量……

第七剧:能展示给我们看看、让我们了解一下吗?

戛农:……第七剧大人,这样会不会有点危险?

第七剧:安危方面我来负责。没有鉴定能不能承担那份危险的话,拓荒队也不可能把这些蜥鱼人带回去。

第七剧:我需要确切地明白他们获得了什么样的力量。

裹衣的蜥鱼人:没问题。能换来精种的话,我们愿意服从救世主大人的命令。

第七剧:精种什么的之后再说…………

附近的蜥鱼人向后退去,只留下裹着衣物的一人。

他的手臂从衣物下方露出,各断一根手指的双手像是捧着空气中的什么东西一样摊开。

裹衣的蜥鱼人:这是一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比西维的馈赠能换来的力量更加强大。

裹衣的蜥鱼人:它可以随着拥有者的想法随意变换,衍生出更多更强的力量。

裹衣的蜥鱼人:客观地说,我认为降下这股力量的神明恐怕比西维还要强大……

裹衣的蜥鱼人:请允许我姑且用……【魔法】——来称呼这种力量吧!

第七剧:……!?!?

魔……法?

是巧合么?还是说陷落之穴的另一头其实……

那种设定……的确不是诞生自西维的恩赐啊……

裹衣的蜥鱼人:我就对着那边的林地展示一下逃离水域时使用的魔法之一吧……

裹衣的蜥鱼人:——爆裂之炎!

第七剧:——!?

第七剧:等等、那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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