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雷曼:噢,那边准备好了?

第七剧:是的,剩下的交给墨川了。

普雷曼:嗯,我们走。

前卫的拓荒队伍已经全部整装就绪,在普雷曼的一声命令下,步调有致地朝着大前天被炸开的白色矿山缺口进发。

我们很快穿过坑坑洼洼的山石地段,进入几乎没有一点人迹的丛林,稍微向南偏转一点过后,保持向东行进的方向。

虽说开路的人手少说也有一两百人,在荒野面前却好像随时都能被一口吞掉似的。

说起来,我这应该算是第一次参加拓荒队最前线的开荒工作。

由一人到数人不等的探路小组先于大部队行动,他们时不时地折返回来,报告前面的最新路况。

即使我们已经知道目的地的位置,也初步推断过路上不会遇上什么麻烦,这样的探路工作依旧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我不禁想起了这样一句话:冒险不等于是承担风险,反倒是要在危机四伏的困境中寻找一条最安全的出路。

谨慎到这种程度,看得出来普雷曼不希望与任何麻烦正面相撞。

拓荒队的士兵们用砍刀或是许愿能力相关的工具适当地夷平植被,做好标记,为身后的全员开拓出一条容易通行的通道。

更多的士兵只需要警戒着四周不断前进就行了,但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工作就更加轻松。

没人知道面对前方的未知生物会发生什么,他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理解指挥官的意思。

是要剿灭对方,还是要尽量无损地撤退,亦或是不惜代价地捕获活体……

我能看见不少人手里都在反复地整理武器或者其他的随身之物,上面甚至都裹上了些许的包浆,无疑是经年累月的结果。

那样的画面,就叫做紧张。

同行的人中自然也有我熟悉的朋友。李唯射在队伍左翼观察着丛林,半月出流则是在右翼维持队伍不要拖得太过狭长。

墨川在后方一段距离的临时队伍中,不过另一只季狼却恰好站在我的身旁。

常洛:第七剧大人,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呢?

第七剧:呃……普通的行进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吧。

今天的季狼族长常洛和前几天不同,似乎在刻意和我拉近距离以及保持沟通。

像刚才那样毫无意义地问话,已经是出发后的第三次了。

第七剧:……说实在,您大可不必陪我们走这趟,遭受苦难的时候其他季狼需要自己的领袖安抚他们吧?还有那个称呼,怎么又……

常洛:——不,我认为走这一趟是很有必要的,第七剧大人。

常洛:我们季狼是事件的最大受害者,对行凶者的信息比谁都清楚。和对方进行交涉的时候我们是最有立场的发言方。

戛农:——“比谁都清楚”,你确定如此吗?

走在我另一侧的,还有一位非人类的客人,流灵族的使者戛农。

一天的时间已经让他完全适应了陆地上的行动方式,作为流灵一族唯一的代表参加了今天的行动。

戛农:golgpo是流灵们相处了数百年的邻居,说了解还是我们更了解吧。

常洛:哦?那么你们对逃到地面上来的那什么……golgpo……

常洛:等下,我早就想说了,这东西就没有人类语言的对应措辞吗?

戛农:人类想怎么称呼人外物种除了别人自报家门,不然还请人类自行决定比较好,这是高等智慧生物之间最基本的尊重。

常洛:……老实说我对突然发动暴力的物种可尊敬不起来,除非是第七剧大人首肯。

第七剧:我怎么会首肯那种无端的暴力,还有那个称呼怎么又……

戛农:——第七剧大人,话说您是非常讨厌无妄之灾的吗?

第七剧:诶?啊……无妄之灾的话,没有人会喜欢吧。

戛农:是,在下秉记于心。

第七剧:……戛农先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怎么觉得今天你也有点怪怪的,还有对我的称呼其实普通一点的话……

常洛:——对了,第七剧大人应该很想弄明白那什么golgpo的事情吧?既然戛农先生自称比我们了解,那就说来听听。

第七剧:………………

我特么只是想让你们不要再用“大人”来称呼我了,怎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就这么难呢?

算了,不给我机会的话,就放弃吧……

戛农:水下的golgpo我们自然了如指掌,但是获得了新力量又跑到地面上来,其间的剧变确实很难说得清楚。

常洛:呵,结果还不是一无所知。

戛农:…………

戛农:拿不出有用的信息真是失礼了,第七剧大人。

第七剧:…………

第七剧:——“蜥鱼”……吧。

戛农:?

常洛:??

第七剧:昨天在飞机上我看到了,全身裹着像鱼鳞一样黑灰色的鳞片,也有一些个体是偏棕色或者偏红色。

第七剧:头部和口腔也像是鱼类,但是有力的尾巴和四肢却类似蜥蜴。

第七剧:然而他们的交配和繁衍方式却不是以卵孵化,而是和哺乳动物相似的胎生。

第七剧:再加上能运用超乎理解的力量,智慧程度多半已经是“人”的级别了。

第七剧:这么说称之为“蜥鱼人”应该比“蜥鱼”更准确……

戛农:…………

常洛:…………

在我低头边思考边说的时候,戛农和常洛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一点点收起脸上的惊异。

常洛:……不愧是第七剧大人,当时在空中只盘旋了一会儿,我都没办法观察到如此细致的程度。

戛农:既然是第七剧大人的结论,那么golgpo在人类语中的译名就定为“蜥鱼人”吧。

第七剧:不不——我只是随口说的,还是让生物专业的人士来定义吧。

戛农:如此的解说应该已经足够说服人类了,不过您这份谦虚我也秉记下来好了。

第七剧:…………

果然不是错觉啊,今天这两位客人,真的是各种发言都充满了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短短的一天过去之后,我和他们的关系从相互尊敬的客遇,变成了无微不至的讨好。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把人吹得老高老高再狠狠地落井下石——“捧杀”吗?

希尔卡莉:哟——第七剧“大人”,真是受人尊敬呢,第七剧“大人”。

第七剧:………………

听到前面传来“第七剧大人”“第七剧大人”的称呼,我简直全身上下所有的体毛都要倒竖起来了。

说起来神殿来的两位神官大人也在队伍中呢,而且是执意要求走在最前面。

只见行进队伍中的希尔卡莉一人独自站在原地,逐渐落后到我的身边,然后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世界上最毒的蜘蛛用毒牙狠狠地咬下一样……即便是希尔卡莉看似平淡的笑容也不能缓和这种错觉。

希尔卡莉:被人包围的感觉很爽吧,第七剧大人?

第七剧:……别、别折煞我啊,又不是我想这样的。

希尔卡莉:但实际上却放弃了拒绝,全盘接受了他们的追捧不是么?

第七剧:你要是都听见了就该知道我被打断了多少次吧!!?

希尔卡莉:哼,总之提醒你一句,第七剧,你现在的立场是基于洞察之眼的态度,我只能先默认现状。

希尔卡莉:秩序是至高无上的,维持秩序是我的第一使命。

希尔卡莉:等轮到以你为主角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第七剧:…………

希尔卡莉放开了我,重新走到队伍的前面。

刚刚说过的话还如同冷风一样缭绕在耳畔,让人不寒而栗。

常洛:嗯?第七剧大人,刚才神官说了什么?

第七剧:呃……没什么,不用在意。

戛农:我看第七剧大人忽然露出了疲态,还以为说了什么警告的话呢,想想也不可能吧。

第七剧:啊哈哈哈……

常洛:既然如此,就说明第七剧大人是真的有点累了。

常洛: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第七剧大人代步。

第七剧:啊?

常洛活动了一下健壮的狼脖,忽然双手着地,转化为四足兽类的行动方式。

常洛:——请坐在我的背上吧。

第七剧:——哈?

常洛:——不用客气。

第七剧:——不不不不。

常洛:——如果背部不习惯也可以选择坐脖子上。

第七剧:——不不不不不不不。

常洛:——不用跟我客气,请上吧,第七剧大人!

第七剧:——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

…………

普雷曼:……到了。

经历了路上的吵闹,整支前卫队伍此时显得出奇的安静。

后卫的临时队伍在约五百米远的地方,避免经验不足的他们引发计划之外的混乱。

一旦我方安静了下面,对面那片泥水乱甩的声音就被衬托得非常刺耳了。

……就在不到百米远的前方。

和昨天看到的交配画面不同,今天那群蜥鱼人似乎已经结束了激烈的繁衍行为,正躺在泥地里慵懒地休息着。

健硕的尾部不断地扫起身边的黑泥往身上涂抹,好像是为了保持湿润和凉爽。

或许是因为对动物的这种行为并不陌生,我心中没有产生多少迷茫和警惕的感觉。

第七剧:普雷曼,接下来该怎么做?

普雷曼:……

普雷曼:…………

第七剧:普雷曼指挥官?

普雷曼:不……

普雷曼一顿一顿地摇了摇头,观察的眼神中流露出高度戒备的神色。

对于下属而言,指挥官的眼神就是一种信号。而现在这个信号,无疑是危险而紧急的。

普雷曼:……我们被发现了。

视线的对面,原本躺倒一片的蜥鱼人泥地中,一个身影正赫然站在那里。

一个浑身裹在裹衣里的、矮矮的类人生物,面部冲着拓荒队隐藏的方向。

和**的同族不同,它的全身几乎就只有双眼露在外面。

那是一对敏锐的眼睛……一对仿佛看见了猎物般的眼睛。

??:没想到……居然会亲自前来。

??:果然……那就是我们的救世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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