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打算选什么……斯图尔特？”
梭伦好奇地看了一眼少年手中的选课表。这会儿，他们俩正走在教学楼的楼梯上。
“除了必修的那些……嗯，”斯图尔特将自己的表格递给他，“如你所见，兰伊王朝的奴隶制研究，精灵语的形成与变迁……都是一些好拿分的课。”
“精灵语？好拿分吗？”梭伦看了一眼，“哦你这方面倒是强项……但你怎么不去选修星神语？我是觉得既然你莫列语已经这么厉害了，回去再学星神语应该也不在话下。”
“星神语啊……”
斯图尔特看了一眼那个没画叉的格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话其实说的没错。
精灵语本就是一门脱胎自星神语的语言。
后者在精灵的社会中占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在王政时期，如果你在奥索乐当官，使用星神语撰写公文乃是题中应有之义，不仅如此，精灵的上层社会都以使用星神语作为一种尊贵的表现。
另外在释放星能魔法的过程中，如果周围大气的星能粒子浓度过低，使用星神语咏唱术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补偿因粒子浓度过低带来的效果衰减……可以说女神对精灵真的是青睐有加了。
斯图尔特其实突然也有些好奇杰西卡的星神语学得怎么样。
“我再考虑一下吧，不想一年级上那么多课，”少年笑了笑，“你报了吗？”
梭伦把自己的课表拿给他：“我选上了已经。”
“我去，这么快……”
两人很快来到交表的教室。除了他们之外，这里还有一些历史系的学生正在等待与自己的学术导师进行最终确认。
“你看到阿拉纳克教授了吗？”梭伦转过头问他。
阿拉纳克教授是学院给他们的学术导师，也是他们的专业课意兹尔史的授课老师。
“噢，在那儿呢，跟利兹和杰西卡一起的那位老先生。”
斯图尔特在人群中扫视一圈，通过一袭墨色长发的少女背影找到了他们的导师。“走吧，”他对梭伦说，“我们过去跟教授打个招呼。”
两人相视一眼，走近后小心翼翼地向那位正在和两位女生谈话的，鬓发斑白的老教授行了个礼。
“……”
梭伦思索片刻，似乎是想出声问好，却被斯图尔特拉住衣角制止了。
“……教授不喜欢他在说话时被人打断。”
他摇了摇头，低声道。
尽管声音很小，但这番对话还是落入了阿拉纳克教授耳中，让后者不禁多看了那位温雅的黑发少年一眼。
“为什么？”梭伦偷偷看了一眼老学者。
因为前世我就是这么被骂过一次的……斯图尔特微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他暂时别出声。
“那么就是……”前面的杰西卡微扬唇角，“您还是建议我选星神语，对吗？”
“你家里人的想法不无道理，如果你以后需要在驻奥索乐的使馆任职，那么对外公文写作是少不了的，”教授收回目光，看向少女严肃道，“精灵的种族性格决定了他们对星神语的偏好，希望你在选课时对这点有所考虑。”
斯图尔特内心不由得替教授捏了把汗……这话可不兴跟杰西卡说啊。
“精灵的种族性格啊……”少女笑着垂下眼睑，“那好吧，我听您的安排，这学年选星神语作为我的选修课。”
她微笑着转过头，与斯图尔特对上了眼神。
“斯图尔特。”她轻笑颔首，喊了他的名字。
“……杰西卡。”
少年微微致意。
听到他称呼自己的名，精灵少女眼底带着深意微笑道：“这是你……各种意义上，第一次喊我的名字，对吗？”
尽管掩饰的很好，但少年还是从某一瞬间少女表情的变化中发觉了她的失落与焦虑，仿佛带着某种求助的神情。
他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嗯哼，你好像有些困惑不解？”杰西卡歪头扬起唇角，“没事哦，只是你先前一直喊我的那个姓氏，所以这次有些惊讶而已。”
少年苦笑了一声，心底却不由得陷入了思索。
并不是困惑于她刚刚那一刻的表情变化，而是不清楚她究竟在向自己……抑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求助些什么。
她曾经向其他人表达过这样的隐晦符号吗？……如果没有的话，那为什么现在又刻意借着这句话的机会，仿佛像是在向他示弱呢？
他沉默了片刻，心知自己眼下没有开口询问的权利。
“嗨！斯图，还有梭伦！……我和杰西在一旁等你们，一会儿见！”
看着少女抿了抿唇，斯图尔特在利兹的问候声中回过神。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他轻声道，“以后我就不喊你这个姓了。”
跟一旁的短发少女平静地打了个招呼，转身拉着梭伦上前。
“……教授，我们来跟您对一下课表。”
“……”
杰西卡与利兹走开了。
看了一眼离去的两位少女，阿拉纳克教授抬眼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少年。
“……认为我不喜欢被人打断，有理由吗？”
语气里有些敌意，仿佛学者尊严受到了挑衅。
“没有哪个追求高效率的人乐意在这种时候被打断，”斯图尔特不假思索道，“我看您的语速偏快，表达用词上直言不讳，明显有速战速决的想法……除了生性使然，我想也跟您不乐意在这里处理选课表有关。”
老学者看着少年的眼神发生了变化：“那么你呢？你是否也认同效率即生命的观点呢？”
“没有人比我更缺时间，”少年苦笑着说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所以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效率高点有什么不好的呢？”
“这个想法倒是有点意思，”阿拉纳克教授神情稍缓，“还算不错……我来看看你们的课表吧。”
斯图尔特和梭伦心里一松，各自将手中的选课表递了上去。
“……”
教授接过两张表格，前后仔细地看了一眼，然后抬头道：“……撒切尔大体上没什么问题，照着这个来交就行。”
“好的先生，谢谢您。”
梭伦简单行了个礼，接过表格，退到一旁去等斯图尔特。
——现在只剩下他自己的了。
阿拉纳克教授拿着他的课表：“至于你嘛……索兰。”
“……是，教授。”
“你是忘记选星神语了吗？”
“啊……您刚刚也在建议杰西卡选这门课，我有些不明白。”
“噢，你说她？嗯……那是她家里人对她的要求。”
“我听她说，她先前在中等学校的时候星神语学得不好，估计是有这层考虑。”
斯图尔特一怔。这句话虽然面上是这么说，但他知道她那个所谓的人类家庭只是一层伪装，真实情况怎样还不得而知。
“我看她似乎有些不情愿。”
“不情愿也是正常的，”教授耐着性子说道，“因为你不可能会对一件你不擅长的事情拥有发自内心的喜爱。但越是这样你越要去学，不然就没机会进步，明白吗？”
“嗯……”
似乎是看他还有些犹豫，阿拉纳克教授叹了口气，告诫他道：“如果你也对星神语有所抵触，那么我还是建议你把它选上……这儿是大学，大学就是给你用来走出舒适圈，尝试新事物的，年轻人！”
少年留意到了余光里正在与梭伦和利兹交谈的少女。
“……”
或许这里，确实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尝试新事物？……那好吧，”少年微微笑道，“我这就选，感谢您的建议。”
——平静地从衣袋里拿出钢笔。
然后，在星神语对应的那个选课格子上，轻轻地画下了一个叉。
***
调整状态中，今日一更。另外这里解释一下，这里说在格子上画叉就是指勾选，只是表现方式上有不同，算是一个生活习惯上的小差异。
当然不要在国内这么干就是了，有一次我写作业叉习惯了跟我家里人去喝早茶，拿到单子和铅笔就开始叉叉叉，直接给他们干沉默了，还以为我叉的都是不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