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如果真的跟你们回了圣裁院，在你们的地盘上，真相是什么还不是由你们说的算？

如果这位圣女大人不是装傻的话，星缘倒是有些佩服她。该说她是幼稚好还是太理想主意好呢？

或许也真的只有这么纯粹的人，才能当得上圣女吧。

塞西莉亚并不想动手，诉诸武力是最后的手段。更何况，对着奄奄一息的两人，对着自己的两位朋友，她实在是难以下手。

看见星缘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塞西莉亚还努力地想再进行劝说，却被樱秋水虚弱的声音打断了：

“塞西莉亚，小千的情况很不稳定，需要尽快得到治疗。你们教廷做的好事我现在不想深究，能请你不要再纠缠，好好地放我们离开吗？”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字吊坠，那是塞西莉亚当初送给她的信物。

“这个、还给你，当初的人情抵在这里，可以吗？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我和你回圣裁院，只求你放过小千。”

塞西莉亚接过那枚吊坠，眼瞳摇曳着。她的樱唇微微颤抖，小嘴微张，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但最终她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默默离去。那纤瘦的背影此时竟显得有些落魄，让人不禁心生恻隐。

“这样好吗？”苏菲给樱秋水灌下一瓶药，语气中有些担忧。

药液奇奇怪怪的颜色让樱秋水脸颊微微抽搐，但出于对苏菲的信任，她倒是并没有抗拒苏菲的喂食。

说来也是神奇，随着那药液顺着喉咙流入胃部，樱秋水感觉全身都微微发热了起来，连带着体内的伤势都有好转的迹象。虽然治疗效果远远不如自己的天赋能力，但仍然让她恢复了一些行动的力量。

“没什么好不好的，她曾欠我一条命，现在不欠了。”樱秋水望着塞西莉亚离去的方向，淡淡地开口。“苏菲姐姐，谢谢你的药。”

“不客气。”苏菲从菰叶的怀里接过冷小千，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给她灌下同样的药。“小秋你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施展治疗术对你身体的负荷很大吧？”

“……嗯，确实如此。如果小叶她们的银龙村真的足够安全隐蔽的话，就让小千在那里慢慢养伤吧，我会一直陪着她的。”

“银龙……村？”

苏菲眨眨眼睛，没有理解樱秋水的话。

刚才商谈的时候苏菲不在，菰叶连忙又给她解释了一遍。

“原来如此……确实是个很好的提议呢。如果那里是与世隔绝的桃源的话，你和小千不仅可以安心养伤，还能让她避避风头。”苏菲不禁一声轻叹。“这之后，教廷恐怕要有大动作了。”

苏菲轻轻翻开冷小千的眼皮，她的瞳孔涣散，眸色仍然被血红占据。

显然，她除了身受重伤之外，体内仍有别的隐患。

“小叶，我们这些外族进入你们的村子，真的没问题吗？”苏菲把头转向菰叶，严肃地询问道。“如果实在不方便的话，你完全不用勉强，我们绝不会泄露银龙村的空间坐标，我可以对天发誓。”

“……嗯，没问题的！”菰叶嘴唇微抿，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本来以为外面的人都是坏人，但姐姐们却都很温柔，所以我相信你们！”

菰叶手中的月白吊坠辉耀起强烈的光芒，一点银芒以吊坠为中心极速放大，形成了一座银白色的巨大的法阵，将四人笼罩在其中。

樱秋水抱紧了冷小千，抬头呆呆地望着这恢宏而梦幻的一幕。

悬浮在空中的成千上万道玄妙符文同时闪烁，巨大的法阵遽然收缩，连带着四人凭空消失而去。只留下天空中七颗血红的凶星，静静俯瞰着这片凄凉的战场。

**********

塞西莉亚没有立刻返回圣托拉尔大教堂，反而是慢慢地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脚步沉重。

看着四处的斑斑血迹，她知道，每一朵血花都代表着一个无辜者的逝去。

塞西莉亚不忍地闭上双眼，心里替这些无辜的魂灵默念着祷词，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数十万人，竟在一夕之间全部消亡。等到天亮，这里的消息传到各地，不知道将会引起多大的震动。

塞西莉亚心乱如麻。

曾经救了濒死的我，那么温柔的小千姐，真的会做出屠城这种事吗？

可她是银龙，三百年前就有龙魔屠城的历史，难道她只是露出了本性？

更何况，她在用龙息破坏城市时，那双眼中充斥的凛然邪气，正像极了魔。

但樱秋水三人眼中的情绪闪过她的心头，那是愤怒，心痛与纯粹的悲哀。那绝不是施暴者应有的反应，反而更像是被夺走了心爱之人、受到了不白之冤。

“你想要知道真相？那我就告诉你！”

星缘那带着哭腔的怒吼回荡在她的脑海。她给出的解释虽然简短，但却并不像是气话，仔细考虑的话，在逻辑上确实可以说得通。

自从和冷小千她们初遇后，塞西莉亚便向教宗请了假出门游历。几个月之间，她不是以圣女，而是以塞西莉亚之名四处旅行，其中所见所闻甚多。她明白，许多事情不能只被表面现象蒙蔽。

难道真相确实并非如此？

可如果真的是劳伦斯策划了这一切，那他不会不知道血祭全城、破坏星相的后果。更何况这么做百害而无一利，劳伦斯没有理由如此行事。

“结果、还是放她们走了啊。”塞西莉亚摊开手，手中的是樱秋水还给她的那枚十字吊坠。

樱秋水那平静中带着哀求的模样，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震动。那疏离而冰冷的话语刺痛了她的心脏，让她顿时力气全无，再也升不起继续追究的心。

塞西莉亚一声轻叹，将吊坠认真地收好。她停下了脚步，抬头眺望着那赤红的天空，又摇了摇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转身赶往圣托拉尔大教堂。

“好好问一问劳伦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