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这里是千明……不好意思，阿姨，琦璃昨天也没来我这……”
“这样啊，打扰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憔悴。
“嗯。”
其实自己大可告诉他们，学妹现在一时半会也不会遇见危险，至少墨雨在完成她的目的以前，是不会对学妹下手的。
但是考虑到这么说了以后后续的追问和引发的麻烦，到最后沦为一个嫌疑犯被迫自证而进行的可笑结果。
并不是自以为是的杞人忧天，只不过是最事后诸葛的多般不信。
说到底，我不是事件的核心，甚至说一开始可能都不在其中，一开始也不过是作为旁观者偶尔看去，发出了几声感慨。
我也并不是那种那种会去为他人担心，自作多情到难以言出的家伙。
但是听到学妹失踪的时候，我就像是有无法再抓住现实般的落谷感。
大概是那样的洛谷感下，催生了我想要做点什么的想法。
那么，到底，我是想干什么呢？
不，或者说，我我想要什么。
她也问过我，我想要什么。
我的人生只有妹妹，理应如此。
但是如果只有妹妹，那我完全可以将学妹的失踪抛在脑后，甚至没必要为此去揭穿某位的真相。
是啊，多此一举的举动，即使与琦璃相处一年，我也未曾对这位吵闹的学妹心生一点好感。
骗你的。
理由单薄到就像是我只不过是想为我的麻木不仁和视若无睹稍微做点什么，为此所寻找的道德基石。
但是说到底，人为了让自己行动，本身就需要所谓的动机亦或者目标。
为了让行为合理化，让动机正确化，需要着这些，才能进行自我的反省和忏悔。
正因为如此——
“我会把琦璃带回来的。”
啊啊，想来大概会让小学妹的父母感到疑惑吧。
我并没有来得及理睬他们那接连发出的困惑声，便挂断了电话，放下了贴在耳边的手机，闭上了双眼。
犬儒主义者的可悲之处莫过于此，但是说到底，如今作出的行为将我的犬儒之道对半切片。
一半一半。
像极了半吊子，真是我的风格。
弧线的末端会是幸福吗，还是不幸呢？
结束之后迎来的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吗？
这么说到底是温柔还是残酷呢？
我是怀揣希望，还是彻底绝望呢？
自我的疑问复数堆叠，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从那间地下室得救后，一度丧失的我，到底还算活着吗？
复杂的问题。
明知故问的问题。
得不到解答的问题。
也对，杀人犯的疑问是得不到，也不配被解答的。
缺乏活着的实感，但是也无死去的想法，内在的空空如也，如果伸手去碰，想来也只是犹如珈蓝般空洞无比。
我蜷缩在床上，犹如自缚的茧蛹。
只是裹紧的空调被为我提供了恰好合适的暖意。
所想的一切化作自我的安慰剂，让我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划出弧线。
稍微忍不住地，发出了啼笑，但是却又像是在哭一般，我到底是在哭着还是笑着已经不明白了。
只是心脏的鼓动比以往来的更加剧烈。
就像是在，为这一切而感到欣喜般。
这很好。
对，太好了，再好不过了。
因为我依然在这里。
然后——
时间到了星期六。
一如既往地起床，一如既往地做饭，一如既往地叫醒妹妹。
我看着她吃饭时幸福的笑容，轻声地开口。
“等下哥哥要出门一趟哦。”
“诶，那我也和哥哥——一起去。”
她理所当然似地说着，然后又像是松鼠般小口地咀嚼起来，怪可爱的。
哎呀，果然。
妹妹这么说，我一时间头疼起来。
“我也想带千叶你一起去，但是吧……”
“不行吗？”
她微微偏头，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哎呀，这要我怎么说才好呢，要是说出是和妹妹的同学约会，那么妹妹怎么想不能接受吧。
“不行哦。”
“呜~”
妹妹苦着脸看向我，似乎对不能同行感到有些遗憾，我作为哥哥的自觉在动摇，差点就想问妹妹要不要一起三人约会了。
这是骗你的。
“我也想一起嘛。”
“是这样的，哥哥我要去学校处理一点事情，到时候要——”
开口的同时脑内开始想起想法，然后紧接着就想到理由了，真不愧是我，说谎就像是呼吸般简单。
“要和学校的朋友一起挑选给妹妹的礼物。”
声音听上去稀疏平常，就像是每一次呼吸，亦或者每一次喝水。
想出这种比喻的自己真是蹩脚到极点。
“我的礼物？”
她朝我眨了眨眼，样子怪可爱的，不过妹妹本来就很可爱，所以是可爱加上可爱。
不愧是我世界第一可爱的妹妹，嘿嘿。
“可是还没到我的生日吧，哥哥？”
妹妹顾着脸颊盯着我，显得很是怀疑。
“感觉哥哥像在瞒着我什么一样。”
“妹妹，礼物这种东西不是生日就必须送的哦。”
“那为什么我不能一起嘛。”
她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礼物这种东西要未知的才值得期待，妹妹不觉得吗？”
“嗯——”
妹妹的小脸纠结着皱眉头，但是很快就像是认同似的自顾自点头，然后绽放出笑容。
“说得对呢，不愧是哥哥~说的好有道理。”
说着将筷子放下鼓掌起来。
“对吧。”
我在心里偷笑起来，看样子妹妹是相信了，自己也免过一劫。
“嗯嗯，开始期待起哥哥的礼物了。”
妹妹开心地点头，然后埋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让我怀疑就算我再加一碗饭的分量在妹妹碗里，妹妹也丝毫不会察觉。
不过我可是好哥哥，所以分量是按照一个妹妹做的哦。
看着妹妹脸上荡漾的笑容，我心理也松了口气，趁着妹妹吃饭的功夫思考起晚上回来时要不要顺路去礼品店买点东西。
等到妹妹终于将碗中的饭吃得差不多，小跑到沙发上开起电视后，我才慢慢收拾起碗筷，偷偷看了一眼妹妹。
事到如今，自然没有什么说谎的负罪感，不过话说回来，明明只是和妹妹的同学出去约会，为什么要做的像是出轨的丈夫呢？
那自然是希望保持妹妹精神的稳定性。
然后一边洗碗，一边思考起妹妹的事情，小学妹的事情，墨雨的事情。
然后还有那个被大姐称为‘同类’的人——
残留在手上的冰凉感渐渐褪去，我摇了摇头，将这些尽数甩出脑外。
当下要做的，是从墨雨的口中知道学妹的位置。
洗完饭碗，回到房间里换好出门的衣服，来到玄关，正准备出门时，从别后传来了妹妹那一如既往软绵绵的声音。
“哥哥的礼物不论是什么，我都超——喜欢哦。”
是啊，无论哥哥送什么都会开心。
妹妹也太喜欢哥哥了，哥哥感动地不得了。
“嗯，我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推开了门。
我也超——喜欢妹妹。
骗你的。
身后传来了房门合上的响声。我走下台阶，向着和墨雨早已约定的场所走去。
我才没喜欢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