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齐了没?”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嘛,大概在另一边也齐了。”

言者冷笑一声。

众人皆冷笑一声。

阴暗的房间里,十数道黑影围在一张桌子旁,桌子的正中央仅点着一支微弱的白蜡烛,轻轻跳动的小火苗力所能及地释放出微光,照得周围的人影脸色明暗不定。

“我看,不一定吧?”

众人望向其中一位黑影,问道:

“东叔,您这是什么意思?”

那一道出声的黑影忽然开始移动,众人的目光随着他的步伐而转移。

刺啦一声,移动的黑影停下了他的脚步,划开一根火柴,点起了房间里的第二根蜡烛。

他将蜡烛提在手里,悄悄弯腰,烛光照耀下惨白无比的脸靠近另外一人的耳朵,摘下了身前那道黑影的兜帽。

“小子,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众人齐齐望向被摘下兜帽的黑影,是一个年轻小伙儿。

年轻小伙儿神色自若,丝毫不惧,冷笑道:

“我便是在这儿了,您现在又能如何?”

提着蜡烛的黑影笑了笑,语气缓慢而沉稳,却听的众人遍体生寒:

“你能来参加这个会,东叔很高兴。”

“但是你刚才说话的语气,东叔不喜欢。”

“在齐府,只有东叔威胁别人,哪有别人威胁东叔的份,是不是?”

黑影一手负手,一手提着蜡烛,吩咐道:

“来人,给我把他抬出去。”

顿时两道黑影便制服住了年轻小伙儿,于是年轻小伙儿也没法再淡定了,挣扎着大喊道:

“二叔!我他娘的就是来蹭个花生吃!您不能这样啊!”

中年管家嗤笑一声,道:

“老子这儿是三小姐党集会,你他娘一个站黎小姐的过来作甚!不会吧,不会你们黎党商议大事的时候连花生都没有吧?”

众人齐齐嗤笑道:

“不会吧不会吧?”

年轻小伙儿疯狂地挣扎,大喊道:

“二叔!要不是能蹭花生,谁他娘今晚不去逛庙会,吃饱了撑的来跟您玩儿这个?凭什么就我滚出去了,我不服!我要求——”

“胡说八道!”

“放你的屁!”

“一派胡言!”

“就是!我们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

众人大怒,义正言辞地呵斥着年轻小伙儿,指责这个敌人试图蛊惑人心。

顺便偷偷摸摸各自从桌子上抓走一把花生揣进兜里。

年轻小伙儿终究被拖出了门外,房间里安静下来,再也听不见他的悲鸣。

中年管家满意地点点头:

“开会!”

一场激动人心的集会开始了。

房顶上,许六双手作枕,翘起二郎腿倒在斜瓦之上,闭着眼睛仔细听着下方热烈的讨论声,笑道:

“齐府和灞府两家的下人,关系还真好啊。”

许六身旁,最初陪同灞天虎出城的高个子黑衣人当下已经换上一身管家服饰,笑道:

“永州城便是这个风格,门第之间,上下之分,没有那么明显的区别。”

“你不下去?”

“您怎么知道我等会儿不下去?”

两人哈哈大笑。

远处,人群中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明月倾泻而下的清光都带上了几分暖意,房顶上的青年击节而歌,问天一曲,不知可否算我放浪形骸?

此后的路,若天下皆如永州城般不再压抑,

也算对得起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这一刻的扮演,几近完美。

幸哉。

…………

“走过路过的不要错过!都瞧一瞧看一看啊!”

人流穿梭的闹市当中,一位光膀子的壮汉自口中喷出一束长长的火焰,正在朝过路人不断吆喝,其人身材健硕,八块腹肌整整齐齐,一身的腱子肉,旁边还有一个更高大的壮汉头戴面罩,身披一层铁甲,气势似山中巨熊,很是能吸引人驻足围观。

一匹白马的背上,一位穿着淡绿色襦裙的小姑娘扎着两条麻花辫,两只手各抓着一个糖人儿,裙边笼着一层薄薄的轻纱,脚底下踩着一双崭新的绣着花瓣的小布鞋,圆圆的鹅蛋脸粉雕玉琢,桃花似的脸颊上露出两个秀气的梨涡,眨巴着乌黑圆润的大眼睛,一边舔着手里的糖人,一边惊喜地望着令人目不暇接的街景,令人一见便心生怜爱。

“小马小马,那个人会喷火耶!

人声嘈杂,喧嚣不止,白马混在当中开口说话,竟是没有引起人们过多的关注:

“好的小姐,那我们便过去看看吧。”

有了马云这么一个“梯子”,朗云秋本来需要挤到很里面才能看清楚表演的身高一下子自如了起来,即便站在人群外围也能清晰地一览全貌,甚是方便。

“诸位请看!今日我也不多说些什么,便请各位看官亲眼瞧上一瞧,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我是如何一拳破开这铁金刚!”

壮汉毫不废话,推着身披铁甲的同伴到围观的人群面前晃了一圈,敲了敲那厚实的铁甲,证明没有任何特殊的机关,然后在同伙的身前站定,大喝一声:

“看好了!”

身披铁甲的家伙双拳置于腰间,蹲了个马步,壮汉深吸一口气,一拳朝着铁甲砸去!

铛的一声,铁甲应声而裂!

“好!”

人群当中响起阵阵喝彩,不少人掏出几枚随身携带的铜板,朝着壮汉抛去。

壮汉抱拳朝着各位衣食父母表示感谢,继续开始下一轮杂技。

小姑娘目睹了全程,俯身靠到马云的耳边,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马,一拳打碎铁甲,很厉害吗?我觉得我也可以耶?”

马云说道:

“说明小姐在百姓们的心里,也是很厉害的人呢。”

朗云秋挠了挠头:

“我还是觉得喷火比较厉害……不过,这么说我也可以去表演杂耍?”

小姑娘两眼放光。

“这个……小姐您不觉得看杂耍比表演杂耍,要更有趣些吗?”

“也是噢……小马,师父去哪儿了?”

“前辈刚才有点事情,让我们先逛。”

“那我们偷偷去买烧饼吧!”

“好的小姐。”

其实有个想法马云没说。

若真要表演杂耍,我直接上去表演一个畜生说人话,岂不是转眼间就能赚的盆满钵满,一夜暴富?

嘶,万万不能让前辈听了去,不然它怕是得一天到晚都在大街上卖身赚钱了。

梁洵大概也快回来了,还是得赶紧跑。

毕竟只是玉佩发光而已,应该不需要处理太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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