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面无表情的侍从弯下腰伸手示意二人进门。没有犹豫，萨凡纳顺势走了进去，见状，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的姜荣这才跟着进了门，似乎萨凡纳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S级学员。
“路易·奥古斯都先生，”坐在沙发上的克劳德双手放于胸前，眼神阴冷地盯着萨凡纳身后的姜荣，似乎没有起身欢迎的意思。“你比预定的到达时间晚了些。”
“额……”姜荣看了看面前的萨凡纳，又看了看沙发上的克劳德，有些不知所措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保证下次了。”
别的不说，咱泱泱大国，上下五千年的文化，讲礼这块儿必须得整上。再说了，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这第一次见面姜荣确实迟到了，可这美国人还能不给我面子不成。
“恕我直言，奥古斯都先生。”克劳德皱着眉头，“如果道歉和承诺有用的话，那我们就没有在此商讨作战计划的必要了。”
姜荣听罢，只得讪讪地挠挠头，跟着萨凡纳找位坐下。
好吧，看来这个美国人确实不给我面子。
克劳德没有理会姜荣的小动作，只见他向门旁的侍从点了点头，随即便见侍从按下了门旁的某个隐藏开关。
接着，一个全息影像便传输在众人面前。
“各位，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汇聚于此全是因为一个不可忽视的人。”克劳德说着，手指轻轻一点。
下一刻，奥兰多的资料出现在姜荣面前。
“奥兰多•L•尚，原名尚贤，美籍华裔，B级深渊血脉，能力被记录为「卑鄙之物」，具体表现是其身体可以自由产生并且使用「卡奥斯」所创造的，定义为「混沌」的物质……”
趁着克劳德讲解的空档，姜荣扭头朝向萨凡纳，压低声音问：“咱们就这么讨论？在一个剧院里？总觉得有点不大讲究啊。”
“你就别操这个心啦。”萨凡纳皱着眉头小声回应，“早在许多年前，美国的所有网络和闭路电视就已经在那个男人的控制下了。”
说着，萨凡纳朝克劳德努努嘴。
“换句话说，在哪儿都一样。”
姜荣听罢不再多问，他只觉得有点稀奇，直到克劳德继续说道：
“……奥兰多曾经是梅林学院最优秀的毕业生，亦是骑士团最传奇的专员之一，直到2001年在一次任务中神秘消失……”
“不过，这并不是我们需要了解的，我们需要了解的，是奥兰多的作业能力。”
说着，克劳德调出多段视频播放起来，那是奥兰多的作战记录。
视频的内容很多，从美国到巴西，从亚马逊丛林到大西洋海底，从未知的古老遗迹到神秘的宗教组织，甚至是对抗神明，奥兰多前半生的经历就像各种令人肾上腺素激增的电影一样在众人面前轮播着。
姜荣是一脸的震惊。
老实说，他觉得奥兰多的人生经历太赞了。
香车美人，枪和火药，烟与酒……这简直就是007，现实版的詹姆斯邦德啊！
奥兰多的视频放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当视频结束后，所有人的表情都极为沉重，可姜荣而言，这就像看了一部电影。
要是此刻手边有桶爆米花，他会更来劲些。
“各位，正如视频里呈现的那样。”克劳德神色凝重，“我们要对抗的，是一位具备多领域专业知识和反侦察意识，身体素质以及综合能力都不逊色于任何国家现役军人的超界者……”
“等等，他的意思是我们要和他打上一架？”意识到不对劲的姜荣歪着脑袋向萨凡纳问。
“难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萨凡纳同样是歪着脑袋看向姜荣。
姜荣听罢，顿时闭上了嘴，脸色煞白。
“拜托，有没有搞错啊……”姜荣喃喃自语，“这样的人，就算放在任何游戏里，高低不得是个压关的Boss……”
“路易先生，你对这次行动有什么看法？”克劳德说着，突然将话题交给了姜荣，似乎有意想看看这位年轻人的能力。
另一边，亚历克斯和冲田泷一也正抱胸看向姜荣。
“啊……”姜荣瞪着眼睛望向克劳德，脑子里面空空的。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在所有人都坐着的房间里显得极为突兀。
“我觉得这个问题嘛……”姜荣不断搅动着手指，脑海中试图挤出一点话说，“我们应该加派人手，或者多准备点作战武器之类的……”
呵呵，全是些无关紧要的糊弄话。
姜荣尴尬地笑着。他讪讪地看向克劳德，却见克劳德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姜荣的建议。
“嗯……”克劳德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随后转头看向亚历克斯，“那么你的建议呢，亚历克斯先生？”
“我与奥古斯都先生的意见保持一致。”亚历克斯开口说道，“不过需要一些补充。”
“第一，考虑到目标曾经直面过神，并且表现不俗，我认为应该将此次行动定义为「神级灾害」，一切流程按照神级灾害的来进行。”
“神级灾害吗……”克劳德饶有兴趣地望向亚历克斯，频频点头，“说下去。”
“第二，既然目标具备反侦察意识，那我们在人手选择上应该采取单兵作战的原则，而非宁滥勿缺的人海战术。”说着，亚历克斯顿了顿，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亲自从世界各地的组织分部里挑选人员。”
“这点的话，我在日本分部倒是有几个不错地推荐。”冲田泷一附和道。
“第三，考虑到纽约市的城市人口密度过于庞大，战斗的区域也该尽可能地有所限制，避免善后的麻烦。”
这一点亚历克斯深有体会，他一点也不想因为善后，而去再拍一遍假面骑士，或者奥特曼之类的特摄剧了。
“大概就这么多。”在一番滔滔不绝后，亚历克斯终于停了下来。
“嗯。”克劳德挑了挑眉头，眼里满是赞许，“很好。”
一旁的姜荣默默地低着脑袋，这种感觉不太好。
若非要描述的话，有点像课上老师随机提问，你点背，提问到你你还没答上，只能乖乖站在教室后面。
然后，这个老师又特意找了全班第一的同学来回答问题，答得头头是道，一点不漏。
高下立判。
“唉……”姜荣轻轻地叹了口气，声音低到连坐在身边的萨凡纳也听不见。
他其实不讨厌被人拿来比较，只是不能每次都拿什么全班第一，全校第一这种人物来同自己比吧，这不是恶心人？
这不是恶心人？
姜荣在自己心里问了自己两遍，没有结果。
会议结束后，萨凡纳记着姜荣之前的话，本想带着他逛逛纽约的，可转头就看见这位名不副实的S级耷拉着失意的脑袋，一个人站在公交站旁。
“喂喂，不逛纽约啦？”萨凡纳走上前，无比自然地挽起姜荣的手。
若只是看身高的话，在旁人眼里，这倒是天作之合的一对。
“突然感觉纽约也就那样，和春熙路差不多……”姜荣懒懒散散地说。
“春熙路？”萨凡纳皱起眉头思索着，“那是什么地方？”
她去过中国，可这个地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呃……你可以理解为小纽约。”姜荣胡诌着解释道，“所以说与其逛纽约，不如回去睡觉倒倒时差。”
“好呀，我是无所谓。”萨凡纳歪着脑袋说到，“一切看你安排，毕竟和你在一起更安全一点。”
姜荣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学姐，不由得问：“学姐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什么？”萨凡纳似乎没听见，便又多问了一句。
“就是……和我在一起会更安全的想法。”姜荣扭捏地说。
萨凡纳看着姜荣脸红心跳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捂嘴问：“你真想知道？”
“也不是真想吧……你要是不想说的话——”
没等姜荣说完，萨凡纳便在他的脑中的想法逐渐没边时打断了他，开口道：“其实对超界者而言，普通人几乎造成不了致命伤害，所以我在意的，是其他超界者的攻击。”
“在纽约，有的超界者会信奉一些极端的教派，他们坚信同类相食可以提升身体内的血液纯度。”
萨凡纳说完，随即幽幽地看向姜荣，仿佛在告诉他这可不是什么都市传说。
“等等……”姜荣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问道：“你说在纽约除了我们，还有其他超界者？”
“当然。”萨凡纳点点头，“不止纽约，整个世界都是如此。姜荣你要明白，并不是所有的超界者都和我们一样幸运，能接受系统并且正确的教育，绝大多数只会被各种大大小小的宗教或者势力豢养长大，然后当做打手，或者其他什么的。”
说着，萨凡纳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比如成神路上的养分。”
“呃……”姜荣被吓得喉头哽咽，他一直以为吃人这种事只存在鲁迅的文章中，便结结巴巴道：“学姐，这真的假的啊，你可别骗我。”
“呵呵……”萨凡纳神秘地笑了笑，讳莫若深道：
“中世纪时，行商的阿拉伯人不远万里来到了欧洲，声称有一种神气的药物可以救治血液类疾病，这对当时饱受血友病折磨的欧洲贵族而言，就像伊甸园里的苹果那般令人诱惑，可是姜荣，你不妨大胆猜猜，那种药物会是什么呢？”
看着萨凡纳的眼睛，姜荣皱起眉头，眼球滴溜溜地转动：“难不成……是青霉素？”
萨凡纳看向姜荣，无奈地翻着白眼，道：“是木乃伊。”
“木……木乃伊？”姜荣歪着脖子瞪大眼睛，“那他们吃的岂不是……”
后面的话，一脸苦涩的姜荣没胆子说下去，只是伸出舌头觉得恶心。萨凡纳看着姜荣那般模样，耸耸肩表示无奈，随后继续说道：
“在人类的历史进程中，拥有赐福能力优势的超界者慢慢便上升到了精英阶层，所以当时的很多贵族都是超界者，遗憾的是，他们的智商和能力并不匹配，尽管后续的科学发展证明木乃伊无法治疗任何疾病，可服用尸体的习惯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即使是现在，依然有部分信奉「血统主义」的超界者坚守这一荒唐的陋习。”
“在木乃伊供不应求的日子里，他们也不介意其他的尸体，再到后来，便逐渐简化成只要是人的尸体就行，因此在世界各地，拐卖人口永远都有利可图，毕竟人的脏器和血液可以换不少钱，而骨骼则是那些贵族们的最爱。”
“所以姜荣，不要看不起你自己，至少在我眼里，你想当闪耀。”
说着，萨凡纳眼神真挚地看向姜荣，同时不自觉地点着头，仿佛在表示肯定。可一旁的姜荣早就被吓得脸色苍，毫无心神去思考学姐话里的黑色幽默。
“总之，关于吃人这件事，没有人比人更有发言权了。”
听了萨凡纳的话，姜荣沉默了，良久后才缓缓道：“所以你和我呆在一起更有安全感，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些超界者会更喜欢……吃我？”
听后，萨凡纳抬起小脸看向姜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就像一只狡猾又迷人的聪明狐狸：“如果我是那些吃人贵族的话，我反正挺喜欢你这款的。”
姜荣望向萨凡纳，一瞬间的眼神对视便让他失了神，好在最后赶来的巴士让缓解了姜荣的不知所措。
百老汇内，见二人上了车，一直透过窗户观察他们的克劳德拉上了窗帘。
他回到空无一人的座位上，桌上放着一部拨通了的电话，克劳德无比自然地拿了起来放在耳边。
“怎么样，克劳德？”电话那头传来安德鲁的声音。
“说真的，他不讨人厌。”接通电话的克劳德漫不经意地看着自己的指甲，满脸不屑，“只是太没用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令人印象深刻，就是他和他父亲一样格外讲礼，这是每个中国人的通病吗？”
“嗐，别说这些尖酸刻薄的话嘛……”安德鲁说道，“多给年轻人一点时间。”
“我给过了，安德鲁。”克劳德说，“可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亚历克斯真的很优秀。”
“姜荣也不差啊——”
“讲道理，安德鲁，要不是他长得和姜权很像，我该以为他是你某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了。”安德鲁话没说完，克劳德便吐槽着打断了他。
“嘿，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我得高兴死！”安德鲁厚着脸皮借坡下驴。
“你的废话太多了，安德鲁。照理说我和你这样的人，应该一辈子也搭不上边才好，毕竟和你谈话，就是进行没有任何价值的信息交换，对时间而言是一种浪费，对生命而言是一种侮辱。”克劳德皱起眉头说。
“那你还叽里咕噜地说一大堆……”电话那头的安德鲁讪讪说道。
“……”
克劳德沉默了，良久后才缓缓道：“若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别别……”见状，安德鲁连忙阻止，“事实上，我打电话来是想求你答应我一件事。”
“如果我遭遇了不测，我希望拉普拉斯的掌控权可以交给你，没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