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道路尽头，我看见两个女孩趴在地上，一个女孩抱着另外一个女孩。那是我和达雅。
又是这个场景。
我的脑袋一阵晕眩，随后我就听到了一个声音，“你亲手杀了她！”
“不这么做，会死多少人？”
“是的，是的，你一直有着一种奇怪的道德自信，你放任这种自信，做了很多事情，”那声音说，“可是，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你这是什么鬼话？”
我两手一挥，向空中砍去。
“给我滚出我的脑子！”
“你拒绝思考了呢。”
“你他妈的别给我整这些形而上学的东西！”
“你逃不开的，诺弥亚，这就是你的宿命。”那声音说，“你是在害怕。我看得出来，你是在害怕，你害怕知道真相。”
“滚啊！”
“去煌星城吧，计划也该到下一步了。”
……
……
“额！”
格罗里娅捂着脸，诧异地看着我，她有点懵。
我发现我伸着手，毫无疑问，我刚才扇了她一巴掌。当然，我绝不是故意的。
我环顾四周，我还在办公室里，快下午六点了，这个点格罗里娅来找我，大概率是来交接工作的。
但是现在这不是重点。
“哎呀，我亲爱的妹妹，不得了啊，刚刚当上了魔法部的特约调查员，就学会伸手打人了啊。”
“好姐姐，对不起，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没有打疼你吧？”
“怎么就会疼死我了呢？”
你看，格罗里娅就这性格。但是我知道，她是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讲真，我明明已经用不出魔法了，为什么还把我调来魔法部工作。”我挠了挠头。
“单从理论来说，国内的魔法师无人能出你之右。况且，”格罗里娅说，“魔法部又不是光研究魔法的。”
“啊，是这样的。古籍部没有古典，海军找不到能用的船，魔法部不研究魔法，这还真是浪费纳税人的——”
“嘘，但是这些是不能说的。”
我耸了耸肩。
“好了，我也不跟你扯皮，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怎么，是涨工资了，还是分配的房子下来了？你知道，我和空现在还挤在一个五十多平的小房子里，首都的房价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贵——”
“嗯嗯，你说的很对，你继续说。”格罗里娅坐了下来，拿出了一个小本本记了起来，“我相信内务部对你的发言很感兴趣。”
“靠，好姐姐，你来真的啊？”
“怎么可能，开个玩笑——咳咳咳！”
格罗里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我坐到她身旁，拍着她的后背。
“感冒了？”
“可能吧，”格罗里娅说，“最近好多人都咳嗽，可能是季节性流感。”
“到底什么消息？”
“好消息是，你可能有一个带薪假期。”
“坏消息是，我在假期得‘顺手’处理几个任务，又跟【失格】有关，是吧？”
“你很上道呀。”
“没门！我告诉你，上次去教国那一趟，差点没给我整死，现在我门口还天天有刺客光顾，没门！”
“一套房子，再加上工资翻三倍，你们家的伙食票上升到正处级干部待遇。”
“你知道的，我付出了那么多——”
“再加上每年赦己湾的两个月免费度假，带薪的。”
“……我心动了，真的，但是，”我说，“我现在真的累了，我不想再跟【失格】打交道了。”
格罗里娅看着我，叹了口气，“如果这是你的想法的话，组织上不会强迫你，但是，克鲁赛伊斯同志，南方的事情这次恐怕只有你能解决——不，我不该说这些的。好吧，那就当我没说，你继续工作吧。”
“下班了，姐！”
我指向表，格罗里娅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六点了。
之后，我又跟格罗里娅闹了一会儿，然后收拾了下东西，回家去了。
走在大街上，月光把柏油马路照的乌黑。奇怪，今天的路灯怎么不亮？这条路是首都最繁华的地带啊，没道理不开灯啊？
我看见一个电工师傅提着工具箱从一旁急匆匆走过，我拦下他。
“师傅，这是怎么了，怎么灯都不亮了？”
“电不够。”师傅低着头，不怎么想搭理我。
“怎么会？这不是魔力和电能混合的吗？没电的话用魔力啊？”
“就是魔力不够！”
师傅抬头瞟了我一眼，似乎是因为看见了我魔法部制服的原因，他低着头，走开了，嘴里小声地嘀咕着，“连个魔法师都不愿意给我们派！”
我不懂他那话是什么意思。魔法部在编魔法师有一万多人，难道今天都有事儿？
我摇了摇头，算了，别管闲事儿啦。奇怪，今天的月亮怎么这么圆？今儿也不是十五啊？
回到家，我摁下开关，嗯，家里还有电，看起来电力优先供给居民区了。
我看见空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连帽子都没摘。
“怎么了这是？”
我脱掉靴子，把制服挂在架子上，然后过去帮空脱下大衣和帽子。
“没事儿。”
看见我，空睁开了眼睛，笑了起来。
“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有点头晕，咳咳咳。”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有点发烧。”
“我没事儿，真的。”
“是因为最近的季节性流感吗？”我叹了口气，“你呀，也得照顾好自己呀。”
“我真的没事儿啦。对了，你今年的公休好像还在吧？”
“嗯，不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歇吗？”
“愿不愿意跟我回趟南方？”
“哈？”
“我姐姐最近来信，想要见见我，尤其是，见见我的——”空红了脸，“——爱人。”
我翻了个白眼，“你不妨直接说‘老婆’这个词。”
“要优雅，优雅，要有风度。”
我又翻了个白眼，“你还有个姐姐？我一直以为你家族就你一个人了。”
“严格来说，她不是我的亲姐。”
“而且，”我打断了空，“你这个名字，很让人误解你有个妹妹。”
“你在说什么呀？”
“没什么，吐槽一下。”
“那你愿意跟我回去吗？这实在是件冒昧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的话——”
“笨蛋。”我轻轻拍了下他的额头，“我怎么会不愿意呢？”我说，“毕竟你可是，我可怜的——佣人啊！”
“佣人？”
“你等着吧，空，等你老了，到时候我就把你赶出去，啊呀呀，被公主赶出去的魔王，我已经能想到故事里会怎么描述你了，你是打算偷情呢，还是打算家暴呢？”我捂住脸，“欺负我这一个可怜巴巴的女子？”
“哇你还记得我这个设定啊，真不容易。”
“当然了，你可是旧时代的余孽，封建的残党，被扫进历史垃圾堆的残留物，”我嘲弄地对他说，“好啦，我可怜的魔王大人，你还是上床歇歇吧，你看你脸都红了。”
“我没事儿！”
他可拗不过我，在我的强制下，空被迫躺在床上，闭上眼睡了。
空发烧？这还真是一件稀奇事儿。以他的魔力，他是不会生病的才对。
但最近好像好多魔法师都在发烧。
这还真是怪事儿。
我坐在书桌前，把明天需要上交的材料整理好。
这时，灯突然灭了，月光照进我的房间，很怪，今天的月光很亮。
微风吹起窗帘，我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在白色的窗帘后晃动。
我吓了一跳，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是谁？”
我走到窗帘旁，颤巍巍地拉开窗帘。
那是个女孩。
不，这样说不准确。
那是我。
“你，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占卜师？不，不可能！我已经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了！
那女孩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扔给我了一个瓶子，瓶子里面有一些粘稠的液体。
“空要是扛不住了，就给他喝这个。”
说罢，又是一阵风。我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等风停了后，那女孩也不见了。
我愣在原地。
这，这是什么情况？
我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扛不住？有那么严重吗？还有，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扮成我的样子？
不，不要去思考。
一切都跟我没关系。
我要做的，就是享受现在和空的生活，仅此而已。
毕竟，预言能够拯救世界的，是我们的孩子，又不是我。让他们那一代人去烦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