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们在汉堡港附近的一家烤鱼店吃过晚饭,顺着防波堤走向尤尔兰所说的“黑市”。

我还从来没有逛过黑市,也不知道在黑市上可以买到什么东西,不过我兜里揣着一笔巨款——大约有一百多马克。

我从家里离开时,妈妈把这笔钱塞我手里,说出去玩该省省该花花,别让卡尔和尤尔兰把我看扁了。但实际上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尤尔兰和卡尔把钱付了。

贫穷让我厚着脸皮白嫖他们,好在他们毫不介意这一点。

我们老远就看到前方的步行街和广场上有人摆摊卖东西,但这和我心里想象的黑市差远了。它更像是夜市。

我把心里的想法和两人说了,卡尔笑道:“怎么,你难道想隔老远就看见有人在卖一些市面上限量供应或者违法的商品吗?那样的话警察会突袭这里的。”

“一般来说,得在市场里有熟人才能买到一些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商品。”尤尔兰说道。恰好经过一家饮品店,尤尔兰为我们每人都买了一杯热牛奶。

卡尔喝了一口就骂道:“这又兑水又加糖的牛奶狗都不喝。”

尤尔兰觉得这话有点针对他,立马怼回去道:“就你逼事多,你看人家艾达都没说什么。”

好吧,我确实没喝出来这牛奶有什么奇怪的口感,因为加了糖反而还比纯牛奶要香一些……还是说我平常喝的就是兑水的牛奶?

于是我没有发表意见,咬着吸管点头就糊弄了过去。

在市场里逛了一会儿,大家也没买什么东西。我主要是没什么想要的,卡尔和尤尔兰估计是不缺什么东西吧。

这时,妈妈打电话过来,我估计是她想问我为什么这么晚还没回家,可我正和朋友们逛街呢,不太想接她的电话。

“艾达,你的电话在响。”尤尔兰说道。

“我知道。是我妈妈的电话,我不想接。”我说道。

“你妈有时候是真的讨厌。”卡尔说道。

“喂过分了吧?”尤尔兰说道。

“她有时候确实比较讨厌,但那也是为我好。”我耸耸肩说道。

卡尔和咱老妈之间的矛盾有点源远流长,还是别和尤尔兰说的好。我有点担心卡尔那边说漏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卡尔很默契地没有提任何有关性别纠正中心的事情,这让我给他抛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一笑,意思是“我还还不懂你。”

最后我还是接了电话。

“喂?艾达?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电话一接通,妈妈就很强势地问道。

“我在街上呢,刚刚没听见。”我说着放慢脚步,卡尔和尤尔兰被前面的一个地摊吸引,走了过去,和我拉开一段距离。

“你在哪里?”

“汉堡。”

“这么晚还在汉堡?你想夜不归宿是吧?”

“妈,我今晚会回来的,我挂电话了哦,再见。”说完不等妈妈反对,我挂掉电话。

隔了一会儿,爸爸发了条短信过来,说如果我在逛夜市的话,给他买一盒剃须刀回去。为了不让我上当受骗,他还给了我一个价格范围作为参考。

爸爸和阿萨都有电动的剃须刀,但是爸爸喜欢亲自动手,给下巴打打上厚厚的泡沫然后用剃须刀一道一道连着泡沫和胡子刮掉。他说那样挂的胡子更干净,下巴更光滑。

但有时候商店里买不到剃须刀,所以爸爸只能用电动剃须刀将就一下。

我之前本来也有机会体验一下电动剃须刀和手动剃须刀的区别,但现在不可能了。这让我小小地伤神了一秒。

我收起手机,赶上他俩。

卡尔正把一顶头盔戴在头上对着尤尔兰乐呵。

我看向地面上的防水布,发现上面摆着的不止头盔,还有海魂衫,军靴,水壶,军功章,甚至还有防弹衣。

“这里居然在卖军用装备?”我惊讶道。

军用装备不应该是高精尖的东西吗?就这么摆在地摊上卖?

“豆丝质量上乘的厄国霍。”摊主的口音很重,而且他的斯拉夫面容很容易就出卖他是外国人。

“这防弹衣上的三色旗都没刮干净呢。”尤尔兰拿起一件防弹衣说道,“不过这样也更有收藏价值。”

“你收藏这垃圾干嘛。都过期了。”卡尔把头盔重到地摊的那一摞头盔的顶上。

“防弹衣也会过期吗?”我问道。

“当然啦。过期的防弹衣防护效果会大打折扣。”卡尔说道,然后面向摊主问道,“你能给我搞一把ak吗,价钱好说。”

“窝是良民,窝不卖哲些东西。”摊主摆手摇头道。

“我觉得他应该有些门路,但是不会给我们说。”卡尔对尤尔兰说道,后者点头表示赞成。

两人花了一百多马克从摊主那里买了几枚军功章。卡尔说其中有一枚很珍贵,是俄国表彰和异世界恶魔肉搏并且幸存下来的士兵而颁发的英雄勋章,不过现在俄国已经被摧毁了,这些荣誉也就没了价值,所以这些勋章也就不是那么的珍贵,否则别说一百马克了,一百欧都不一定能拿下。

“我靠,你们看那是什么?”卡尔指着不远处正把一具金属骨架从皮卡车上卸货的摊位说道。

“那是……”尤尔兰皱着眉头思考了几秒后说道,“那是外骨骼?”

“俄制的。”卡尔走过去,然后转身对咱们说道,“只是上面的液体防弹层和防弹插板都被扣掉了。只有一个空架子罢了。”

“你要穿穿吗?十分钟十马克。”摊主说道。这位看面相也是斯拉夫人,但是他的德语很流利。

“成交。”卡尔爽快地付钱,在摊主的帮助下穿上那套外骨骼,活动适应了一下后,说道,“这玩意太笨了。没有奔驰马克三丝滑。”

“你穿过奔驰马克三?”摊主疑惑道。

而我连奔驰马克三是啥都不清楚。

“那是我们的外骨骼。”尤尔兰悄悄对我说道,“和这套俄制的外骨骼是同一时期开发出来的产品。”

卡尔对摊主说了几个比较专业的问题,什么电池续航力,什么关节灵活度,什么伺服延迟啥的,我听不懂但是他的确把摊主给震慑到了。

“不过这也不赖。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古董了。”卡尔说完面朝我们,给咱们鞠躬,然后用播音腔说道,“女士们,先生们,现在你们即将看到由卡尔斯泰因表演的曳步舞。”

“你可别说咱们认识你。”尤尔兰一脸社死的表情,还拉着我想逃。

我笑道:“我倒是挺想看他跳的。”

很快这个摊子面前就围了一些人,摊主看卡尔的动作还不赖,又放开了两具外骨骼,让它们和卡尔身上穿的那具连接起来,这样它们就会和卡尔做一样的动作。

卡尔领舞,两个外骨骼伴舞,这场面又诡异又好笑。那两具外骨骼就像两具被幽灵控制的白骨。

“如果我就穿着你的外骨骼走掉,你怎么办呢?我有外骨骼你拦不住我的。”时间快到了,卡尔问摊主道。

“这个简单。”摊主一按手机,那两具外骨骼就像被冻住了一样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停了下来。

“这样啊。”卡尔从外骨骼里下来,问道,“怎么样?我跳的不错吧?”

“确实。”我称赞道。

这时有两个女孩来找他要联系方式,卡尔很高兴地把电话号码说给他们……是尤尔兰的电话号码。

“你坑我是吧?”等她们都走了,尤尔兰才说道。

“怕你单身一辈子。”卡尔用为你好你还不识趣的语气说道。

“嘿,你们好,要买点什么刺激点的东西吗?”一个胸前背着背包,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脖颈上还戴着异能者项圈的女孩来到我们面前,“我有啤酒,威士忌,伏特加,你们要哪种?”

这个声音我好熟悉啊。只是她戴着帽子和口罩,我认不出来。

“你居然有伏特加?我要买一瓶伏特加!”卡尔说道。

“你可别千万卖给他。”尤尔兰惊恐地挡在两人中间,“要一罐啤酒,多少钱?”

“二十马克。”

“这么贵?”尤尔兰虽然有钱但他显然不是那种不长脑子的家伙。

“你看看除了我还有谁会把酒精卖给未成年的你们呢?伏特加,一百马克,你要吗?”

“我要。”卡尔说道。

我拉住卡尔,要是让他买到烈度酒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灾难。

“好,二十马克成交。然后赶紧滚蛋。”尤尔兰掏出钱包付钱。

我这时想起来眼前这位卖酒的人是谁了。是克鲁格!绝对没错!

但我没有戳穿她。我决定等到了学校再和她说聊聊。

“你别走,我出一百二十马克!”卡尔说道。

不过对方并不贪心,一罐啤酒卖了二十马克已经很赚了,而且尤尔兰扬言她敢把伏特加卖给卡尔就要揍她。

“就只有啤酒了。你将就着喝吧。”尤尔兰打开啤酒,自己没挨罐子往嘴里倒了一口,然后递给卡尔。

“没事,一会儿你上厕所的时候我再去买伏特加。”

“艾达,你得看好他。”尤尔兰说道。

“嗯。”我答应道

卡尔喝了一口然后把罐子递给我。

这……他们怎么这么熟练啊?

“这种事情你们没少干吧?”我疑惑道。

卡尔和尤尔兰相视一笑,我尝了一口,只觉得难喝。

“像在喝馊水。”我说道,“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喝的。”

“确实没什么好喝的。但人总要有理由让自己发疯,对吧?”尤尔兰笑道。

十分钟后,我们找到克鲁格,又从她那里买了两罐啤酒。不过这一次她给咱们打折:“老顾客打五折,两罐只要二十马克。”

而我更加确信她就是克鲁格。

回到家里,妈妈自然唠叨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说道:“你喝酒了?”

(为魅魔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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