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开启新时代
白色的冰雾足足弥散了半个钟头才消散而去；等到一切结束后，人们才纷纷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他们抬起头，在白雾消散之后、启明星的光芒终于穿破了整片天空。
一道巨大的深坑宛如大地的伤痕般永远地屹立在了这里，风静悄悄地吹散坑底的最后一丝灰烬，连任何事物都未曾留下。
身披斗篷的双马尾少女久久伫立在原地，脸上的泪痕也随着灰烬消散而默默褪去。
“芙拉！”背后传来了银发少年焦急的喊声。少女的目光暗淡了一瞬，然后转过头微笑地对奔来的少年说道：
“艾尔，我没事，请放心吧。”
“那……我们快去找哥哥吧，他们一定在城外面等太久了。”艾尔脸色僵硬地说道，“再晚点或许就来不及了！”
“……”芙拉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踮起双脚，像温柔的大姐姐那样轻轻地摸了摸艾尔的头。
“艾尔，你要听哥哥的嘱咐。”芙拉用宝石般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艾尔，“从今以后，要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参谋官辅佐艾兰，这场战争还很漫长，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不惜一切代价去获得胜利。”
“……”艾尔愣了愣，嘴唇一瞬间变得苍白无比，他抱住头，像是要拒绝周遭的一切般说道：“别开玩笑了！哥哥还在外面等着我！你这家伙别总是装作一副成熟老成的样子，你以为这次我还会随便相信你么？！”
芙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她转过身望向城外的巨大深坑，一道凛冽的寒风将少女胸前的丝巾吹得轻轻摆动。
伫立于此的少女不自觉地将手伸到胸前，轻轻地摩挲了一下隐藏在那之下的暗淡徽章，然后转过头，认真地对抱头的银发少年说道：
“和哥哥告别吧，艾尔。未来的某一天，希望我们能够带着已经实现了的大家的愿望进入‘乐园’。”
“……”艾尔愣了愣，然后咬住牙齿说道：“那你告诉我——
‘乐园’它究竟在哪里啊？！”
“？！”芙拉愣住了。
“已经几千年了，大家为了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厮杀在一起，一个个不知所谓的就这样死去了！！无论是疼爱孩子们的安娜神官长也好、一直庇佑我们长大的修女也好、总是守护着我们的罗塔尼叔叔也好……还有哥哥也是……为了这个虚无缥缈毫无意义的东西，就这样随便死去了啊！”
艾尔红着眼吼道：“人与人之间是不可能平等的，我们究竟还要在这条没有终点的死路上前进多久？如果连你和帕尔瓦蒂也死掉的话……那我们为之奋斗的这么多时光又算什么？仅仅只是为了……给这片毫无希望的大地贡献更多的墓碑么？”
“艾尔……”芙拉摇了摇头，轻轻地握住了少年不停颤抖的手，“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这几天的战斗你也亲自目睹了——只要我们稍有犹豫，立刻就会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去，这其中有任何一环出了差错，我们就不可能平安无事地站在这里。”
“除了坚定地走下去，我们没有别的路可选。”
“够了！如果不是艾兰，我们本可以从这里安全逃出去的！！……”艾尔怒喊道。
“艾尔……你还是太天真了。”芙拉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说过了，不要在我面前装得像个大姐头一样！我……”艾尔喊到一半，话语便瞬间淹没在升空的爆炸声中。
两人的脸色苍白了一瞬，立即仰起头看向天空——
一道小小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变成了一道略显暗淡的白色五瓣花朵。
此刻，王城里的大家都纷纷抬起了头，居住与此的人们都对这道小小烟花的形状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直盛开在中央广场的，由世代守护着王国的骑士与他们的园丁们一代代培育的、象征和平与希望的名为“纳西达”的纯白色花束。
点燃烟花的是一位可爱的贵族少年，他站在广场的喷泉边，微笑着朝不远处的贫民窟居民们摆着手。
于是没过多久，各家各户都走出大门来到了庭院，将数不清的烟花便一道接一道地升入了高空，仿佛要为白昼即将到来的夜空作一场盛大的落幕。
“我们活下来了！”
“太好了，外面的家伙拯救了我们！”
“女神大人，感谢您一如既往地庇佑！”
在漫天的烟火下，人们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热烈地互相拥抱着。无论是贫民窟的居民还是被人遗弃在城中的下仆、亦或是选择留在城中的贵族，他们在升腾的火炉前哭泣、欢笑，最终都一齐将饱含希望的目光望向了天空。
“大哥哥，已经没事了哦。”有些怯生生的声音突然从艾尔的背后传来。
表情有些扭曲的艾尔回过头。之前那位打开大门喊他进屋子里的贵族小女孩，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她的脸颊依旧像之前一样绯红。
“不要哭了，我给你擦一擦吧。”小女孩拿出一道洁白的手帕，认真地抬起头看着艾尔，“爸爸妈妈说你们是守护城市的英雄，以后我也能像你们一样么？”
“……”艾尔的脸抽搐了一下，最后只好做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当然……不过，真希望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需要英雄。”
“诶？”小女孩好奇地歪了歪头。
“没事。”艾尔的笑容中带着深深的憔悴，“谢谢你，如果有需要的时候就再来找我们吧。”
“嗯！”小女孩笑着将眼睛咪成了一条缝，将洁白的手帕塞进艾尔的手里便转过身跑开了。
艾尔将手帕紧紧攥在手中，让手帕上用精巧的黄金丝线勾勒出的“纳西达花”一点点变了形状。
“和平与希望么？”艾尔在心中默默念道，“哥哥，我会连同你的那份一起努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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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圣堂顶端。
伊洛纳无力地倒在了满是灰尘的天台上，肩膀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
使役“群星之弓”需要超巨量的魔力，单凭旧伤未愈，身体还略显羸弱的少女，能够连续三次射击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
这把在战争女神手中能够射落群星的神器，即便交给一位身强力壮又掌握高阶魔法的魔法师，单单一击也足以将自身的魔力急速消耗殆尽……对于直到今天为止魔力水平也只相当于中阶水准的伊洛纳就更不用说了。
绚烂的烟花还在空中尽情地绽放着。可伊洛纳的视野却开始不住地模糊。
“啊……太好了，爸爸和大家都活下来了。”少女苍白的嘴唇微微颤动，“这样艾兰会不会忘记我呢……啊，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乱想什么啊。”
少女用力将藏在脑后的铃铛取下、轻轻地握在手中，朝着不断暗淡着的漫天光彩喃喃道：
“对不起……我要先走一步了……艾兰，没法和你一起见证梦想，真是好遗憾啊。爸爸，你也保重好自己……
“再见了……”
少女说着，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这个时刻，一道柔软的光芒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肩膀上。血顷刻间止住了，随之到来的是一道道温热的魔力流，让濒临死亡的少女忽然感到无比满足。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寒冷，连带着少女全身上下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急速修复。
“诶……我这是……”即刻从衰竭中复苏的白发少女一下子陷入了混乱之中。
“伊洛纳姐姐，不要乱动。”
陌生的女声传入耳畔，伊洛纳努力睁开眼睛，留着浅褐色麻花辫的身着修女服的少女此刻正撕开着一张银白色的神圣治疗卷轴，一边用手涂抹一边用绷带细心地为自己包扎伤口。
“你是……”
“我是罗洛，和艾兰一样从小在贫民区修道院长大的修女。”麻花辫少女温柔地说道，“放心吧，有我在，姐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那艾兰呢……艾兰怎么样了？” 伊洛纳有些焦急地问道。
小修女饶有趣味地看了少女一眼，然后说道：“哦？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那家伙的嘛。”
“所以说究竟如何了……”
“艾兰没事。”罗洛认真地解释道，“那个奥伦家的大公在驾驭地龙跃入城中的时候顺便把被绑住的艾兰也一起丢入城里了……目击的人们把他送去了一处贵族的疗养所，我也很快跑到那里去看望他，现在的他只需要休息几天就没有任何事了。”
“这样啊……”伊洛纳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谢谢你，罗洛修女。”
“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也和他一样好好养伤吧。”罗洛微笑着说道，“从小在修道院里一起读书的时候，我和艾兰就已经是知无不谈的朋友了，更何况艾兰之前还救过我的生命，如果可以，我会用自己的一生去报答他的。”
“哦……那还真是多亏你了——等等？！”伊洛纳这才感觉到不对劲，眼神一下子瞪了起来：
“用一生是什么意思啊？”
“当然是一辈子都在一起了~”罗洛叉起腰，骄傲地说道：“前些日子我被邪恶组织盯上的时候，艾兰一晚上都好好陪在我身边的哦，而且我们还一起睡过好几次了。”
咔擦！空气中传来了一阵骨骼碎裂的响声。
“诶，这是什么声音啊？”罗洛好奇地四处张望。
“应该是老鼠吧，毕竟这个地方荒废太长时间了。”伊洛纳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那我们接着说吧。那一晚上，疲惫的艾兰躺在修道院的床上，侧过身紧紧地抱住了只穿着单薄睡衣的我，感受着从我的胸腔传来的淡淡温热……”
咔擦咔擦！骨骼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比之前还要更加响亮了。
“诶，老鼠已经这么多了么？”罗洛有些疑惑地看向四周。
“这里老鼠多，你不要再继续说了，万一招来几十斤重的鼠王就不好了。”伊洛纳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还有那种东西么，那也太可怕了吧。”罗洛无奈地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止血和预防感染的处理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抬担架的医疗队也已经在路上了；我在这里再守一会儿，你想休息的话就尽管休息吧。”
“好吧……”
虽然心有不甘，但伊洛纳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股深深的疲惫袭来，白发少女就这样在修女的臂弯里沉沉睡去了。
“啊，这家伙怎么总是面无表情的。”罗洛用有些嫉妒的目光注视着伊洛纳被烟花映照得纯净无暇的睡颜，无奈地自言自语道，“不愧是对手含金量NO.1的家伙，面对这样的挑衅也能无动于衷么，看来我还要多多修炼才能让艾兰君信服呢……”
就这样，紧抱着伊洛纳的高个子修女孤身一人坐在天台上，仰头看着天空中不断绽开的色彩陷入了沉思之中。
……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
在相距不远的另一处房屋的角落。
浑身缠满绷带的艾兰也坐在床上，用有些憔悴的眼神望向同样的天空。
“雷克托、罗塔尼、阿尔萨德……”艾兰双眼无神地喃喃着一个个已然消逝的名字，“还有一起战斗的大家……”
你们就这样一个个离开了，每一次都是……只剩下懦弱的我仍然留在世上……
脑海里又浮现起曾经的伙伴们，他们曾一起在沙漠中战斗着、拥抱着，在深夜的绿洲上升起篝火。紫发青年轻轻地弹奏起静谧而又欢快的歌谣；褐色肌肤的精灵少女与背靠着大剑的蓝发男人一边饮酒一边纵情欢笑；白发少女则安静地靠在火堆旁、用明亮如夜星的眼眸注视着少年的方向：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对么？”
如今，这副画面这一次从艾兰的脑海中破碎开来，让艾兰痛苦地垂下了头。
“艾兰……”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高个子修女端着一碗热汤走到艾兰身旁，缓缓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没关系的。”罗洛用闪烁着温暖的眼眸注视着少年，“艾兰你拯救了大家哦，多照顾好自己，要是受凉了可不好了……来，乖乖躺下吧。”
“罗洛……”艾兰一动不动，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我这样的家伙……”
“真是的，要胡思乱想的话起码也要等到身体恢复再说。”小修女轻轻地弯下腰，将枕头放在艾兰的脖子下方，然后端起汤对他说道：“来，张开嘴巴~”
“……”艾兰哭笑不得地张开嘴，任由散发着温热的汤汁灌入了自己的口腔。
这是什么？！也太好吃了吧！松软的细小肉粒与恰到好处的玉米浓羹从口腔中扩散开，让艾兰的精神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哼~当年蕾娅姐姐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哦。”罗洛骄傲地弯起了嘴角，然后将柔软的身子靠在艾兰一旁，认真地一口口喂起了嗷嗷待哺的少年。
吃完东西，静静感受着少女整洁修女服上传来的淡淡清香，艾兰心满意足地睡去了。
“真是的……”罗洛细心地用纸擦干净少年的嘴角，为他拉上窗帘，微笑着侧过身抱住了艾兰的腰。
“大家都不在了的话，那我就是艾兰最亲密的人了。”罗洛傻笑了一下，然后立刻露出了纠结的表情：“啊……这样的想法也太罪恶了吧，罗洛呀罗洛，身为修女的你可不能这么自私才是……”
摇了摇头驱赶了所有思绪，轻轻抱着艾兰的小修女也与艾兰一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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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
洛兰王都 中央议事厅
略微有些暗淡的大堂内，一副巨大的洛兰王国疆域图正挂在正门对面最醒目的方向。
金碧辉煌的水晶吊灯已经被艾兰特意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与普通贵族家庭别无二致的油亮灯光。
就在一周前，这里还坐着掌握着王国命脉的四大家族的家主，自从坦尼亚三世被刺杀后，整座王都就成为了他们的乐园，只要是与四大家族有粘连的人物，无论怎样肆意妄为都不会得到丝毫的惩罚。
可是如今，这里已经彻底更换了主人。
“幻影同盟”团长艾兰、临时副团长帕尔瓦蒂、情报官芙拉与魔法学院代表莱伊洛分别坐在大厅中央的圆桌旁，彼此目光交汇，仿佛已经对接下来的对话了然于胸。
圆桌后方的阶梯平台上也坐满了残存的反抗军战士与一些支持同盟的中小贵族，他们一边小声地互相交流，一边将忐忑不安的目光汇聚到大厅中央。
“芙拉，艾尔还没有恢复过来么？”披着红色贵族大衣的艾兰握住茶杯，有些忧虑地说道。
“还没有呢，看来哥哥的事情对他的刺激太深了。”戴着白色贝雷帽，化着精致妆容的芙拉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已经劝了他整整三天了，可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没关系，我等会儿也亲自过去一趟吧。”艾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将目光看向帕尔瓦蒂，“帕瓦，城市的修复工作怎么样了？大家都有固定居所了么？”
手握金色锡杖，目光如同太阳般闪亮的少女微笑道：“没问题~托那些逃走贵族的福，城里还有大片可供人居住的屋子甚至是堡垒，贫民窟的大家都已经有了新的归宿；坍塌城墙的修复鉴定也初步完成了，等到足够的石料收集完成就可以开始正式动工。”
“那些因为战争而失去亲人的老人与孩子们都安置好了么？”
“当然！”帕尔瓦蒂毫不犹豫地说道：“按照您的吩咐，城市里留下的大量无主财产的大部分都交到了他们手中；一些贵族疗养所被改造成了面向大众的医疗设施，失去父母的孩子们由罗洛修女负责照顾、负伤的士兵也被重新安顿，确保每一位战士都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辛苦你了，帕瓦。”艾兰呼了一口气，暗自想道：“好在四大家族在王都里埋藏的黄金多到花不完，不然我可就伤脑筋了。”
“那些留在城里的中小贵族呢，他们的土地该怎么处置？”帕尔瓦蒂好奇地问道。在同一时刻，围绕大厅坐着的贵族们也纷纷停止了交谈；一瞬间，大厅安静得像无人的冰原一般。
艾兰沉默了几秒，环视了一圈在场的贵族后，默默地说道：
“对于他们，我允许保留从先王时期正规继承来的财产和土地，头衔和荣誉也是如此，但从普通民众手中掠夺来的部分必须全部充公。”
听到这样的消息，在场的贵族们都如释重负。留在这里的他们本来就是王都中等级最低的贵族，除了在城中世代继承的土地外几乎一无所有。在和平年代，他们也曾从城外的农民手中剥夺了不少田地；但随着战争到来之后，那些土地不是被大家族和圣国势力占据就是已经被战火摧残得彻底荒芜，几乎没剩下多少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但是，‘幻影同盟’不承认任何与贵族有关的特权，诸如爵位世袭继承、出行由王国安排马车、平民对贵族行跪拜礼仪等等宣扬等级制度的内容。”艾兰冷冷地说道，“我将在此宣布废除贵族在法律地位上享有的高人一等的权力，即便是国王犯了法，也和平民的处罚力度相等；于此同时，王国的重要职位不分贵贱、一律向所有民众开放，考核就交给同盟内部。”
艾兰话音刚落，在场的贵族们就纷纷吵嚷起来。
“什么？！这小子竟然敢违背维持了洛兰数千年的规则？”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明明对国家贡献最大的是我们！那些该死的平民又做了些什么？！”
“让没有实力的家伙上位只会被敌人彻底击垮，你们实在是天真地有点过分了！”
“早知道这样我就带着家人早早逃出洛兰了……”
“我们强烈抗议！！”
……
此起彼伏的抗议声顿时响彻了大厅，还没等艾兰有所回应，数十位贵族已经点亮了自己的纹章……顷刻间，数不清的魔力开始在大厅之上汇聚——
“大家杀了他，为伟大的阿曼达家族报仇！”一位点燃了闪电与云层纹章的贵族中年人突然怒喝道。
刺啦一声！
坐在中年人身旁的贵族少年在一瞬间站起身，将匕首牢牢地挂在了中年人的脖子上。
“可算被我逮到了，四大家族的走狗。”贵族少年立刻褪下伪装，露出了脖子后挂着的灰色兜帽和惨白却又锐利的面容，“别乱动，否则一刀就送你上路。”
“贫民窟匪徒的刺客，你们什么时候……”中年人吓得腿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胸间闪耀的纹章也瞬间退却了。
在这一瞬间，点亮纹章的贵族纷纷被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的刺客给牢牢控制。与贵族一同坐在平台上的反抗军士兵们也纷纷站起身来，用不容置疑的目光望向了骚动的贵族们。
顿时，吵嚷的大厅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坐在圆桌边的芙拉看到这一切，没有一丝意外地露出了尖利的小虎牙。
看到双马尾少女毫无掩饰的笑意，一直默默坐在场上的银发少女莱依洛也悄悄地笑了起来：“这个艾兰花样还真多。”
……
感受到场上传来的阵阵不安，艾兰清了清嗓子，朝站起来的诸位士兵摆了摆手：
“你们都坐下吧，打扰了客人可就不好了……芙拉，你让刺客们也都离开吧。”
“啊，好吧~”芙拉略显遗憾地招了招手，在下一秒，所有的刺客都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批骤然出现在位置上的从未见过的面孔。
“诸位。”艾兰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向世人宣布道：
“我知道你们对失去贵族特权这一点非常不满，但有失就有得，只要你们表现得好，就能获得比原本的贵族特权要丰富一百倍的利益，而且这样的利益人人有份！”
？？？
在场的贵族们不知道是喜是忧，脸上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加入‘幻影同盟’、加入我们的军队吧，肩负着荣耀与使命的诸位！！”
艾兰大声呼唤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将要团结在巨神与光之女神的名义之下，向着故土发动伟大的远征，直到彻底打垮四大家族的势力为止！
“我们将要向着远方出发，去收复所有我们应得的领土！无论是四大家族的走狗还是圣国侵略者，哪片土地先被收复，那片土地的经营权都将归收复者所有！！先到先得，没有上限！！
“我以光之女神的名义向诸位保证，只要不违反最高法律，‘幻影同盟’将会世代维护你们对所收复的土地享有的任何权利！！”
……
短暂的沉默过后，现场突然像炸开一样充满了欢呼——
“天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连我这样的家伙都能够像先王一样开疆扩土？！”
“幻影同盟的实力本来就足够与那些大贵族抗衡，只要我们加入，丰厚的报酬近在眼前啊！”
“哇啊啊啊，本来还以为这辈子没希望了，现在看来我们也有机会成为不亚于四大家族的大贵族么？！”
“杀了那些该死的四大家族走狗！光复洛兰王国！！”
在场的贵族们纷纷像打了鸡血一样大呼小叫起来！身处现场的他们本就是洛兰王国中势力最为微薄的存在，不但要忍受侵略者羞辱，还长年累月地被迫遭受四大家族的盘剥。有些贵族穷得连裤衩都换不起了，只能龟缩在祖宅之中勉强维持短暂的体面……
无论是出于对侵略者和走狗的愤恨还是对近在眼前的大量土地的渴望，在场的诸位贵族们都不会觉得自己会拒绝艾兰的这一提议。
还没等他们平复好心情，艾兰便再一次开口了：
“另外，我还会成立‘洛兰贵族联席议会’，议会成员由每年占据土地最多或是消灭敌方势力最多的贵族们组成；
“在这其中，所掌管的土地综合财政收入与军事水平最高的贵族将会得到我的亲自认命，成为‘洛兰贵族联席议会’首席，并有资格掌管‘幻影同盟’的财政大权。将来复兴洛兰王国之时，首席也会升格为国家总管，与我们一同掌握这个国家至高的权力！
“让我们团结在光之女神的名义下，一同打败侵略者，创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光辉未来吧！
“答应参加军队的现在就举起手来，当然，若是不答应的话也可以马上从这里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们。”
艾兰高举双臂，朝着全场呼唤道：“诸位，你们的选择是？！”
……
“洛兰王国万岁！！”
“艾兰万岁！！”
“进攻他们，消灭他们！！”
“幻影同盟必胜，艾兰必胜！！”
全场的人们都疯狂举起双手，然后尽情地欢呼起来！他们争先恐后地从位置上站起，生怕自己的手掌没有被艾兰发现，甚至还有不少贵族想要踩在他人的肩膀上跳起来……
圆桌旁的三人也被这狂热的气氛给吓了一跳。双马尾少女芙拉捂着耳朵无奈地说道：“啊，真是受不了了，明明刚刚不还是一副想要干掉艾兰的样子嘛，贵族真是善变的生物啊。”
“哈哈，一直都很可怕的芙拉姐姐算是个例外哦。”帕尔瓦蒂嬉笑着说道。
等到声音开始渐渐地消退，艾兰微微一笑，再次向着世人喊道：
“那么诸位，让我们从今日开启——
“崭新的‘圣战’吧！！”